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急忙关心姑爷的伤势,冷阳说自己没事,但姐姐持续失联,又找不到线索,这点令他很担心。
郑传香哀叹:“这都是上一辈作孽,仇怨牵连到孩子们身上,当年但凡姜开源和夏蓓丽稍微厚道点儿,对冷大小姐不那么绝情,也不会搞成今天这样。”
曾淑琴说:“他们自作自受不要紧,可欣宜划不来嘛,她把自个儿搭进去,阳仔心里能好受吗?”
洪万好安慰冷阳:“阳仔,你脸色很差,这两天一定累坏了,先好好休息,我们替你找姐姐。”
洪爽正想提姜承望验dna的事,一旁突然响起粗暴的敲门声。
洪万和去开门,看到三张厌恶的脸:唐玉芬、夏蓓丽、姜开源。
姜家派人在洪家附近蹲守,接到他们回来的消息,唐玉芬执意登门算账,姜开源劝阻无效,只得抹下脸皮陪同。
“你们这群妖魔鬼怪还敢来,欺负我们家没门神啊?赶紧滚!”
洪万和怒喝关门,唐玉芬用拐杖抵住门框叫嚷:“我是来找你们这窝骗子要人的,我们家小望在哪儿?快把人放出来!”
“老妖婆你发什么神经!”
洪万和大骂分神,吃了姜开源一掌,重心后倾倒退几步。
见仇家闯入,洪万好迎面喝斥:“姜开源你们来得好,我们也正想问你们要人呢!你儿子拐带良家女子,照道理讲家属可以报警的!”
唐玉芬今天的首要目标就是他,举起拐杖头直接朝他脸上怼。
“洪万好,冷长生当初待你怎么样?”
洪万好奇道:“你掐架扯我师父干嘛?真硬气就摆明车马跟我斗,少拿死者做文章!”
唐玉芬冷笑:“你爸妈以前靠卖小菜为生,顿顿吃红薯白菜,偶尔吃条咸鱼就算过年。全家穿得破破烂烂,住的屋子四面漏风,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只不过比叫花子的窝棚多扇门。后来遇到冷长生大发善心,收你们兄弟俩为徒交你们手艺,你们一家才勉强活出人样来,他对你可是有在再之恩的,这点你承不承认?”
洪家人闻言不明所以,郑传香最起火,立即抢白:“唐玉芬,一般骂人脸皮厚,说像城墙就够了,你更厉害,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冷师父生前乐善好施,帮过无数人,但要问哪家受惠最多,谁比得过你们姜家?我们洪家过去是穷,可我和我老头子当菜贩总还是个正当职业。哪像你们两口子,好吃懒做,成天吊儿郎当,吃垮婆家吃娘家,吃垮娘家吃四方,搞得你们家那些亲亲戚戚见了就躲,过年家里连锅都揭不开。你男人跑去偷邻居家的腊肉,被人抓去派出所,害得你70岁的公公哭着跪着替你们求饶!也算你们子孙运不差,生的儿子肯读书,又有点小聪明,被冷师父相中招做女婿,也算飞上高枝了。可后来怎么样?他抛下老婆跟这狐狸精勾搭,趁着岳父过世逼冷大小姐离婚,抢走人家经营四代的餐馆,你这当妈的不以为耻反以为傲,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敢挖苦人。我们家一直牢记冷师父的恩惠,年年都去上坟祭拜。你们家呢?现在把他的遗像摆在这儿你们好意思正眼看一下吗?都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敢当众提他的名字,真是秃尾巴狗,又歪又横!”
唐玉芬奰怒:“死八婆,你尽管嘴臭,等我说完你家衰仔的丑事,看你还敢不敢张口!”
她一对凶睛再次射向洪万好:“衰仔,你师父待你恩重如山,你却跟他出嫁的女儿勾搭成奸,两个人跑去福州偷欢,生出个野种栽给我们家阿源,简直是脱裤子跳楼,死不要脸!”
洪家人莫名惊诧,曾淑琴抢先跳出来。
“死老太婆,骂得这么押韵,你怎么不出去唱戏啊?要编排我老公也别扯上冷大小姐,生前没虐待够,死了还继续糟践人家,你心肠也毒得忒过头了!”
洪万好解开气僵的舌头,抖嗓大骂:“她就是狗熊喝墨水,透膛黑!阿悦,快打110,就说这里有人强闯民宅!”
