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融一怔,两眼微瞪,随即凉凉地笑了一下,轻飘飘地道:“那陛下还真是计出万全啊。“
眼下华胥四境东南西北疆之军权,几乎有一大半都在太子的掌控之内,如果此番太子北疆功成,那么除了西疆以外的边境就尽归于东宫名下。这会儿女皇趁着东笙不在,把西疆主帅的世子配给了小公主,再加上蒋家在京畿的势力,便足以掣肘凯旋之后的太子,免得他过于坐大。
而万一要是东笙有个什么意外,公主手里尽早有些实权,日后也方便坐稳位子。
不过这日子过得到还真是快,上一回他入京受封东海主帅的时候她才刚及豆蔻,如今再过两三个月,小公主就要及笄了。
【作者有话说:其实我一开始是更偏爱东笙的,但是现在感觉子融阿笙都好喜欢~!】
第110章夜闯大营(一)
不过这日子过得到还真是快,上一回他入京受封东海主帅的时候她才刚及豆蔻,如今再过两三个月,小公主就要及笄了。
女皇年轻的时候我行我素惯了,所以她这一脉至此人丁稀薄,东笙表兄弟有一大堆,亲妹妹却还真的只有那一个。
周子融扫了一眼元锦旁边的货柜,又转过来对他道:“如今北疆战乱未果,两三个月怕也没法儿速战速决,小公主的及笄之礼估计不会大操大办……这样吧,前辈还是帮我备一份礼,等您物色好了我让八福来您这儿一趟,筹备的事需要多少资费就告诉他,这怎么的也不能让您吃亏啊。”
元锦垂着眼想了想,又忽然抬起眼来多问了一句:“那这礼是送重点还是……”
周子融:“不要太贵重,合适就好。”
不能太出挑,也不能太掉价儿,最好是那种合适到丝毫不起眼的,即没什么亮点,却也叫人挑不出毛病。
“对了,”周子融本想暂且告辞,却有一事还是想跟元锦确定一下,“前辈收到了公主订亲的消息,那陛下可有亲口说过到时候是公主嫁过去还是世子赘进来?”
元锦愣了一下,像是被他问倒了,轻轻“嘶”了一声,摇了摇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周子融沉默了一瞬,随即点点头,笑了一笑以示安慰:“也罢,后头的事就不劳前辈费心了。”
以他在朝中的关系,打听个事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但元锦好歹明面上是个生意人,深宫大院里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他不好查。
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周子融也没有再久留的意思,与元锦道了别便要打道回府。他从后巷里绕回去,这还没看见家门呢,就听见自家门前的富贵儿的一阵惊天动地的狂吠。
一叫还没个停,也不知道是谁又招惹了他家的狗大爷。
他拐过街角一看,就见一个穿着深青色锦缎长衫的年轻人背对着他直挺挺地杵在王府门口,富贵恨得呲牙咧嘴,脖子上的链子都扯得绷直了,周子融生怕那锁扣一个没撑住,让这畜生扑上去咬了人。
“富贵儿。”周子融沉声喊了声它的名字,虽然声音不大,好在狗耳朵好使,一听主子叫了自个儿全名,语气还不太好惹,正要破口而出的一句“汪”生生被憋成了一声娘唧唧的“嗷……”。
成功地让狗猛男变成小媳妇儿,那青衫的年轻人闻声也蓦地一回头,毫无特点的木头脸上也毫无表情,只微微扬了扬眉表示他的惊讶,语气平直地叫了声:“将军。”
“元鲤啊。”周子融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找我什么事?”
元鲤常常乔装混入各种地方帮他打探消息,但周子融还真的从来见他穿得这么讲究过,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脑袋上还带着白玉发冠,身上的锦绸质地看着极其细腻,绣工也很精致,腰间居然还有模有样的配了玉佩,所以方才从背影上就一下子没认出来。
这几日元鲤一直在替他游走于各大商行之间,这幅高调的打扮到了那种挥金如土的圈子里也就一点儿也不显得突兀了。
只是穿得再怎么贵气,也依旧是副拿榔头都砸不出一丝裂缝的木头表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在那种一团和气的圈子里的,只见他一双死鱼眼转都不转一下,也没有一句多的话,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周子融的手里:“太子殿下的回信。”
周子融一眼瞟到信封上那群魔乱舞一般的几个大字,还没看清楚是哪几个字,就认定那确实是太子的亲笔。
周子融顿时心情大好。
他捏了捏信封,里头似乎还包着有东西,但一时也摸不出来是什么,只好不动声色地塞回怀里,面上依旧冲元鲤笑得分毫不乱:“好,辛苦你了。”
北疆已经开始日落了,夕阳鲜红得有那么点不吉利的意思,血雾一样的夕照凝滞在微热的空气里,沦陷区上方的高空中时不时有几只暗色的鸟影在夕阳里静悄悄地掠过。
灰鸽。
东笙披着一件蓑衣,戴着快有他一条胳膊长宽的大斗笠,嘴里衔着根枯草,屁股坐在船沿上,光着的两条腿漫不经心地在水里晃荡。
然而斗笠下隐在阴影中的戴着一只白晶镜片的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地从眼前将近一人高的野草丛的缝里看着不远处的岗哨。
不仅仅是眼前的岗哨,这一整块的鸟瞰画面都已在他的眼中。
后头还跟着几只这样的小渔船,水面上晃荡着几十根空竹管。
沙安人之所以一直被大凌掐着脖子,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几乎没有水师,兴许是上万年沿袭下来太过于习惯陆地上的厮杀,让这个民族天生缺少对海洋的恐惧。
沦陷区东部临海的这一部分,被他们默认为是最安全的,所以他们把将近一半的平民集中关押在这里,虽然南向的岗哨很严,但靠海这一边的瞭望台上一天只有一班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