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继续往里走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瞧见了郁安夏。
双方眼神交错后,郁安夏不打算掺和两人的事,举步离开。
罗映儿一瞧见郁安夏眉毛就竖了起来,反而是杨萍,不知想到什么,垂了垂眸,竟一句话没说就拉着杨萍走了。
刚刚过道上那一幕不少客人看到了,谷雨也在其中,郁安夏坐回位子上时,她正收回探出去一半的身体,兴致勃勃地凑过来八卦:“一看就是婆媳不是母女,而且关系还不好,不然不能在这种场合就训人,瞧瞧,刚把受气的小媳妇骂得连头都不敢抬。”
“眼见不一定为实。”郁安夏道。
谷雨不知道她这个“不为实”指得到底不是婆媳还是别的,八卦两句后没了兴趣,便没再往下说。
现在这个点正好是高峰期,餐厅上菜有些慢,等了有十来分钟,没等到侍应生端菜过来,反而等来了面无表情的杨萍。
她身后没跟着罗映儿,过来后开口就说有些话要单独和郁安夏说。
“耽误不了几分钟的时间。”杨萍又补充一句。
谷雨朝郁安夏看过去,见她微微点头,便识趣地起身:“那我先去上个洗手间。”
杨萍在郁安夏对面坐下,依旧表情不善,开口第一句话却是让郁安夏有时间去探视一下苏锦榕。
“他年轻时候忙着挣钱打拼家业,身体熬出了许多毛病,以前没出事时有专门的医生在身边还有大把的金钱去保养身体,现在进去了没那么好的条件,身体比以前差了很多。我去看过他几次,他不大好,说想见你,希望你能去看看她。”
苏锦榕没出事前忙着生意忙着人情往来,没那么多时间去回忆当初,可进了监狱后,却每每想起当年往事,时间一长,心里对苏锦绣和郁安夏的愧疚积累得越来越多,说不定哪天大厦倾倒,就会将他整个人压弯。
其实苏锦榕已经跟她说过好几次了,几乎每次她去探视都不免提到这个问题。只是杨萍心里一直介意苏曼的事,又记恨苏锦榕出事时自己求上门被拒,根本不愿意来找郁安夏,便一直拿话拖着。她从十几岁时候就跟着苏锦榕,爱过,但爱情这么多年来被生活也消磨得差不多了。不过女人大多心软长情,两人到底是少年夫妻,又相处多年,她心里还是有他的,不忍看他希望落空。
正巧碰上了郁安夏,她又想起这一茬,刚刚坐下后犹豫许久,还是决定来这一趟。
她不知道苏锦榕当年间接害死苏锦绣,只以为郁安夏是知道了苏锦榕当初为佟玉秀拆散了她父母所以一直怀恨在心。
换做她,惹不起,她也不愿意和郁安夏再有来往,只是苏锦榕不这样想,她只能过来期待郁安夏点头。
郁安夏看着她,片刻,开口打破沉默:“他身体不好监狱里会安排医生,我不懂医术方面的事,去了也没什么用。”
杨萍听出了她话里不愿的意思:“你舅舅大部分是心病。”顿了一顿,又说,“当初你父母的事情,我也算是间接参与者,不过那时候我只是拿了佟玉秀的钱,配合你舅舅演了场戏,至于他们一起骗你母亲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事确实是你舅舅混账,可他那时也是为情所困,而且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他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现在也很可怜,被判了无期也算是得到报应了。他想见你,他一直在忏悔,他知道错了。”
“忏悔……”郁安夏嘴里琢磨着这两个字,忽然扯唇,“如果每个人犯了错之后忏悔就该被原谅,那这世界大概早就乱了。苏锦榕被判刑和我还有我父母的往事无关,是因为他为了钱做了许多犯法的事。他让你来跟我说去看他,怎么不告诉你除了当初无所不用其极地骗我妈妈,他还和佟玉秀一起害死了她呢?他想见我,不过是想让我看到他现在有多惨,想得到我的原谅也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而已。”
杨萍脸色微变,不确定地盯着郁安夏的眼睛:“你在骗我,你妈可是他亲姐姐,他就算当时再喜欢佟玉秀也不会那样对她。”
“他的确不是有意的,但有意和无意并没有区别,结果都是一样。”
这时,侍应生端着托盘开始上菜,郁安夏不想再跟她做口舌之争:“我不会去看他的,之前该说的话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
