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融问道:“什么人?”
“江淮岚。”
第184章丹拓城与墨玉珠
“江姑娘?”周子融略微有些讶异,“她回来了?”
“可不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前两天在京城来找过我一次,结果还没两句话的功夫又跑了,”东笙感慨地叹了口气,“说是还要再带个人来……她要是没诓我,这会儿也该到了。”
周子融挑了挑眉头:“她没说这些个月去哪了?”
“没说,”东笙啧啧地摇了摇头,“江族那地方能养出这么个性子的人来,估计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他的头发蹭得周子融脸上有些痒,羽毛挠似的,他不由得笑了:“可不是嘛,但你也不能指望都跟江淮空似的……哎,说起来那小子,他怎么样了?”
“他啊……”东笙又叹了口气,“大祭司走了以后就一直不太……你也明白,后来又那么多事……回头你见着他也对他客气点。”
“好,听你的。”周子融垂眸看着他,手从东笙的肩膀上移到脸边,轻轻摩挲着他的发鬓,“你也辛苦了。”
东笙没吭声,舒了口气,冷不丁地扬起脸来吻上了周子融的嘴唇,周子融还来不及反应,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么一亲给亲懵了。
只可惜这温软的触感转瞬即逝,东笙只给了个甜头,很快就收了回去:“我突然想起来我小时候在夫子那念书的时候,那老古板从来都不冲我笑一下,每回有进步了,都是你买各种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奖励我……”
被他这么一提,周子融顿时就想起来他小时候那随便给个小花灯,或是十几吉子的小把件就能高兴一整天的傻模样,不由得笑得更开:“是啊,那时候多可爱……不过现在也可爱。”
“哎,咱们好人做到底,”东笙说着冲他眨吧眨眼,“你看我这次在京城折腾得那么辛苦,你是不是得奖励我一下?”
周子融故意不说话,也冲他眨了眨眼。
“切,不给拉倒,”东笙立马翻了个大白眼给他,起身一甩袖子就作势要走,“走了走了。”
周子融连忙起身:“哎哎,我给我给,别走啊。”
“不要了不稀罕了,”东笙夸张地摆了摆袖子。
他前脚才刚走到门边,立马就感觉到腰上一股大力将他整个人腾空吊了起来——周子融从他身后单用一条左胳膊就将他揽腰甩到了肩上。
周子融左手扶着他,右手十分不尊敬地拍了拍当朝皇帝的屁股,朝着床榻走去:“那可不成,臣这北昭王府可是陛下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东笙被拍得忍不住缩了几下,佯作惊恐地瞪大了眼,嘴角却忍不住扬着:“哎哎,北昭王胆大包天,这是要造反啊?”
周子融笑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厚被子上,然后整个人压了上去,居高临下地道:“不敢不敢,陛下说要奖励……想要什么奖励啊?”
“啧,”东笙挑衅地拍了拍他的侧脸,眯着一双含笑的眸子,眼尾小钩子一般挑着,“朕嫌你北昭王府穷酸,有啥值钱的?”
周子融被他拍得一愣,眼睛黑沉沉地盯着他,指尖从他的鬓边移到他眉心的那颗墨玉,意味深长地笑道:“是是,这宅子不值钱、这官印不值钱、这无尤江边十里酒肆商行更不值钱,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陛下看臣这身子……值钱不值钱?”
东笙在他手腕上亲了一下,果断道:“值钱!”
——白日宣淫的结果就是,东笙腰上巴着两块膏药,两人一同从下午忙活到黑天才把要处理的文书批完,恨不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斯兰入夜之后倒不比华胥那么料峭,早就有了些回温的意思,罗迟把马车的帘子撩起来,带着股潮气的风就从外头水一般淌了进来,吹得人通体舒畅。
罗迟顿时清醒了不少,冲着窗外张嘴打了个哈欠,眨巴眨巴眼:“快到了吧?”
晴朗的夜里天星满布,这附近荒凉得出奇,方圆百牧匙里连树没有几棵,冰冷冷的沙土中半掩着残破的墙根,旷野上零零星星地散着几处破屋子,银光勾勒着不远处城镇的轮廓。
元鲤盘着腿,正襟危坐地闭目养神,闻言才微微抬了抬眼皮。阿尔丹伸头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是,前面就是丹拓了。”
丹拓城是黑旗盘踞之地,当年这一块立着高墙,除了黑旗人,迈过去的都是有去无回,努尤尔兵败身亡之后就被他们给全拆了。
罗迟睁着一双大眼四处张望,活像个刚睡醒的鸟崽子:“诶,为何一个人都看不到?不是说黑旗人都聚居于此吗?”
元鲤还是一声不吭,默默地又闭上了眼,阿尔丹闻言一愣,黑着脸瞥了罗迟一眼,没接这倒霉话茬,只道:“虽然如今的阿卡只有十岁,还是不可轻易冒犯……如果说当年黑旗人的圣剑就是贵国的火神剑的话,那也许那颗碎了的墨玉珠也能在这里找到些踪迹。”
罗迟了然地点点头,忽地眉头一皱,又小心地多问了一句:“阿卡只有十岁……那万一阿卡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阿尔丹被他噎住了,顿时无话可说,两眼翻白地叹了口气,实在是懒得再理他,于是也沉默了。
罗迟见没人搭理他,还以为是自己刚才声音太小阿尔丹没听清,刚想再问一遍,却见阿尔丹立马把眼睛闭上装睡去了,只好把话咽了回去,望着窗外独自愁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