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选的,还能认不出来吗?
离开家门,快到公司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纪清河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道:“停车。”
他下了车,走进了路边一家咖啡馆。
楼上的小包间里,袁瑞可已经等在里面了。
见了纪清河进来,她站起身,“清河。”
她上前想要落在他怀里,可是纪清河避开了。
如果是叶荣欢的话——
如果是叶荣欢的话,他会很乐意,将人温柔地接进怀中,顺势带她一起坐下,并且还是坐在自己怀里,趁机抱着她不撒手。
但是这不是。
袁瑞可有些失落,却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你吃早饭了吗?我给你叫了些,都是按照你的口味来的,看看喜不喜欢?”她温柔地说。
纪清河扫了一眼,毫不领情,“有什么事?”
他微微皱起眉,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
“没事。”袁瑞可看向他的手腕,说:“你还喜欢吗?我可以看看吗?”
她试探着上前,想要去触碰纪清河的手。
可是还没碰到,纪清河就避开了,他解开腕表,扔在她面前,发出“咚”地一声。
袁瑞可将腕表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而后唇角又勾起来,说:“你喜欢就好。”
纪清河打量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嘲弄。
一只表而已,他就算戴了又怎么样?并不能代表什么,可是袁瑞可竟然煞费苦心在上面做了记号,要不是他仔细对比,还真没发现。
想到这里,忽然就想到早上叶荣欢那两句不知是有意无意的话,眸色微微一沉。
“明晚我表姐家公司有个庆功宴,你要去吗?”袁瑞可问道。
纪清河没回答,他看了眼时间,不耐烦地道:“还有事没事?我没那么多工作时间可以浪费。”
袁瑞可的笑容勉强了些,“清河,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说说话而已……”
看见纪清河冷漠的脸色,她哑了一瞬,道:“我不耽搁你时间,我去找雅姨说也是一样的。”
纪清河转身大步离开,头也不回,“尽管去。”
“清河!”叶荣欢上前追了两步,拉住他袖子解释,“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去告状,我只是想去问问雅姨,问问她知不知道你要不要去……”
纪清河抽回自己的袖子,警告地看了她一眼,“随便。”
袁瑞可找谷承雅告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些事在限度之内他尚且可以容忍,但是有些不行,她告了状也没用。
看着越来越远的挺拔背影,袁瑞可有些不甘地捏了捏拳,想要追上去,又怕被人看见——这里离纪清河的公司不远,很可能会被他公司的员工认出来。
她当然是求之不得的,甚至恨不得现在就上门去对叶荣欢耀武扬威。
可是不行,她要是敢这样干,纪清河肯定会什么都不顾,到时候谷承雅都拿他没办法,那就得不偿失了。
纪清河是有底线的,不能碰,这她一早就知道,所以这些天来叶荣欢才会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快了,这样的日子快要结束了。
……
纪清河下班的时候,接到了来自谷承雅的电话。
离开公司,他去了谷承雅那里。
他到的时候,袁家小叔不在,佣人也被打发走了,只有谷承雅一个人。
“医生来看过了吗?”坐下之后,纪清河问道。
“看过了,好多了。”谷承雅说。
看着她不甚在意的样子,纪清河不由得皱起眉,说:“我认识几个医生,回头我联系一下……”
“不用。”话没说完就被谷承雅给拒绝了,“现在的就很好,没听我跟你说好多了吗?”
“多找一些医生总没错。”纪清河说。
“找多少医生,都是这个说法,只要我保持好心情、不要动怒、不要受刺激,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她的神态样貌,都十分健康,可是她却说自己是个有病的人,纪清河一开始也不相信,但是谷承雅找了医生来诊断,最后的结果是她患有抑郁症。
医生里有纪清河自己找的,结果也是一样,几次之后,他不得不信了。
谷承雅还轻描淡写地告诉他,这些年她尝试过好几次自杀。
他不太想相信这荒唐的说法,可是袁家小叔的确对谷承雅小心翼翼,做个什么都生怕刺激了她。
纪清河觉得难以置信,这让他想起云鸣的前妻,还有叶荣欢来。
云鸣的前妻就是个疯子,自杀闹过好多次,现在还在疗养院,还差点还死叶荣欢。
叶荣欢情绪崩溃的样子他也见过,只要想到谷承雅也会变成那样,他就有些不能接受。
“不要担心,我的症状已经很轻微了。”谷承雅安慰他,“只要好好的,什么事都不会有。”
纪清河抿唇,不说话。
什么叫好好的呢?
现在这样吗?
