毫不犹豫的,沈夏时脱下一只高跟鞋想打过去,谁料出手之前,沐则倒是先转过身,一脚踹开了安然。
他看向沈夏时举着的高跟鞋,眼睛扫过她一只光溜溜踩在地上的脚,恨得咬牙,赶紧过来给她穿上鞋:“一分钟不看着你,就会给我添堵。”
她心里高兴死了,沐则还真是连个吃醋的机会都不给她,看看他踹的那一脚,安然差点没死过去,对方是个不记教训的,明明被打过一次,心里头那点想法竟然还没消磨干净,跟她妈一个样,贱骨头的上赶着往上凑。
好好一个小姑娘,被教得道德败坏,一天天就想着做坏事,沈夏时心里冷笑,以前经常听安博贺在她面前念叨她是姐姐,理当爱护妹妹。
今儿个,她这个姐姐还真打算好好爱护一下这个妹妹。
安然好半天爬不起来,沐则那一脚踹她肚子上,疼得她五脏六腑好像都搅和在一起似的,胃里还跟着翻腾,想吐又吐不出来,贼难受。
沐则由上而下的盯着她这凄惨痛苦的模样,在包里摸了一阵,掏出了一根鞭子。
惊得大伙儿一愣一愣的。
她这包包真像个百宝箱,掏锤子,掏棍子,现在还掏出了鞭子,还都是打架用的东西。
对于槐江众兄弟的不解,江凉表示很淡定:“她每天不是打人就是骂人,撕逼都成了家常便饭了,那包里几乎都是她的打架工具,还有扳手和短款电击棒,你们会习惯的。”
沈夏时慢慢走过去,手上的鞭子狠狠抽在地上,一声戾响,惊得安然整个人发抖:“你…你要干什么!”
“打你呀。”
她笑起来,恶毒女人上了身似的坏。
不过在打人之前,沈夏时觉得非常有必要告诉安然一件事,她蹲下身狠狠抬起她下巴,让她看向沐则,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那个男人是我的,你以后见到就给我滚远点,要是让我知道你勾引他,我一定弄死你。”
“你敢!”
这时候了还嘴硬?
沈夏时手下抽动,鞭子打在她身上,十足十的狠,安然背上立刻就皮开肉绽了,那痛苦嚎叫的声音直让沈夏时听得皱眉。
沐则给二四丢过去一个眼神,后者上去说了一句话,之后任凭沈夏时怎么打,安然竟然都死死咬住牙没有出过声音。
江凉凑过去问了一句:“你刚才跟她说什么了,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乖?”
“我说。”二四笑得阴沉沉:“如果敢哭出声,马上剪了她舌头。”
江凉啧啧几声,默默站得远一些。
鞭子抽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安然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可是泪水早已弄花了精致的妆容,她往前爬着,企图躲过沈夏时的暴打,但费力爬了半天,只能挪动一点点的位置。
沈夏时反倒因为她这个躲避的举动而打得更加用力了,安然想求饶,想求救,泪眼与那个男人冰冷的视线相汇,对方十分厌恶的挪开了眼,她愣了一下,这一瞬间,她心底的爱慕仿佛也变得一文不值。
周遭是无数的冷眼相对,身体上是沈夏时无情的凌辱,安然握紧了拳头,她一定不会忘记今天的羞辱…
一定不会!
沈夏时打累了,安然也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杨谨扭着腰上去接下沈夏时的鞭子:“哎呦姑奶奶,多少年没见你这么打一个人了。”
“是吗?”
沈夏时活动筋骨:“瞧好吧,好戏刚刚开始呢。”
渣爹和小三还等着收拾呢!
她看向斩春:“刚才让你去我公寓拿的东西呢?”
斩春赶紧把那东西双手奉上,沈夏时接过来捧在手里,这是她母亲沈润秋的遗照,照片上的女人眉眼温婉,唇边的笑意是浅淡的,也是温和的,这模样被永永远远的定格在黑白相框里。
沈夏时抬手抚过母亲的面颊,却只能摸到冰凉的相框,她心里失落,轻叹着:“妈妈,夏夏要给你出气去了。”
她正兀自神伤,肩上突然挪过来一个脑袋,沐则盯着沈润秋的遗照看了几秒,又盯着沈夏时的侧脸看了半天,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多亏了丈母娘,我宝贝儿长得可真好看。”
沈夏时被逗得一笑,心里那点儿不开心立刻就消散了,沐则见她笑了,心里也放心了不少,指腹擦过她眼角那点湿润,故作严肃的语气:“不准哭。”
沈夏时看着地上爬不起来的安然,回想起遇见沐则以后,她还真是每天都在兢兢业业的撕逼,像个斗战胜佛似的,一天折腾来折腾去也不嫌累,换个别的男人早就受不了她这种女人了,大多都嫌不温柔。
她有些担心。
轻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凶了?”
