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华胥人用兵诡谲多变,我等……”
那将军还没说完,罗车就狠狠一个眼刀扫过去,那眼神中似乎还掺着冰碴子,生生将他后面的话给逼了回去:“一个个的,多少年跟着我打下来,连个小毛孩子都应付不了,可真给我长脸。”
原本要说话的另外几位将军闻言也都噤若寒蝉,绷紧了神经等着元帅后面的发作。
“大凌人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名副将小心翼翼地回道:“说是还要几个月……”
罗车半晌没吭声,帐内也没人敢再开口,直到帐外一名小斥候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急色匆匆地道:“报告大元帅,华胥的太子打到雁门关城下了!”
“什么?”帐内的大小将军纷纷坐起身来,其中一个难以置信地质问道:“当真?他还能打?”
罗车的神色一凛,沉声问道:“多少人?”
“回大元帅的话,大概十万人。”
“十万人?”一名副将惊讶地挑起眉毛,随即冷嗤了一声,“区区十万人,就妄想拿下元帅重兵排布的雁门关?!”
罗车皱了皱眉头,没有理睬副将拍的马屁,只又问道:“你确定是华胥的太子?”
另一名将军一听,不禁纳闷道:“大元帅此话何意?”
那小斥候也愣了一下,想着罗车大元帅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说废话,只好老老实实地又应了一声:“千真万确,我们亲眼看到的,华胥太子亲自领的兵。”
罗车闻言冷笑了一下,一线天的眼睛里也读不清他的神色,只听他半是嘲讽地低低道:“华胥这女皇,也不怕断了后。”
“元帅,”方才那副将察言观色,一见罗车松了口,赶忙煽风点火,“既然他敢来,就要他回不去,属下愿代大元帅领兵迎战华胥小儿。”
“行,”罗车道,“你带二十万人去,必保雁门关万无一失,要是有了什么差池,不消我动手,你自己提头来见。”
“明白!”
可即便这么吩咐了,罗车心里还是空落落的,有种说不出的不安感。如果他是华胥的太子,眼下必然要北上截断他们的退路,把长城的豁口给夺回来,这样就能瓮中捉鳖了。
但那华胥的太子偏不,放着好好的北疆不打,非要亲自带兵来碰西边的硬石头,这不是自取灭亡吗?就算是佯攻,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兵马重新调到北边,反而自己会在这场战事里泥足深陷。
难不成是那小子终究心性不够成熟,刚刚赢了几仗就一下子热血上头,好大喜功了?
毕竟是年轻人,托大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北疆打了都大半年了,想必他们华京城里的那些个大人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罗车想了半天,但终究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得下,在那名副将领命出去之后,又对另一名将军说:“带人去北边看一眼。”
那名将军微微一愣,随即会意地一颔首:“属下明白。”
雁门关外的远处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影攒动,华胥人始终很谨慎,似乎是知道雁门关不好拿下,不敢贸然接近,只是一直拿弓箭远远地吊着。
当然,这种程度的打击对于雁门关的守卫来说几乎是不痛不痒,除了正常的防守以外,也做不了别的。
一开始那守城的副将还以为是华胥人要先消耗他们的兵力,只叫城上的士兵用了铁盾,务必严防死守,可就这么等了好几个时辰那远处的华胥人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沙安的副将纳闷儿了,这他妈是嫌箭太多了还是那华胥的太子临到阵前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怵了。
他也派了斥候去暗中刺探敌情,那十万大军确实一直虎视眈眈地屯在城外不远的平地上,若不是这一带广袤无山,沙安的副将都想要出兵围剿了。
怎么想的?
沙安的副将站在城头之上,匪夷所思地盯着远处的华胥大军,终于忍不住又一次叫人把望远铜镜搬来,往镜里一看,那华胥的太子也还确实原地不动地守在那儿。
难不成又有什么诡计??
副将知道这人用兵诡谲,赶忙又遣了人去雁门关四周看了看,可回来的报告一如既往是毫无异样。
直到大半天过去以后,这沙安的副将终于有些耐不住了。
他妈的你到底打不打?!
他又往望远铜镜里一看,见那太子仍旧不动如山地稳坐阵前,当即心里就冒火了,大手一挥喝令道:“出城!迎战!”
你不来打我,那我就要来打你了。
沙安副将心里琢磨着,就算那华胥太子再怎么狡诈,正面对抗自己的两倍兵力,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毕竟此前的无数次侦查都无一例外地告诉他,附近没有伏兵,真的就只有眼前这十万大军。
而更让他匪夷所思的事情紧接着就来了,他才带着兵马一开城门,那远处的华胥大军竟然就直接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行军之快简直让人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