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玄低声道。
随后,他轻轻推开悠宁房内的门,悄无声息地向屋内走进去。
他见着她一下又一下地踢着腿。
起了逗猫的心思。
身影一动,他瞬间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后蹲下了身子。
这对于悠宁来说,只是眼前影子一晃的样子,她定了定神,什么都没有看见。然后下一瞬间,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悠宁身上的寒毛猛得炸了起来。
“啊!!鬼!鬼啊!!!”
裴子玄挑起了唇,然后站起身来,坐在她旁边的榻上。
“没想到爱徒还能叫这么大声呢?”
悠宁看见他突然出现整个人都愣住了。
“老师是从哪里来的?”
裴子玄把她从榻上捞起来,靠在自己旁边,伸手捋着她的头发。
“爱徒说本宫是鬼,本宫自然是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的啊。”
“别乱说。”
悠宁戳了他一下,说了句。
裴子玄看了她一眼,神色微妙。
“这房间爱徒还算喜欢吗?”
“喜欢。”
他挑了下唇。
“撒谎。”
裴子玄揉她头发的动作加重了几分。
“明日起,本宫要收拾收拾这东宫,你与本宫一起,就当是,上的第一课。”悠宁的神色有几分疑惑。
不等她说些什么,裴子玄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悠宁有几分不明白,难道说,他是真的想要教她什么东西?
她靠在床榻的边上,自觉摸不透裴子玄的心。
“郡主,阁主说,您是时间该睡了。”
时岳依旧一脸冷冰冰的样子。
“可是我还没有沐浴。”
时岳目光闪了闪。
“待时岳去问过阁主大人。”
当她把此事告诉裴子玄的时候,裴子玄正在屋子里摆弄着那日悠宁遗落下来的香囊,越闻越觉得味道粗浅的很。
“哦,那就让她先过来沐浴吧。”
东宫内目前只整理出裴子玄寝殿一个浴盆。
时岳抱手行礼。
“是,阁主,那是否需要时岳明日再多准备出一个浴桶。”
裴子玄捏着香囊在鼻子边嗅了一下。
“不需要。”
当悠宁听说她自己要去裴子玄那边洗澡,而且因他不喜屋内有人,所以时岳不方便陪同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僵硬了几分。
在屋子里面等待的时候,悠宁本以为时岳会带着一桶热腾腾的水回来,所以已经把该脱的衣服都脱了个干净,只剩下里衣。
见着她还在犹豫着,时岳继续传达着裴子玄的话。
“阁主说,如果郡主去得太慢了,便只能和阁主一起沐浴。”
“我现在就去。”
听了这话,悠宁披上狐裘,马上走了出去。
时岳把悠宁送到了裴子玄的门外。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裴子玄没杀她,也没骂她,她总是觉得屋内好像有洪水猛兽,张着巨齿獠牙要把她生吞活剥。
悠宁看了看自己的脚尖,然后轻敲两下门。
“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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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门没锁。”
裴子玄靠在椅子上随意地说着,只是嘴皮子动了动。
听到了那声苏苏懒懒的声音,悠宁身子一激灵,缩了缩脖子,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她把自己整个身子都缩在狐裘里,只剩下头发披散下来,本来悠宁就长得不高,这一下子显得更加幼态,然后浑身被雪白的皮毛包裹着,更显得可爱了几分。
她畏手畏脚地走进屋子。
“老师……”
“嗯。”
裴子玄随意答了一声,眼皮子向她那边看了一眼,就自顾去剪蜡烛上的灯芯。
一下一下地剪着,无比有耐心的样子,仿佛换了个人。
悠宁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有一些惊讶,剪烛芯的裴子玄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具体要怎么形容这种不真实呢,就是裴子玄和剪烛芯,这两者之间完全挂不上等号,一个用来剥皮的双手,来闲情逸致地剪烛芯,就很容易让人恍惚。
就比如说现在,裴子玄长得高大挺拔,后背绷得直直的,腰封勾勒出他利落的腰线,他本就生得极美,加上蜡烛为他的肤色染上些暖意,就会给人一种他是一个像烛火一般温暖的人的错觉,而偏生,那双手做的都是杀人的行当。
“怎么,是要让为师帮你洗吗?”
“不!”
悠宁迅速回过神来,裴子玄就是裴子玄,不管他做的是都么雅致的行当,他还是那个杀神。
裴子玄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想学下次教你。”
悠宁的脚步顿了顿。
她确实是想学的,裴子玄刚才把烛芯剪得十分漂亮,而且每剪一下,蜡烛都会跳动一下,随着他的剪子,烛花会跳跃出很多模样,光影也显得不同,看着就十分有趣。
“好。”
她小跑到屏风后面,然后露出脑袋轻轻地瞧了一眼,裴子玄没有看她,依然在那里剪着蜡烛,神情专注,如神般俊美。
这个男人真的是好生奇怪,时而像九幽的恶鬼,时而又像天上的神明。
“如果实在需要为师帮忙……”
“不必了!”
听着那边悠宁淅淅索索地入水声,裴子玄挑了挑眉眼,剪出了朵更漂亮的烛花。
“呼……好舒服。”
悠宁小声叹了一句,水的温度刚刚好,躺进去的一瞬间,她觉得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加上刚才裴子玄像人一般亲切,她慢慢放松了警惕。
呼出的气都是暖融融的。
裴子玄的耳朵一直都特别好用,他听见了他的猫在水里呼气的声音,放下了剪子,觉得心里痒痒,既然痒痒,那就要去看一看才好。
他慢悠悠地走到屏风的旁边,只不过悠宁完全都没有听见。
直到裴子玄轻轻敲了两下屏风的边缘。
她才猛得一愣,慢慢转过头去。
看见屏风上裴子玄高高大大的轮廓,以及已经伸过屏风的两根纤长手指。
悠宁的心突然砰砰跳了两下,然后越跳越厉害。
她仅仅看着他两根手指,以及一个虚晃地影子,就紧张地说不出来话。
“本宫隐约听见爱徒叫为师来帮你擦背?”
他的声音里带着低低的笑。
“没,没有……”
她的声音虚到不能再虚,她说了吗?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的啊……
可是裴子玄怎么就说他听到了呢。
裴子玄继续不急不缓地敲着屏风。
“既然爱徒寻求帮助,为师就没有不帮的道理吧。”
两个字敲一下,他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慵懒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