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贱人有楚燔撑腰!楚燔手里多少客户资源,统统给她了!什么存款、贷款、信托、理财、融资……都用不着请吃饭,打个电话就搞定!fuck!
“那个贱人坐享其成而已,偏偏还趾高气昂的,动不动就卡我,她不用爸爸分给她的忠诚老员工,偏要自己招人,结果招进来那些奴才和她一个鼻孔出气,个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真贱,贱人招的人都是一样贱!……”
哦,讲多少遍了,没啥新意。白秘书一心二用,边听边暗暗吐槽。
牧行长恨不得骂掉人家几块肉的“贱人”,就是位次排第二的副行长仲夏仲行。至于一把手,姓邝,基本扮演橡皮章的角色,关键时刻露露脸表表态,业务交给仲行长、牧行长这样的副手。
两位副行长,仲夏排在牧珮雯前面,负责的部门略多一些。不管什么部门,只要分到仲行长手下,都会红红火火,而跟着牧行长的部门,只能恍恍惚惚。
仲夏借用了鲲鹏总栽楚燔的势,这没啥好说的,那是她的男票,谁叫人家命好呢?然而,牧行命也不差呀,于总监也是拼命把能拉的资源都倒给女儿。
所以,三个季度下来,牧行长赚到的营业收入不到仲行长一半,那就是个人能力的问题了。
白秘书在职场拼杀七八年了,看人很有一套。抛开各种暗地里流转的、有关仲行长身世的狗血八卦不谈,她认为仲行长是位富有魅力的领导。豪爽直率睿智大气杀伐果断,并且绝不摆架子,相处片刻即让人油然而生强烈的归属感。这样的修为,牧行长在哈佛牛津之类的世界顶级大学念上十年也是学不来的。
看看上司发泄得差不多,白秘书干咳一声,提醒道:“牧行,那个风华基金跨境并购的会议,下午是福华银行的熊总和您谈,我订好会议室了,这是会议资料。”
“哦,拿给我看。”
风华基金要买入的是意大利一个版权公司股份,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合作伙伴福华银行;福华银行则瞄到了如日中天的国锐,想和国锐银行共同出资,并引入了一批战略投资者。按照福华银行的设想,两家银行占大头,最大的出资和风险承担责任落在国锐银行。
这是一笔金额达数十亿的高信用风险业务,当然,银行收取的各种费用也是巨大的,仅仅资信费一项就有百分之一,那就是好几千万。
白秘书已用荧光笔标出重点,牧珮雯一目十行地看完,想起了什么,双眼迸发出精光,一改之前的颓丧:“我好像听说那贱人也垂涎这个案子?”
贱人。咳咳,名牌大学毕业的小公主,能不能注意文明用语。白秘书又干咳几声,回答:“是的。嗯……”
嗯,不过,谈不上垂涎吧。白秘书听说仲行长对这事有些……顾虑,搁置起来了,熊总这才跑来找牧行长。
换句话说仲夏行长觉得不靠谱,但这种话能跟牧行长说嘛,那不是又挨一顿臭骂。今天是周末,白秘书希望能保持一点好心情。
牧珮雯也没注意白秘书的迟疑,看完预估的收益,神采奕奕:“真是一笔大业务!”
“呵呵,是的。那个,牧行长您……”看过后面的风险评估报告没有?
牧珮雯合上风险评估的部分,把秘书的话堵了回去:“要是做成了,我们就能盖过那贱人!”
“……”白秘书囧。
收益高风险也大,要是踩雷了呢呢呢……搞错没有,是熊总求着她们,牧行长您要不要整得像上赶着一样。
牧珮雯一挥手,摆出铁娘子的气势:“晚上给我订海月居贵宾厅,我要好好招待熊总!”