“放屁,老子都快爱死了!”
沐则俯身,在她耳旁低低道:“特别是你打人的时候,特带劲!宝贝儿,今晚也给老公来两下?”
沈夏时:“……”
沐大爷最近骚话真的很多。
第39章
一群人气势磅礴的往安博贺和慕柔的纪念日庆典走去,至于安然,被胖子拽住了一只脚,像拖个垃圾袋似的跟在后头。
沈夏时打头阵,沐则紧跟左侧,到了庆典外头,门外看门的服务生一看这群人架势不对,赶紧拉过了衣领上的麦准备叫保安过来。
槐江的人分做左右两拨,迅速按住了服务生的后颈,手上劲儿一提,凑过去低声:“安静点。”
都是一群戾气重的大爷,吓得两个服务生立即噤若寒蝉,这一幕透过监控被保安队看得清清楚楚,提着服务生的男人吊儿郎当一笑,对着监控竖起了中指,保安队长立即呼麦:“十楼有情况,快!”
打开门,门外早已经站了一堆人,二四叼着烟痞笑:“这是去哪儿啊。”
他用手上的棒球棍戳了一下保安队长的大肚腩:“进去,乖乖坐下,我保证什么事儿没有。”
“你们是什么人?”
“哪儿那么多废话,再哔哔一句,爷揍不死你!”
所有的妨碍都被沐则的人暂且压制,为的就是给沈夏时腾场子,她自觉这事儿做的不妥当,作为一个检察官,断然没有以权谋私给别人添麻烦的道理,但今天,她自私一回,事后部长怎么处置,她绝不辩解一个字。
看出她的顾虑,沐则咬着烟说:“怕什么,今天弄坏的东西全算在老公头上,事后我亲自请商老板吃个饭。”
盛德饭店的老板就姓商。
沈夏时一听,侧头:“你认识这儿老板?”
都是老相识,沐则淡笑:“他还欠我个人情呢,就用今天还了吧。”
纵横澄阳这么多年,沐则认识的人还真是各种各样的都有,大到富豪名流,小到地痞流氓,正所谓朋友多了好办事,沐则向来知道这个道理,别人也愿意结交沐则这样的人,没别的,真惹了什么麻烦,沐则的大名往外一丢,谁都要抖三抖。
很巧,沐则就替商老板解决过这样的麻烦,那人一直想着找机会再巴结巴结沐则,沐则没功夫理,认识的人太多了,也是这会儿才想起来这茬。
他招手,让许岑过来:“你亲自给商老板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见此,沈夏时心中微定,晶亮的眼睛瞧着他,轻轻一笑:“我可真是找了个好老公,感觉以后都可以横着走了。”
这话正对沐则心意,怎么听怎么舒服,他接过了胖子递过来的棒球棍放在沈夏时手里,指尖轻轻戳她眉心,笑得坏,说的话也挺霸:“老子就爱听你这话,记着,什么都有我,天塌下来老公顶着。”
沈夏时没吱声,握紧了手里的棒球棍。
抬头盯着这扇紧闭的门。
要说安博贺和慕柔的结婚纪念日,沈夏时也砸过几次了,每回都搞得鸡飞狗跳,气得他简直想揍死她。
后面俩人办这事也挺隐密的,要么出国旅行,要么家里随便吃顿饭,就怕沈夏时再去瞎闹。
今天整这一出,大概是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沈夏时早就淡忘了,渣男贱女收拾收拾又出来碍眼了,沈夏时不知道还好,要知道,火箭大炮都拦不住她上去干架。
槐江的人替她推开门,沈夏时站在外头看去,里头正热闹,是个大型party,灯光温暖,筹光交错,人人端着高脚杯你来我往的说着场面话,布置也是十分温馨奢华的,四处挂着俩人的结婚照和生活甜蜜照,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多恩爱似的,一个字,贱!
这突然被推开的大门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所有人都深陷在这欢乐场里交谈,敬酒,安博贺和慕柔紧紧依偎,手上端着香槟,脸上是优雅得体的笑容,穿梭于晚宴上接受众人的祝福。
沈夏时冷冷凝视,下巴微抬,十厘米的高跟鞋一步一步稳稳踩在红毯上,慢慢走进去。
她左手的棒球棍被拖在地上,行走间仿佛在地上滑过一条长长的轨迹,右手抱着沈润秋的遗照,就那么高傲的走进这场盛宴,然后在宴会中央站定,众人终于发觉异样,不解的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姑娘,交谈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安博贺和慕柔正与宾客热情交谈,正谈至趣味之处,友人突然止住言语,指向了夫妻俩身后:“那是…”
二人顺着对方好奇的目光转身看去,木然的怔住,沈夏时,她又要搞什么名堂?
