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皙小姐每天早上回先去后面的公园练台词，然后七点四十五准时搭剧组的车到片场。”两人坐上车，高助理不知为什么突然补充了一句。
“嗯。”顾铭景似是随意应道。
他勾唇笑了笑。
——
影视基地，《桃花诺》片场。
今天夏乔又迟到了，到现在还没来，导演脸色很难看。
《桃花诺》从定角发布定妆照时热度就很高，今天组里特地安排了记者来探班半天，这场是楚皙夏乔还有贺峰三个人的戏，可谁知都快开工了，夏乔还没来，于是只好先让已经来了的楚皙和贺峰两人对对戏走走位。
贺峰在剧组一般只跟女主夏乔玩儿，跟楚皙一直没怎么说过话，他拍了那么多偶像剧，对于今天的吻戏淡定得不能再淡定，已经坐在了拍戏用的桌子前，化妆师正在给他脸上画上醉酒后的微红。
反观楚皙，紧张得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好，脑子里想的全是今天的戏。
她又找了好几部女性角色主动深吻男性角色的戏观摩，看了几部之后还是心里没底。
陈导看出了楚皙的紧张，问：“以前拍过吻戏吗？”
楚皙抱着剧本猛摇头。
“荧幕初吻啊。”陈导点头，他打心底里很喜欢楚皙，这个她一看造型就相中了来演妖妃琉璃的女演员，这些天她的踏实进步他都看在眼里，陈导笑着说：“没事，待会儿我跟你示范一下怎么演，别紧张。”
“谢，谢谢导演。”楚皙点头。
——
探班娱记和摄影师尽职尽责地记录着现场导演给演员讲戏的场景。
“你就像这样搂住他，诶，眼神，注意眼神，一定要有含情脉脉的眼神。”
陈导正给楚皙讲妖妃向醉酒的王爷告白的戏，他一边说，一边把头靠在了贺峰的怀里，然后抬起头，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向贺峰。
当人形道具的贺峰感受到导演投向他的含情脉脉的眼神，表情微僵。
“把头靠在他怀里后就可以开始说台词，不要光干巴巴的说，搂搂脖子什么的，注意互动啊。要有互动。”
陈导把头靠在贺峰怀里蹭了蹭，然后伸手搂住他脖子。
“说完后再深情注视，欸，注意眼神还是要含情脉脉，然后就可以开始主动上去亲了啊，”陈导搂着贺峰的脖子一点一点往下拉，两人的脸越凑越近，本来面无表情的贺峰看到逐渐靠近的导演，睁大眼，身子不由自主微微后仰了，又不好直接推开，只是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靠近，看得楚皙都开始绷紧了弦儿。
探班记者脸上的笑容有些抽搐。
最后，在两人就剩一个呼吸的距离的时候，陈导终于睁开眼，俩胳膊还挂在贺聪脖子上，然后若无其事地扭头看向已经呈呆滞状的楚皙：“看到了吗？就像这么演，只要前面情绪渲染到位，后面你自由发挥没问题。”
贺峰长松一口气。
探班记者长松一口气。
“额好好好。”楚皙忙不迭地点头。导演还是不用亲自给她示范该怎么亲了。
她合作过的大导很多，严肃的幽默的脾气暴的，今天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生动的。
她敢说要是导演再帅一点的话，娱乐圈就没有很多小生的事了。
陈导给楚皙讲完戏，夏乔才终于赶来，她脸上神色貌似不太自然，匆匆换完衣服，过来简单走了走位，准备开拍。
“1，2，3，action。”
开拍令下，楚皙回忆着刚才导演讲过的内容，深情凝视饰演醉酒王爷的贺峰。
然后把头靠在了他的胸膛。
片场安静极了。
顾铭景跟高助理一前一后地走过来，远远就看到楚皙靠在贺峰怀里。
顾铭景眉头微皱，走到监视器前。
正拍着戏呢，陈导发现顾铭景来后也没出声打招呼，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盯着监视器屏幕。
楚皙已经说完了词，开始圈着贺峰的脖子要吻了。
导演突然出声：“卡。”
演员都望向导演。
楚皙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要献上自己呢荧幕初吻了，没想到又被突然打断。
陈导又好气又好笑：“楚皙你脸那么红做什么，你自己看看监视器你脸红成什么样了。”妖妃厚颜无耻地偷吻王爷，只会得意不会脸红。
楚皙被导演这么一说脸更红了，不停地低头道歉：“对不起导演对不起导演。”