“哦,知道了。”
……
一周后。
“牧珮雯真的要入手风华基金,收购那家意大利版权公司。”与楚燔并肩在栈桥散步,仲夏不可置信地说。
那家公司专门代理世界顶级赛事版权,表面看风光无限。福华银行向风华基金出资10亿,牧珮雯代表国锐银行出资40亿,作为优先级资金。风华基金拿着这笔巨款,将购买意大利版权公司全部股份。
“这么大的事,她不和我商量,绕过我,利用于珍珠去压邝行长,加速走完内部流程,签下合同。我的天,真……”
真是让楚燔说中了啊!这大半年牧珮雯被她一路上涨的业绩逼急眼了,理智尽失。
楚燔牵起仲夏的手,将歪掉的戒指转正,顺便举到唇边吻了一下。
“所以,你真确定这笔业务风险很大吗?现在出境并购很火,那家公司也确实很高大上,牧珮雯今天上午跑到我办公室,得意洋洋的给我看合同,说她马上就能pk掉我,还故意不告诉我风华基金每个月支付给我们的费用。”
“呵呵,你怕会输给牧珮雯?”楚燔问。
“当然不是啦。”
她并不关心什么业绩竞争。牧国平所谓的“馈赠”股份,只是一根看上去很美味却永远不可能吃到嘴的胡萝卜,用来引诱她替牧家拼死拼活干下去(连带着激励不争气的牧大小姐),直到牧国平和于珍珠的儿子长大接手。
“我只想知道这个版权公司会不会出问题。楚燔哥哥,你是神仙吗?”
仲夏皱了皱鼻子。这个小动作让楚燔想起了上校卖萌时的样子。
“再这样问我就罚你。”无视其他散步的人,楚燔扳过仲夏的脸,逼近,“真、欠、吻。”
仲夏:“……”好吧,碧波苑住户越来越多,周围都是邻居,“哈哈那我等着神奇燔少一语成谶,渣渣灰飞烟灭。”
他低头,替她扣好风衣领口:“接下来配合我就行。”
晚霞满天,她笑吟吟地看他。她的男人,真养眼。颀长挺拔,线条生动,墨眉微敛,黑眸含情。
他的指尖有璀璨亮光一闪。是她为他买的戒指,虽然还没有领证,他已经戴了大半年。
“夏夏,你说过我冷起来的样子很吓人。希望到时候不要吓到你。”楚燔认真地说。
计划实施大半年了,一切顺利,然而接下来的几个月最最关键。
她一脸期待:“不怕,我家燔哥哥冷热都好看。”
“越来越贫了,该罚,罚你亲我。”
“别,有邻居在呢,唔……”
……
十二月中旬,牧珮雯签下那笔收购合同不到三个月,国外忽然传来消息,那家牛皮哄哄的意大利版权公司被当地法院裁定破产。
国锐集团是上市公司,入资风华基金收购欧洲的体育赛事版权代理商,这条新闻曾经雄踞经济新闻榜首,现在版权公司破产,简直像在世人面前自扇耳光。
消息一出,国锐股价急剧下跌。每日一开盘,半小时内就砸到跌停板。
国锐集团并非牧国平一人所有,董事局股东多达50多个,牧国平以最高持股比例和集团创始人身份当选的董事长。现在股票狂跌,起因是牧大小姐的轻率,股东们对牧国平非常不满,要求他务必采取一切措施挽回股价。
牧国平第一个找的就是楚继雄。他希望楚继雄入资国锐,楚氏支持是个强劲信号,楚继雄不必购入多少股份,市场也能恢复对国锐的信心。
楚继雄和父亲、儿子分别通完话,让秘书给牧国平打了回去。
“抱歉了牧董事长,我们无能为力。”
牧国平揉着突突乱跳的太阳穴:“请你转告他,我女儿是楚燔未婚妻……”
秘书彬彬有礼地打断他:“您也说了是未婚。对不起。”挂断。
牧国平握着听筒,怔住。对方提醒他了,订婚这么久,他们还不结婚。当初楚老爷子不是很支持他让仲夏做行长吗?还说楚家需要能辅佐丈夫打江山的铁娘子。
楚继雄秘书现在却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现在楚老爷子变卦了?
牧国平委托熟悉内情的人打听,那人忙碌一番,甩了一个让他震惊失望的消息。
“大少爷和仲小姐都过于扑在工作上,聚少离多,看看感情淡下来了,就在日前,听说仲小姐在找房子,要搬出碧波苑。”
天哪,没正式结婚那么他就不能拍着胸脯向股东们保证楚氏集团是亲家,会背书国锐的坏账!那么,股价……
牧国平打听到的消息不胫而走,国锐股价继续狂泻,惹怒了其余股东,他们团结起来,按照公司章程中的紧急条款召开股东大会,牧国平被踢出了董事局。
“夏夏,你真的不替……爸爸,考虑考虑?”
一夜之间牧国平掉了更多头发,一夜未眠的他满脸苍白满眼血丝,嘶哑着嗓子给仲夏打电话。
“夏夏,你别忘了,你是爸爸的亲生女儿,虽然改了跟你妈妈姓,到底你是牧家孩子。去求一求楚燔,他不是很宠你么。”
仲夏呵呵。现在才说这句话?
