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有什么事？”何曼故意别开目光，不去看他。
第1257章 你在骗我
她的手仍放在他腰上，感受着来自他身上的温暖，没有再挣扎。
“最近我听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你要听吗？”他在她发间轻轻的呵气，白色的雾气在两人之间氤氲散开，有种很奇妙的化学反应。
何曼给了他一记白眼：“你爱说不说！”
他又笑了笑，用他特有的浑厚嗓音不疾不徐的说。
“之前有个女医生找上我。她说，我太太几年前为了生育，从她那里私自购买了一批卵子。我太太的卵巢先天发育不足，无法生育，所以，她用这批卵子，成功受孕，并生下了小川。那位医生威胁我，让我给他一笔钱，不然，她就要将我太太的事公之于众。对了，她还告诉我，那个售卖卵子的女孩的名字，身份，详细资料，你想知道吗？”
从他平静的诉说，听到第一句话开始。何曼的身子就彻底僵住，听到最后，她整个人仿佛已经在这冰天雪地里石化了一样，浑身的血液都凝住了。
脑子里嗡嗡乱响，她抬头，震惊不已的望着安以桀，仿佛想从他漫不经心的目光里看出一些玩笑和否定的成份。
可是没有！虽然他说起这件天大的秘密时，口吻是波澜不惊的，然而那双眸子，却笃定又认真。
何曼的喉咙哽住，心扑通扑通的，仿佛要从嗓子里跳出来，浑身的血液，由最初的凝结后，开始一股脑的往上涌。
而脑子同时也飞快的运转着，不，这不可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她当初为了给外婆治病，不得已才让医生从她体内取出的卵子，竟然真的孕育出一个生命，而这个人竟然是……
何曼感到一阵天眩地转，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令她有些承受不住。
蓦的，她推开身边的安以桀，想要逃开，腕上一紧，却又被他毫不犹豫的拉住，再次扯回怀中。
一手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有力的大手，却紧紧钳住她的下巴，咄咄的逼视着她。
“何曼，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不……”她浑身发抖的摇头，眼泪一点点蓄满眼眶。
这个消息太突然，突然道，她强大的心脏竟然承受不住。
“你在骗我，安以桀，你在骗我！”她不能置信的摇着头，肩膀更抖的厉害。
可安以桀却非逼她接受这个事实：“那个拿基因换钱的女孩就是你！”
“不……不是这样的……”
“小川就在你面前，不相信的话，你自己去医院里做dna！”
她仍在摇头，泪水却大颗的掉出来。
她觉的很羞愧，一直埋藏在她心底深处，不能见光的秘密就这样被人赤果果的呈现在阳光下。
何曼的脸，白的像纸，瑟瑟发抖的肩膀，令人心疼。
安以桀终于还是松开了她，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慢慢的蹲下去，捂住脸。
何曼的脑子里，闪回着很多画面，外婆深受病魔折磨，痛苦不堪的样子；十几厘米的探针，刺进她的身体，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安小川，将书包里的所有东西倒在地上，给她找创可贴的样子；她哄着他睡觉，睡梦中他叫妈妈的样子……
所有的一切，从前解释不了的谜团，和那些奇妙的感情，都在这一刻，有了解释和印证。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难怪安小川对她有份天生的亲近感，难怪很多人说，他们长得很像，难怪知道小川要离开，她会那么难过。
命运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事到如今，她不知道这玩笑是对还是错。
渐渐的，她止了眼泪，缓缓站起来，一言不发的望着安以桀。
所以，这就是他的底牌吗？他一直都知道，却从不和她说。
安以桀脸色凝重，抬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手垂下，落在她的肩上，又顺着她的手臂向下滑落，最后，牵住了她的手。
“你知道吗？刚开始知道这件事，我也震惊不已。虽然方慧孕育了小川，可从生命的起源和基因上讲，你才应该算是小川的亲生母亲。小川一出生，就没享受过母爱。直到他认识你，看着他依赖你，喜欢你，起初我也以为，你接近他有什么目的，直到那个医生找上我，我才明白，原来，这是母子天性。”
“你不要说了……”何曼心如刀绞，眼泪再次流下来。
她承认，安以桀很厉害，太知道怎么对付她了，知道女人心软，就拿母爱说事，还在关键时刻，使出他的杀手锏，太狠了。
可是，她对他这样做，却又恨不起来。甚至，现在接受了这个事实后，还有一点开心。
“现在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明天我会带小川离开，你要留下来，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你自己决定。”
何曼刚忍住的泪水，又簌簌而下，她无力的摇头。
像是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反应，安以桀又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也可以问我。”
何曼抬头，泪水涟涟的看着他。她该问他什么呢？她又能要求他怎么样呢？
“我想过了，如果你愿意跟我回锦城。你可以继续回公司工作，原来的职位不变，你外婆身体不好，我们可以一定带她回去，锦城有很不错的疗养院。服务周到。环境也好。很利于你外婆的病情和康复，费用的问题，你不用担心。”见她不说话，他又不疾不徐的说出他的条件。
可是何曼仍是摇头，安以桀把一切想得太简单。让她回公司，难道赵心碧就不会追究了吗？
