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火气早已烟消云散,心却像是被针扎着一样,麻麻地疼。
他想你怎么可能配不上我,你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
可他又知道江珩为什么会这样想,也许很多人都会这样想。毕竟在这世界上,钱不是一切,却绝对是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所以吴徵没有说什么无谓的废话来劝江珩,何况江珩现在还是个醉鬼。他紧紧抱着江珩,和江珩一起靠着床坐着,套房里浪漫的灯光如同星光,洒在两人身上。
如果人类的悲欢不能共通,那他至少想与江珩一同度过每个时刻。
江珩被吴徵抱着,却没力气回抱,他抓着吴徵的手,松松攥着。江珩眼帘慢慢低垂下去,看来喝酒后亢奋的那股劲儿已经过去,他开始有些疲倦和难受了。
“我想吐。”江珩说。
吴徵听到这话,立刻扶着江珩站起来,半拉半抱地把江珩拽到洗手间,江珩抱着马桶,开始干呕。
刚刚已经吐过,江珩现在吐不出什么东西,可反胃的反应还在,他额头涨得通红,脖子的青筋也爆出来。
吴徵站在门边看着,手下意识地握紧门把手,心像团抹布被狠狠揉在一起。
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喝得颠三倒四,只是为了和自己并肩,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吴徵从不知道江珩心里是这样想的,他曾经害怕过江珩会因为他的家境嫉妒他,甚至讨厌他,可他没想到江珩把所有压力都扛在了自己身上。
吴徵接了杯温水,等江珩的状况稍好一点了,他过去跪坐在地上,搂着江珩的肩,让他喝点水漱口。
江珩现在的样子极其狼狈,头发都被汗湿,衣服也皱得没个形,他皱着眉想推开吴徵,但吴徵却把他的肩搂得更紧。
“徵徵你……别看我。”江珩别开头,“我现在太丑了。”
“没有。”吴徵说,感觉自己喉咙有点发紧,“来,喝点水。”
他把水杯递到江珩嘴边,江珩却闹别扭似的,转开头,不肯看他也不肯喝。
吴徵有点着急,晃了晃江珩肩膀,江珩只是自言自语似的反复说:“别看我。”
吴徵没办法了,把水杯放在手边的地上,双手环抱住江珩,江珩不肯看他,他就把脸靠在江珩肩上。
“江哥。”吴徵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你是只有样子完美的时候才愿意看我吗?”
江珩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现在太难看了,你不会喜欢的。”
“那我如果很狼狈,被你看到了,你就会不喜欢我吗?”吴徵问。
时间倒退一年,吴徵绝不相信自己会问出这种问题。因为他就不会给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可有了江珩之后一切都变了,他慢慢放下自己心里的壁垒,难为情的样子、羞耻的样子、狼狈不堪的样子,如果是江珩的话,被他看到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因为吴徵现在相信,不管怎样江珩都会接受自己。
可他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把自己相同的心情传达到江珩那里。
果然,江珩虽然醉得神志不清,还是摇了摇头说:“你怎样我都喜欢你。”
“我也是一样的。”吴徵说,感觉自己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你怎样我都喜欢你。”
江珩没说话了。吴徵再一次拿起那杯水递到江珩嘴边时,他没有拒绝。
“也让我来照顾你吧。”吴徵诚恳地说。
吴徵其实不知道江珩现在的状况能不能听到他的话,更不知道江珩听不听得进去。但当他再次试着让江珩转过脸来时,江珩顺从了。
酒意慢慢上来,江珩完全没有了平时自持的样子,他出了很多汗,头发都湿透地贴在额前,脸色越来越红,原本因为醉酒而越发明亮的眼睛现在也逐渐显出醉意。吴徵小心翼翼地把江珩的眼镜摘下来,放在洗手台上,接着拿毛巾沾湿了为他擦脸和嘴角。
江珩时不时地反胃,干脆就躺倒在洗手间的地上,难受了就坐起来抱着马桶干呕,吴徵拿大的浴巾垫了个枕头给他躺着。
吴徵没怎么照顾过醉酒的人,直接给吴悠打了个电话,那头吴悠接起来,背景音非常喧嚣,笑着冲吴徵喊:“徵徵,这么晚还打电话过来啊!”
吴徵被电话那头的劲歌金曲吵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皱着眉头问:“姐,教我下怎么照顾喝醉的人好不好?”
吴悠沉默了一下,接着电话那边连背景音都消失了,看来她是开了静音,吴徵满脸茫然地举着电话又等了半分钟,吴悠的声音再次响起,看来她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跟自己说话。
“你要照顾谁?”吴悠问,“你家江江?”
“啊。”吴徵硬着头皮点点头,他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从吴悠的语气里听出来点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