陈导：“别脸红啊，没什么害羞的，再来一条。”
“好的谢谢导演。”楚皙答应着，然后又往导演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突然一僵。
又要开始了，楚皙浑身僵硬地回到拍戏位置。
监视器前，顾铭景隐约觉得不对，问了一句：“今天是什么戏？”
导演随即解释道：“今天是楚皙跟贺峰的吻戏，两个人第一次合作，又是楚皙要上去主动，应该是有点紧张。”
他说完，没等顾铭景反应，继续喊了“action”。
楚皙继续搂着贺峰脖子要吻，这回倒是不脸红了，然而导演还是喊了卡。
“楚皙，眼神，你的眼神，含情脉脉的眼神去哪儿了。”
楚皙小鸡啄米似的道歉：“对不去导演对不起。”
一想到顾铭景在这里她就浑身不自在，演得更不自在，自然是忘了注意眼神。
一场吻戏由于楚皙的失误拍了三条连头都没开始。
陈导摇了摇头，正欲接着来，身边的顾铭景突然开口道：“这就是，你们拍的戏？”
“嗯？”陈导疑惑看向顾铭景。
顾铭景拧眉盯着镜头下的两人，目光落在楚皙身上，眼里满满的不悦。
片场气温又陡然降了好几个度。
糟了糟了。
楚皙昨晚放顾总鸽子不去饭局跑去幽会小狼狗，肯定已经惹得他不悦得罪了他，现在一场吻戏，又拍的拖拖拉拉，还没正儿八经开始就卡了好几次。
作为投资商，自然是想看到现场拍摄顺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尤其是这个罪魁祸首还得罪了你。
片场众人的目光也落在了楚皙身上。
得罪了投资商，戏拍的还不让人家满意，惨了。
是骂一顿给个下马威，还是直接换角封杀？
总之哪样都很惨。
楚皙感受到一道道目光的注视，整个人如坐针毡。
她都快哭了，顾铭景昨天不是已经来过了吗，今天为什么又会来。
顾铭景撂下一句“这戏用替身，”然后眼睛看向楚皙，“让她跟我过来。”
顾铭景说完，走了。
众人投之楚皙以同情的目光。
太惨了，平常普通戏本来表现很好的，今天好不容易拍个吻戏表现不好就被投资商抓住了。
你昨晚不去饭局还得罪了人家。
都直接让上替身了，不是在打演员的脸吗，这是对你演得有多不满意。
不过人家顾总已经算给你面子了，就是有素质，没有当着大家的面骂你已经是不错了，只是让你去休息室单独接受批评。
不过此时最激动的是探班记者，连今天回去的新闻标题都写好了：
#性感导演激情讲戏，楚皙再次表现不佳惹怒投资商，疑陷入换角风波#
楚皙突然有一种上学的时候犯了错然后下课后被老师单独叫到办公室的感觉。
楚皙茫然地看了看，众人也正在看她。
旁边的贺峰直接站起身走了。
楚皙也站起来，一步一步地挪向导演：“导演我……”
陈导看着楚皙的样子叹了口气：“去好好跟顾总道个歉吧，啊。”
旁边的夏乔也嗤了一声，看好戏状。
顾铭景那男人，油盐不进，惹怒了他，有的楚皙受的。
楚皙答应了导演一声，然后看了看顾铭景离开的方向，也叹了口气，跟着走了过去。
片场忽略掉这段插曲，楚皙的替身来了，替身要重新化妆换衣服，剧组休息半个小时。
夏乔助理走到媒体记者身旁，说了两句话，意在让她不要写夏乔迟到的事。
“好的没问题。”记者正对着摄影机回放刚才在片场拍到的素材，点头，今天的新闻素材已经够丰富了，谁还在意你一个迟到大王迟不迟到。
也不知道楚皙现在被投资商骂成什么样了。
然后她随手打开作为娱记常逛的八卦论坛，发现她的新闻稿还没发，娱乐八卦论坛的某贴就已经飘在了首页。
“今晨某女星片场惹怒投资商，当场被换角，替身上位！”
下面还附上一张替身在化妆间的偷拍照。
——
《桃花诺》摄影棚外，溜过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是几个影视基地当地的黄牛带着私生粉悄咪咪逼近。
影视基地黄牛众多，跟明星的行程酒店，收钱带私生粉溜到片场偷窥明星拍戏，网上好多非官方路透照和视频都是私生放出来的，被私生路透过的镜头基本都不能放在正片里，只能重拍，所以影视基地各大剧组对此也很苦恼，一直在抓黄牛，却总也抓不干净。
几个人脖子上都挂着假工作证，一溜进片场就靠边走，怕人多的地方被发现。
“今天主演都在，通告单上还有吻戏，你们看到就赚大发了！”黄牛说。
“好的好的。”几个私生忙不迭点头。吻戏，啊，想想就刺激死了，亏她们花了那么多钱，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