安博贺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目光顿在她的棒球棍上,不用想就知道,这死丫头肯定又是来拆台的,顿时气得安博贺肠子都快打结了,他手指隔空一指,呲着牙就要过去收拾她。
等走过来几步,他突然止住了步伐,刚才人群多他没注意看,走近了才发觉沈夏时侧边上站了个很不好惹的男人,对方冷冰的扫他一眼,安博贺双腿都有些发抖。
那男人抬手,慢条斯理拉开了脖子上的领带,然后再解开两颗纽扣,将一根棒球棍杵在地上,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你。
安博贺毫不怀疑,如果他敢对沈夏时怎么样,这个男人的棍子指定往他脑瓜上开瓢。
一时间,他的气焰低了下去,但是压低的声音还是遮不住阴霾,瞪着沈夏时:“你又想干什么!?”
“瞧你说的,我当然是来参加你们庆典的呀。”沈夏时微笑,把沈润秋的遗照端端正正摆在安博贺和慕柔的结婚照旁边,新欢旧爱都在,突然一个黑白遗照搁那儿,看着就觉得瘆人。
慕柔委屈的依偎过来,安博贺心疼,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再转头瞪向沈夏时,但碍于沐则在,又不敢对她怎么样:“你简直放肆!赶紧把你妈遗照带走!!”
沈夏时不理会,端过桌上一杯红酒,在杯上敲了两下,清脆的声音响起,众人都看向她。
只见她遥遥举杯,隔空与沈润秋的遗像相敬,嗓音沉定:“各位,想必大家都知道安先生和慕太太是一对恩爱夫妻,结婚十五载还情深意切,真是可歌可泣,我都快被他们的爱情故事感动哭了。但你们肯定不知道,安博贺当年是如何抛妻弃子的,也不知道慕柔是如何勾引有妇之夫上位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人捂住惊讶。
的确,安博贺和慕柔这段夫妻关系怎么来的,他们遮掩得干干净净,俩人在上流社会游刃有余,结交的都是一群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富豪名流们大抵都看不起这样的丑事,一时间看二人的目光都透着几分审视,甚至有人已经放下香槟,环抱双手冷笑着看待这场笑话。
沈夏时走向沈润秋遗像:“这杯酒,我要敬我的母亲,敬她识人不清嫁给安博贺,敬她扶持他走上政途后,安博贺回头就给她戴了顶绿帽子,逼得她跳楼自杀!”
唏嘘感叹的声音彼此起伏,无数眼刀锐利落在安博贺和慕柔身上,像绝处的利刃,刺得人头皮发麻,无处可避。
安博贺被气得胸口闷痛,不住的喘气:“你住嘴!”
“这第二杯酒。”沈夏时优雅走向安博贺,勾唇淡笑:“敬我的父亲。”
多少年了,这是她第一次说父亲这个词语,可眼神却那般讽刺和厌恶,仇恨再怎么深,沈夏时总归也是他的女儿,这个时候,安博贺的心里还是有几分愧疚的,也因为她突然改变的称呼,一时间都怔住了。
然而下一刻,沈夏时突然把红酒泼在他脸上,声音冷得如二月寒霜,刺骨冻人:“敬你贪财好色,懦弱无能!敬你眼盲心盲,蠢笨无知!敬你无情无义,枉为人父!”
她的每个字都很重,像千斤巨石,像海上风浪,咬着牙,一字一句从牙齿缝里蹦出来,让沈夏时的眼眶发了红,嗓音止不住的抖,但却铿锵有力,像上了膛的枪一样后劲十足。
沈夏时这模样看得沐则心里针刺的痛,他烦躁的从包里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侧头快速点燃,抽得又急又快。
而安博贺,他被沈夏时吼得后退一步,甚至身体都有些站不稳了,他想让她住口,想提起手狠狠甩过去一个巴掌,或者像小时候那样把她关进小黑屋几天不给饭吃。
但是突然的,他浑身像被卸下了力气,竟然毫无反击之力。
沈夏时喘了两口气。
侧头,眼睛对上慕柔的目光,后者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往后缩了两步,企图躲在安博贺身后。
呵。
沈夏时心里冷嗤,嘴角却慢慢抿起,这笑的杀伤力忒大,慕柔有种即将被凌迟处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