杨萍被郁安夏告知的事情弄得有些方寸大乱,知道现在再留下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站起身。
她刚走没多会,谷雨就回来了,见郁安夏虽然脸上还带着笑,但不像从心而发,也没有再提起刚刚那个陌生女人。
期间,谷雨说了很多在学校里的趣事,郁安夏的情绪被她带动,那一点因为想起苏锦榕的不愉快渐渐被抛诸脑后。
两人吃到了八点多,中途陆翊臣打了电话过来,郁安夏跟他约好等他来接。
陆翊臣到了餐厅外面的电话打过来时,谷雨还一脸羡慕,两人起身边说边往外走。
谷雨准备结账,却被告知已经付过钱了。
她愣了愣,随即看向郁安夏,不大好意思:“夏夏姐,说好了我请你的。”
郁安夏道:“这里这么贵,你还是大学生,平时花的都是父母的钱,是你请我还是你父母请?这顿饭我给你记着,等你毕业工作了再请不迟,到时候我肯定不和你客气。”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西餐厅。
陆翊臣的银色宾利就停在门口,车窗全降,郁安夏一出来就看到男人胳膊倚在窗沿上,低头将腕上折射着银光的钢表摆正。
“要不要坐顺风车?”郁安夏侧头问谷雨。
“不用啦,这边离学校不远,我坐地铁回去就行了。”说着,冲她摇摇手,“我先走啦。”
陆翊臣听到声音看过来,冲谷雨微颔首,让人家小姑娘有些受宠若惊。
郁安夏想到下午发生的事,没点破他那些小心思。
坐上车后,郁安夏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你怎么过来接我了?”
“刚好顺路。”
郁安夏闻言抬头看向他:“你才从公司下班?还没吃晚饭?”看到陆翊臣点头,郁安夏绷起脸,举起自己带着腕表的左手让他看看现在几点了。
陆翊臣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笑着开腔:“放心,陆太太的叮嘱我怎么敢忘记?你上个星期去办公室不是给我准备了一大堆小面包还有流质食品?我六点那会儿吃过一些。待会儿回去再吃。”
郁安夏半信半疑:“真的?”
陆翊臣抚着她脸蛋的手改为轻掐一下:“真的。不信回头你问问秦秘书,还是他给我泡的牛奶拿的面包。”看了眼她微凸的小腹,目光变得柔和,大掌下移将郁安夏的手握在掌心摩挲,“我现在有你,还有悦悦嘉嘉,以后还有肉肉和饭饭,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毕竟我还要长长久久地陪你们一辈子。”
郁安夏被他说得眼睛发酸,抬手在眼角抹了下,带着喜悦轻声嘟囔:“干嘛那么煽情?都被你说得想哭了。”
陆翊臣听得笑出声,长臂将人揽过来在额头上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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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卡文特别严重,还是有万更哈~
☆、434 甚至连强吻都用上了(2更)
回去的路上郁安夏给家里打了电话让全姨多准备一些夜宵,陆翊臣到家后,郁安夏陪着他又吃了一些。
她不饿,浅浅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然后拿了手机点开微博app,正打算看看今日的热点新闻,却被主页上推荐的一则无人机告白的新闻吸引了眼球。
原因无它,一年前陆翊臣在她生日那天准备的无人机惊喜至今让她印象深刻。
郁安夏点进图片去看。
无人机组成的“love兰七”的图案让她有些吃惊。
兰七——
这组无人机该不会是崔大叔给姑姑准备的吧?
郁安夏又往后翻了几张,从图片上看不出来是市里哪个地方,不过视频的发布者在评论里说了这是他在绿澜江附近拍到的。
郁安夏把新闻拿给陆翊臣看,陆翊臣视线瞥过来一眼,旋即若无其事地给自己舀了碗汤,似乎并不意外。
“你说这是不是崔大叔和姑姑?”
陆翊臣嗯了声。
郁安夏朝他递了个不解的眼神:“你怎么就确定一定是?”
