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没有配远程灵能炮,射程最远的就是那一批前年新进的白晶灵能弓,好歹是最新一批的货,所以威力毫不逊色于普通的灵能炮。
城关处的守军与往生、云霄带领的人马像夹肉饼似的两面合围沙安人,没过多久就将他们既定的兵阵给彻底打破。
沙安是个极其悍勇的民族,在面临两面夹击的绝境时第一反应是迅速收拢被打散的人马,然后就像蚁球一般围成一团,用精铁巨盾将主帅的车架死死护在中间。
东笙看着望远铜镜里的战况,轻轻啧了一声,抬起头来对身旁的传令兵道:“弓箭手不要停,如果可以,让往生把沙安人往这边再逼一点。”
“明白。”传令兵简短地应道。
东笙沉着脸色看着远处被合围沙安人,眉头不自觉地拧到了一起,于是又不太放心地补了一句:“不要让他们抬头。”
虽然沙安人这一次的攻势不小,但总觉得这个规模不太对。
东笙心想,沙安坐镇大局的那位到底还是留了个心眼。长城被攻破的豁口并不大,如果想要行军就必须要快,可这样一来就很容易孤军深入。
想得到伏击的,看来不止有他东笙一人。
送完了信的卓一鸣十分听话地又跑了回来:“殿下,元公子已经准备去东海了。”
东笙只嗯了一声,头也没偏地随口问道:“是灵能者吗?”
卓一鸣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东笙是在问他,于是耳根子不由得一红,有些羞赧地支吾道:“回殿下的话,小的不是……”
将门之后居然不会灵能,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毕竟这东西得来得靠天生,也强求不得。
“会用兵器吗?”东笙故作威严斜眼瞥了他一眼,面上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他知道这卓一鸣由于是卓家唯一的儿子,虽说不知道卓锋是个什么态度,但吴兰嫣却是把他从小惯实大的。所以他很怀疑,这小子到底有没有修习过兵家之法。
然而天不遂人愿,卓一鸣一句话差点让东笙想把他从城墙上扔下去。
只见这刚长到人腰的小男孩有些惭愧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问道:“弹弓算吗?”
东笙当初在东海的时候就算再怎么顽劣,功夫也是一点儿没落下。像卓一鸣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把兵家十八般武器都摸了一遍。
他的眼角抽了几下,强行忍住了骂人的冲动,侧眸看了一眼那还满脸惶恐的小男孩,暗自叹了口气,心道:卓锋啊卓锋,你还真是给我留了个好摊子啊。
卓一鸣虽说看不透东笙内心的千回百转,但好歹是明白太子有些生气了,于是大气也不敢出地紧紧盯着他的侧颜,一声不吭的窥视着他的神色。
见东笙一看他,就忙不迭讨好地笑笑。
东笙心里啧了一声,心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城关上灵能箭的破风声连成一片,雨点似的砸向沙安人军队。灵能箭与古早时普通的弓箭最大的不同就是击中目标的那一刹那会像火药一样炸开,所以沙安人的精铁盾就算再怎么结实,也坚持不了多久。
华胥的弓箭手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为的就是在混战中尽量不要误伤友军。
华胥的北境军已经将沙安人团团围住,这些士兵已经很久没有打过这么顺风痛快的仗了,所以一个个都早已杀红了眼,疯魔了一样往中间挤。
沙安人用精铁盾挡在前面,后头戳着矛,有些华胥兵杀疯了的,见那精铁盾阵久攻不下,就不管不顾地大吼一声,一脚踩上那盾牌就要当头劈,结果被沙安的玄铁矛个透胸贯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在正午的太阳下被烘烤到蒸腾。
突然,那被精铁盾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的“铁球”上头冷不防有一只铁盾稍稍移开了一些。东笙眼神一凛,急忙吼道:“往那儿射!”
说时迟那时快,那铁盾之下冒出的一个沙安死士狂吼一声,一把点燃了手里的信号弹。
信号弹尾焰骤然爆开,生生炸断了他的半条胳膊,然后尖啸着冲向云霄。可还不等那沙安死士喊声疼,就有几只灵能箭生生贯穿他的胸膛,然后连着两声巨响把这大汉炸得血肉模糊,胸腔与下半截身子都被炸断了,几乎都看不出原形儿来。
东笙脑子里登时一阵嗡鸣,原本的胀痛更加剧烈,心中暗道不好,忙冲着传令兵道:“速战速决,解决不了就撤回来!”
沙安人肯定还有后手,如果这个时候被他们的援军碾上,后果将不堪设想。
卓一鸣见他神色大变,虽说看不懂现在的情势,但知道多半是战况有变,本想张口问问,可又总不敢再在这种情况下讨嫌。于是只有眼巴巴地看着东笙的脸色,也不禁跟着忧心忡忡起来。
军令上传下达,底下的人听说要速战速决,更是拼了命似地围攻沙安人。
而事实证明,东笙的预估是对的,那枚信号弹上天之后没多久,就有斥候发现敌后方有援军的身影。
“撤回来。”东笙毫不犹疑地命令道,“快。”
若是被那群休养充足、兵强马壮的沙安军从后头追上,那现在的局势就要掉个个儿了——要么是现在的沙安人和支援的沙安大军将华胥军推作两旁边,逐个击破;要么就是和被围的沙安人一起翻过来围攻往生和云霄的人马。
华胥北境军在人数与武器上都不占优势,要是还不撤,就算不全军覆没也起码是个重创。而这千疮百孔的北境已经经不起创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