何况，别人都误以为她接近小川，是为了攀上安以桀，为了攀上安家。
她主动离开还好，再回去，岂不落实了这个罪名。万一和安以桀的事传开，别人会怎么想她？
因为她那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何曼已经背了二十多年私生子的黑锅，难道这黑锅她还要背一辈子？
“你家人不会允许我的存在的。”敛了眼泪，她轻声说，“我留在这里，小川什么都不知道，还会把你太太当成他的母亲，他会快乐的长大。哪怕有一定的缺憾，可至少，你还是陪着他的。如果我跟你回去，我会背着一辈子的骂名，如果小川将来知道了他的身世，也会恨我，嫌弃我，觉得我让他蒙了羞。安以桀，你不要再为难我了。”
第1258章 与他们斗到底
她决绝不已的说，只是这番话却彻底激怒了安以桀。
“为什么你一定认为，你会为千夫所指？如果你这么怕，当初为什么连自己的基因都出售？你用你的基因，获取利益的时候，想没想过小川有一天会如何面对自己的身世？如果小川蒙羞，那也是因为你！何曼，你能不能有点斗志？如果我是你，他们羞辱了我，我就偏要站到他们面前，与他们斗到底！”
他扯住她的两只手腕，握在手心里，凌厉异常的说。
何曼避闪不及的眼睛里，水光在闪动。
安以桀的意思，又在骂她懦弱吗？
可是他不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可笑，如果她回去，无论介不介于入安以桀的家庭，在外人眼里，她都是彻头彻尾的小三。
难道他要她这个小三，比正室还有底气？那不是太无耻了吗！
何况他的太太现在危在旦夕，再说难听点，除了当小三上位，她还趁人之危，这真的是君子所为吗？
“抱歉，我有廉耻心，我做不到，像你那么理直气壮。感谢你告诉我，小川的身世，以后有机会，我会去锦城看望他的！”
“你休想！要么跟着我离开，要么一辈子都别出现在小川身边！”
“你……”
“对，我就是这么强势！你可以做选择，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
说完这些话，他松开她，转身进了屋。
何曼一个人，伫立在雪地中，久久的站着。
房间里依旧温暖如春，安以桀进去时，安小川没看到何曼，又朝外面张望了一眼。“爸爸，曼曼呢？”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安小川撅了撅嘴，不明白爸爸这句话的意思，只是隐约觉的气氛有些诡异。
他跳下床：“我去找找她。”
刚要飞奔出门，却被他爸爸扯着衣领拽了出来：“你给我在这里待着！”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去找曼曼！”安小川的倔脾气上来了，和安以桀争执起来。
安以桀见他不听话，一把将安小川抱起来：“小川走，跟爸爸回去！”
“为什么？我不要，我还要在这里陪着外婆和曼曼呢？”安小川回头向外婆求救。
“外婆身体不好需要休息，你在这里会吵到外婆的！”一边单手抱着他，一边给他拿衣服往身上套。
安小川不配合的挣扎起来：“不要不要，我就要住在这里，我保证不闹，不会吵到外婆！”说着两只小手又朝外婆使着劲，“外婆救我呀，我不想跟爸爸回去。”
外婆脸上笑容变有勉强起来，仿佛看出安以桀和何曼闹了别扭，两个人在较劲，可心里又心疼小川，便对安以桀说：“天晚了，要不然你和小川都留下吧，让曼曼收拾收拾，家里还住得下。”
安小川一听，顺势搂住了爸爸的脖子：“就是，就是，爸爸，你也留下来吧。这样，我们明天又能吃到曼曼做的菜了！”
安以桀皱眉，仍抱着他不撒手，这时外面的门被拉开了，脸颊冻得红红的何曼从外面进来。
“你们要走？”她走过来，不由分说的将安小川一把从安以桀怀里抱过来。
“别走了，天冷路滑，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吧。”
何曼和外婆都开口留他。安小川更是乐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安以桀瞧着何曼的神色，又不好硬去抢人，无奈之下，只好应允。
像怕他会把安以桀抢走似的，何曼抱着安小川来到了里面的卧室，把他放在床上，又拿起那本西游记的小人书。
“小川，晚上跟着我睡，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知道了小川的身世，何曼再看他，心底充满了无限的温柔，目光也更炽热了几分。
虽然最初知道这个消息时，她震惊的跟傻了似的。
可在外面认真的想了一会儿，何曼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原来，小川是她的儿子，他的身上有她一半的基因。
她喜欢吃草莓，小川也喜欢。她吃多了冰的东西肠胃会不舒服，小川也是。
那种感觉太奇妙了，安小川仿佛就是她的影子，好像她一下子就不孤单了，生命也有了延续。
从小到大，何曼的身边除了外婆，只有一个疼爱她的舅舅，而舅舅常年在外面工作，每年只有为数不多的两个月会回来陪她。
她和外婆的家里，总是冷冷清清的，而她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孤独。
逢年过节的时候，何曼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总是想，如果她的爸爸妈妈都在，家里是不是也是热热闹闹的？
她向往热闹，却又害怕热闹。小时候的何曼可以说敏感又孤僻。
现在，何曼多了一个亲人，而且这个亲人，还是她最最喜欢的小川。他就像上天送给她的一份礼物，而且是最好的礼物。
何曼却欣慰不已，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她有小川，有未来，甚至有了力量。
门开着，安以桀却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