“董事长,你说,我妈妈是清白的吗?”
“是的,是的!那些照片是你于阿姨交给我的,我当初气急了,后来醒悟过来,但是你们已经远走他乡,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们,又怕于珍珠害你们,只有偷偷帮助……”
哦,又是这番话,她连呕吐的感觉都没有了。
牧国平为什么每个月给仲丽琴的医院汇一部分医疗费?很简单,刘华告诉仲夏,他曾经亲眼目睹牧国平和于珍珠衣衫不整地从卧室走出来。牧国平这么做,是为了压服刘华,他也害怕刘华被逼急了不顾一切。
仲夏喝了口水,看一眼鼠标压着的辞职信。
没错,她从未想过要什么股份,不过是借着牧国平利用她的机会,反将一军,替她妈妈和她出口恶气!
她当行长这么久,累死累活的,给牧国平赚了不少钱。一个多亿,偿还十七年的生活费,足足够了!现在,到走人的时候喽。
“唉,好吧牧董事长,你和我妈妈也就这样了。然而,不好意思,这个忙我还是帮不了。”
“……为什么?”
“犯不着啊。说到底,我又不是你亲闺女,牧董事长。”
仲夏放下水杯,对着话筒莞尔一笑。
“你不是都说过了,有多达三~~家医疗机构出具的亲子鉴定书为证呢!”
作者有话要说: 嗯,打渣爹的脸还是要放必杀招
第68章 给小楚发个红包吧
春节是在杏林湾度过的。仲夏带着已经抛掉双拐、利落走路的刘飞,搭乘长途大巴赶赴疗养院, 和父母一起热热闹闹地吃团圆饭。
根据大夫的评估, 仲丽琴已经可以出院了。仲夏打算年初十左右接父母,她已经买好了房子(所谓她要搬出碧波苑的消息就是这么来的), 是套精装修的二手投资房,春节前交的钥匙,需要花点时间收拾。
饺子出锅、盛碗,热腾腾地摆满茶几, 开饭了。小客厅围坐的一家四口,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暖融融的笑意。
电视机正播放春晚, 刚刚开始, 欢快的《春节序曲》乐音声中, 仲夏举起酒杯:“爸、妈,祝你们身体健康, 万事如意。”
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只有经历过仿佛永无天曰一般的暗黑苦难的人,才能体会到这八字祝福的甜美。
仲丽琴抹抹眼角,刘华红了眼圈儿,两个人都也举起酒杯:“好、好。”
一饮而尽。刘飞也要祝酒, 仲夏笑道:“小飞你等一等,先让爸妈吃一会儿, 空肚子喝酒容易醉。”
“哦!”刘飞自己不吃,夹了只鸡腿放仲丽琴碗里,另一只夹给仲夏。
在家做惯了的,刘飞爱吃烧鸡, 仲夏也是,大鸡腿他会先给姐姐。仲夏笑着摇头,把那只鸡腿夹给刘华:“爸爸吃。”
刘华才是最大的功臣,仲丽琴住院五年多,因为刘华照顾的好,不怎么显老,可是刘华看上去老了十岁。
“夏夏,你吃。”刘华喉头哽咽,他是个泪点低的,这种时候尤其爱掉金豆子。
仲夏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爸你吃。我要减肥,成天和客户吃吃喝喝,胖了好多。”
“姐你太瘦了,还可以再胖至少二十斤。”刘飞讨好地说。
仲丽琴夹了个饺子在醋碟里蘸了蘸,塞到女儿嘴边,看着她像嗷嗷待哺的小山雀一样叼住,笑道,“你不是说辞职了吗,还跟客户吃饭?”
呃,那不过是跟爸爸打太极啦……仲夏嚼着饺子,含糊不清地说,“以后我尽量不大吃大喝,一胖毁所有。”
尽管住在医院,报纸新闻仲丽琴都看,很关注国锐发生的一切。关于“出气”计划,仲夏本来想瞒着仲丽琴,再一想,这正是母亲心心念念愤愤不平的,让她知道了也好。于是简单讲了自己的打算,在国锐这些日子,仲丽琴一直替仲夏捏着一把汗。
与牧国平最后那通电话,仲夏将录音放给仲丽琴听,仲丽琴照旧是颤抖着痛哭了一场,算是彻底泻净了心头郁气,当晚,居然吃了两大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