用自己的安危来威胁他,逼迫他背叛叶荣欢,和袁瑞可勾勾搭搭不清不楚?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纪清河问道。
谷承雅笑了下,道:“再怎么坚强,我也只是个女人而已,一个女人能接受几次背叛呢?”
她神色恍惚了下,纪清河知道她是想到了他的父亲,还是当初带她私奔的那个男人。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背叛谷承雅的,但是他知道纪子行给了她怎样的伤害。
谷承雅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道:“现在的很好,我只希望他能一直这样好,要是再来一次……我可能就承受不住了。”
纪清河知道她说的是袁家小叔,他想问,既然这样不相信男人、既然被男人伤害得那么深、还不是一次两次,为什么还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呢?
但是这到底是他母亲,他最终没有问出口。
谷承雅这句话并不只是感慨,她还有其他意思——
“可可人也挺好,你不要那样伤她的心。”
她希望纪清河能对袁家人——尤其是袁瑞可好一些。
纪清河的脸色霎时就冷下来,他沉声道:“您明明知道我和荣欢……这又是想干什么?我和荣欢的孩子都快出生了,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就这么想要毁掉一个幸福的家庭吗?”
他知道这话说得有些重了,但是不能不说,因为谷承雅的行为实在不可理喻。
谷承雅并不在乎他的怨气,淡淡道:“幸福的家庭?是吗?和可可在一起,你也会幸福的。”
“那荣欢怎么办?!”
谷承雅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道:“她离开你,会过得更幸福的。”
纪清河觉得谷承雅不可理喻,谷承雅也无意向他解释太多,只固执地说:“荣欢离开你,会更好的。”
她像是魔怔了一样,在心里也一直这样对自己说。
纪清河是担心她,才过来看她,但是见她这样,完全没有要待下去的欲望。
他站起身,还没说要走,谷承雅就说:“对了,明晚贺家的酒宴,可可和你说过了吗?”
没等纪清河开口,她就道:“你和她一起去吧。”
纪清河耐着性子道:“我今晚要加班,可能没时间。”
谷承雅抬头看他,也不说话。
纪清河一见她这样就觉得胆战心惊,“妈……”
深吸一口气,他道:“好,我会去。”
他几乎可以预见,这时候要是拒绝,离开之后恐怕要不了半个小时,就会接到医生的电话,说她病情恶化。
他试图找出证据证明谷承雅的病是骗他的,或者根本没有这么严重,但是上次的伤疤还清晰可见,谷承雅当着他的面,竟然把刀往手腕上割,那凶狠决绝的劲头让他至今想起还感到胆寒后怕,当时要不是他阻拦动作快了那么一点……
谷承雅手腕上现在还缠着绷带,纪清河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只觉得眼睛被刺得生疼。
从谷承雅这里离开,他坐在车里,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
期待了那么多年,她终于回来了。
期待了那么久,她终于肯认他了。
可是事态的发展,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不知道谷承雅为什么非要帮袁瑞可破坏他的家庭,明明她也是那样的喜欢叶荣欢,他看得出来,她对叶荣欢的喜爱,是远远大于袁瑞可的。
他有些茫然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按照谷承雅的意志来吗?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因为这样的理由,就亲手毁掉自己的家庭、抛弃自己的爱人、不要自己的孩子。
可是——又该怎么办呢?
……
秦果来找叶荣欢,让她陪她出去逛街,这让叶荣欢有些意外。
秦果和她相处得不错,之前好些宴会纪清河不方便,都是让秦果照顾她,叶荣欢不少人脉关系都是秦果给她把关介绍的。
只是后来秦果假期结束,又回国外上学,两人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秦果长高了一些,进门就抱着她胳膊,“荣欢姐,我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啊。”叶荣欢挺喜欢她,和叶海菱差不多年纪,却是截然不同的性格,让她感觉有了另一个妹妹,“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秦果就说起今天的来意:“回来感觉好无聊啊,大家都有事,都没人能陪我,我订了套衣服,本来是决定好今天去拿的,但是她们都没时间,荣欢姐你陪我去好不好?” 叶荣欢还没说话,她就抱着她胳膊摇晃撒娇,“我们只是随便逛逛,然后拿了衣服就回来,不会累着你的,我保证!好不好嘛?”
叶荣欢偶尔也会出去逛街,秦果都这样求她了,她当然就没理由拒绝,正好也好几天没出去了,就点头应了。
秦果喜不自胜,在车上一路叽叽喳喳,只是叶荣欢看出来,小姑娘似乎有些心事,总是偷偷摸摸地看她,神色很是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