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坤礼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什么叫黄鼠狼给鸡拜年?
东笙皮笑肉不笑地道了声:“首辅大人真是太多礼了。”
说完他脸上的神色也慢慢冷了下来,冰冷的眸子直直盯着蒋坤,沉默了半晌,才又迈开步子走了。
蒋坤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海上
半夜,周子融带着一队海舰,利用小型海舰的轻快,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那群海寇的背后。
他拿着望远铜镜观望了一阵,对身旁的罗迟道:“放灰鸽。”
罗迟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放我的?”
“对。”
灰鸽盘旋在哪儿,就能俯瞰哪里的全貌,而这些图景,都会通过白晶的灵能感应传给放出灰鸽的人。
罗迟兴奋地从怀里摸出一只白晶镜片架在脸上,又摸索着打开了身旁的一只铁皮箱,那箱子里静卧着五只几乎一模一样的灰鸽。
灰鸽的肚子里都是灵能装置,只在外面裹了一层仿造的皮毛,看上去和活灰鸽无异,但拿在手里还是硬邦邦的。
罗迟一口气把五只全都放了出去,手不声不响地摸到了自己的那把黑漆错金弓上,那冰凉的触感甫一钻入掌心,他就开始不自觉地调整起呼吸来。
罗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这么专注而安静。他沉着眸子,半拉开弓,一根虚影一样的灵箭从他的戒指上伸出来,极轻盈地搭在弦上,静静等着那几只灰鸽飞到海寇船队的上方。
他屏住呼吸,嘴皮都不带掀动一下地低声问道:“将军,打谁?”
周子融简洁明了地道;“擒贼先擒王。”
海寇和正规的军队不一样,本来就是貌合神离,没有那么明确的上下等级关系,少了一个发号施令的,就不能像正规军队那样迅速有人顶替上来,通常都是自乱阵脚,不攻自破。
罗迟只睁着一只戴了白晶镜片的眼镜,全神贯注地盯着,眼镜几乎连眨都不眨一下。他一声不吭,动也不动,就这么静静等了快半柱香的时间,周子融也不催他,让他慢慢找。
终于,周子融感到耳畔一阵轻而疾的利风扫过,紧接着又是四五箭相继而出。
射完最后一箭,罗迟眯着眼往白晶镜片里又看了一会,随即眉开眼笑地邀功道:“一条船上一个,一个活口没留,厉害吧?”
周子融不动声色地笑了,伸出一只大手,十分不厚道地在他脑顶揉了揉,轻飘飘地赞了句:“还不错。”
半夜里黑灯瞎火,海寇船上就算是站在船头也不一定能看清楚船尾,更不谈这虚影一样的灵箭。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他们的船老大突然莫名其妙地爆身而死。
其后果可想而知。
几艘海寇船有要仓皇调头的,也有僵持不动的,骚动声大得都隐隐传到周子融他们这边来了。
周子融把他们晾了一会,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便对传令官道:“围上去吧。”
第51章剧变
东笙这年开年见了血,连着几个月都命犯太岁,怕什么来什么。他赶到金銮殿,就让一状“滔天大罪”给砸了一兜头。
就跟他预想的一样,那些逃出来的张家女眷是来找他讨血债的。张鹭年他老婆和他闺女,满脸憔悴地在金銮殿里哭得梨花带雨,说是张鹭年在赴任的路上惨遭不测,有人埋伏在半路,他们一出现就把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带在身边的侍卫都死光了,张鹭年也遭了当胸一剑。她们母女俩得那十几个男丁的庇护,才险险逃了出来。
“我……我们,一路奔逃,一刻都不敢停,陛下啊……陛下,我爹他……我爹他……”张嫣然抽噎得气都快要接不上来,两只眼睛肿得像尿脬,走之前还白白嫩嗯的一张小脸,这会儿哭得又红又糙,“陛下……陛下救救我们吧陛下……”
女皇的脸色极其阴沉,她抬眼看向东笙,眼尾上挑的眸子里漆黑得看不到一点光亮,眼珠子一动不动地问道:“令公子呢?”
张鹭年他老婆刘莺愣了一下,赶忙哭诉道:“我们逃出来的时候……小儿,小儿已不知所踪,多半是随他爹……哎呀我的儿啊……”
说着说着便又老泪纵横起来。
女皇看着这恸哭流涕的母女俩,只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一阵狂跳,后脑勺疼得像是要往下掉一样。
她深吸了口气,沉声问道:“那可知行凶者为何人?”
张嫣然抽抽嗒嗒地道:“当时天太黑了……我们也看不清……就是杀了我爹的那把剑我记得特别清楚……就是我爹给我挡了那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