陆翊臣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只是郁安夏的视线一直黏着不放,他这才慢条斯理地回答:“前两天崔医生来家里吃饭时私底下问过我当初怎么把你哄好让你跟我复婚的,还问我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可以哄女人开心。”
所以,无人机告白的主意还是陆翊臣给崔大叔出的?郁安夏以前从没想过陆翊臣有一天也有当情感专家的潜质。
郁安夏点开图片又看了看,原本还打算给易兰七打个电话,但一想她现在说不定正和崔医生互诉衷情,手指轻轻一划,又从手机通讯录界面返回。
次日早上郁安夏起床后看到热搜末尾还挂了个“love兰七”的标题,依旧是昨晚的无人机告白新闻。
郁安夏把链接发到了易兰七微信上,然后给她发了个斜眼笑的表情。
郁安夏发过去后就放下手机去洗漱了,等她洗漱好重新拿起手机,看到易兰七回了个流汗的表情。
郁安夏看得一笑,知道易兰七此时心情应当不错,心里替她高兴。
不过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愤怒不甘,alisa也看到了这则新闻,将手机往床上一扔,光着脚在卧室地砖上走了几个来回,垂在身侧的双手却越握越紧。
她和崔泽鑫当年那个婚前出车祸的短命未婚妻是朋友,曾经亲眼看到过她那朋友在医院度过最后两个月时崔泽鑫经常去看望她,陪她说话,也把他那时温润的模样刻在了心里。那时她就想,如果被这个男人爱上,肯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这个想法,在心里生了根,便再也拔不出去。
即便商场事件后,她和崔泽鑫说起当年,崔泽鑫说那时是从医生那里得知未婚妻时日不多,他每天去医院只是应未婚妻父母的要求不让她留下遗憾,用这种方式报答未婚妻家里救了他父亲,她依然不肯从自己的执念中醒来。她可以得不到,可以像以前一样远远地做朋友,可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心里就跟被火烧了一样,必须要做什么事情才能把一腔怨气发泄出去。
内心挣扎了两天,终究恼怒占了上风,两天后alisa给张延打了电话,两人约了中午出来吃饭。
一见面,alisa就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的要求。
张延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就拒绝:“你让我破坏崔医生的手术?不行,这事情要是被发现了我得坐牢。”
况且崔泽鑫现在手头上最重要的一个病人就是那个叫悦悦的小女孩,对方家里多有权势他不清楚,总归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这种事和平时alisa让他注意崔医生的日常情况不一样,给再多钱他也不会干的。
张延不明白:“我一直以为你让我注意崔医生是因为喜欢他,他手术失败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你不需要知道。上次你不是说这次手术并不是十拿九稳吗?”
张延道:“陆心悦现在一直在吃崔医生专门开的药,我们也会定期给她做身体检查,为的就是提高手术的成功率。以近期检查结果来看,只要继续服药定期做检查,中途不发生意外,等做手术时,应该不会出差池。”
早知道这个alisa不怀好意,他之前就不该因为贪那些蝇头小利和她有了牵扯。
张延端起茶喝了口,生出了后悔的心思。
alisa想了会儿:“难道就没有法子不被发现又可以影响手术效果?”
当然有。
陆心悦吃的药里面,其中有一样最重要的药叫母匹林,是进口特效药,从外观上看只比vc药片小一点,不是专业人士,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如果把药换掉,必然会影响效果。
不过这话张延是不会说出来的,只是冲alisa摇头:“你给我的钱再多,我也要有福气花才好。”顿了一顿,好心劝说,“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跟我提这种要求的,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请,我不能做。”
真这么有医德先前就不会贪那一点小财了,不是不能做,是价码不够。
alisa冷笑:“你就不怕我把你先前收了我钱的事告诉崔泽鑫?他现在跟我闹翻了,知道后肯定会辞退你,而且这事我要是捅大了以后你在医学界的名声也就坏了,估计没人再敢聘用。”
张延脸色变得难看。
alisa趁热打铁:“我听说你一直想去国外发展,这样吧,只要这次你能帮到我,移民的事情我会帮你安排,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我姐姐在温哥华那边很有势力,不会骗你,而且到时候还会给你一笔巨款。”
这也算间接给夏露报仇了,姐姐那边不会拒绝。
说完后,她端起茶杯放到唇边,不急着催促张延给答案。
大约半个小时后,alisa春风满面地和张延一前一后从餐厅出来,不想才出来迎面就遇上了杨萍和罗映儿。
alisa和罗映儿相看两厌,话都没说一句就当不认识一样越过了两人。
反而是张延记起杨萍,一眼就能看出来有些慌张,点点头,快步离开。
杨萍也是认得张延的,初初一看没认出来,但觉得他脸色有些不对。等人走远,她回头又看了几眼,这才想起刚刚那男人是崔泽鑫医生的助理,好像姓张。
苏曼当年被诊出患有遗传病时,苏锦榕托了很多人打听,最后找上了崔医生,当时张延已经跟在他身边当助理了。
才几年的时间,杨萍自认没有认错。
想起夏露以前提过她小姨和崔医生认识的事情,只是却疑惑alisa怎么又和崔泽鑫的助理搅和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