夏蓓丽拦住洪悦,向前夫正色道:“你别怪我婆婆说话直接,前几天小望找人给他和冷欣宜验了dna,结果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小望是我和阿源的亲骨肉,如果冷欣宜不是他姐姐,那也肯定不是阿源的亲女儿。当年最有可能和冷忆梅私通的人就是你,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冷欣宜是你们的孩子。”
可笑的谣言由于有了惊人的前缀令洪家人咋舌。
洪爽刚训斥她一句,被洪万好抢话:“怎么?欣宜和你们家姜承望没血缘关系?那鉴定是在哪儿做的,可信吗?”
他主动贴近嫌疑,被唐玉芬一口咬住:“看看,看看,果然被我说中了吧。这么心虚,那姓冷的哑女肯定是他的种了!”
洪万好恍然大悟,指着夏蓓丽和姜开源,愤怒的浓度转眼达到至高点。
“我明白了,你们知道欣宜不是姜承望的姐姐,就怀疑她不是这衰佬亲生的,转过来诬陷我和梅姐,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事吗!?”
姜开源疑神疑鬼数日,急于查明真相,黑脸质问:“洪万好,你别废话了,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敢认,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你老实坦白,我们不会追究。”
洪万好感觉这是他愤恨到最接近吐血的一次,激动道:“你要我坦白?好,我今天就把心里的想法统统说出来!你怀疑欣宜是我女儿,如果老天真肯再给我一个这么能干懂事的女儿,我求之不得,情愿连续一年每天去能仁寺烧高香谢神还愿!人最大的福报是什么?就是有好的儿女,我感谢老天给了我四个乖女儿,所以个个都疼个个都爱,生怕她们受委屈。不像你从来不知惜福,娶到好老婆,赶走;生了好儿女,抛弃!我刚刚都听阳仔说了,欣宜是为了报复你们才和姜承望拍拖的,就因为你们坏事做太多,把好端端的孩子逼上邪路,报应临头都不忏悔,还反过来乱咬人,畜生都比你们通人性!”
姜开源暴躁:“你真没干亏心事就就事论事,少扯别的!”
洪万好鼓着筋与他拼音量:“就事论事我能骂你三天三夜!刚才我老妈都说了,没我师父提携你姜开源屁都不是!沾了岳父家的光,还敢嫌自己的老婆丑,出去勾三搭四,最后生生逼得梅姐出走,一个人拖着两个孩子在外面流浪,你想到这些晚上睡得着吗?”
“我叫你少扯这些没用的!”
“怎么,心虚了?我告诉你总有一天全国人民都会知道你是全中国最坏最贱的男人,提起你的名字,狗都会皱眉头!”
唐玉芬见儿子骂战失利,舞着拐杖助阵。
“你个狗屁倒灶的衰仔凭什么跟我儿子说话!我们阿源是大富豪,拔根汗毛都能压死你!”
郑传香也抓起鸡毛掸子来护崽,与敌人对舞:“你儿子的钱都是从原配的骨头缝里榨出来的,说他吃人不吐骨头都不为过!你都快见阎王了,还没明白做人最基本的道理,一个人最大的成就不是钱多,是到死的时候能安心闭眼!”
“别装蒜了!你儿子和冷忆梅搞破鞋,就是细细的亲爹!你们洪家祖上出过聋哑人,这事我都调查清楚了,你休想抵赖!”
“祖上有聋哑人就一定会生出哑巴孩子?那姜家祖上还出过傻子呢,你们家现在谁是智障?”
夏蓓丽替婆婆抓住鸡毛掸子,詈骂:“阿洪婆,你吃斋念佛一辈子,说话这么恶毒,不怕将来鬼差剪你的舌头?”
郑传香指着唐玉芬反骂:“这老太婆也吃斋念佛,你先问问她怕不怕下拔舌地狱!”
这时曾淑琴开始用扫帚攻击夏蓓丽和唐玉芬下盘,两边形成婆媳双打。
“唐老太,我家现在进了好多跳蚤臭虫,必须马上做大扫除,你再不带着你的陈世美儿子滚蛋,我就要喷灭害灵了!”
洪万和早凑足弹药,眼前三恶里他最恨夏蓓丽,瞅准时机开火:“他算什么陈世美啊,人家陈世美抛妻弃子娶的是公主,这衰佬娶了个千人骑万人跨的淫、妇,头上的绿帽子已经比白云山还高了!”
夏蓓丽最不愿与这浑人对阵,色厉内荏地警告他。
洪万和决意先撕她几层皮,不管三七二十一,讥讽唐玉芬母子:“你们都被淫、妇骗傻了,为什么只怀疑欣宜不是姜家的孩子?这婆娘过去出了名的爱乱搞,姘头都能凑齐一本《百家姓》,依我看姜承望才是真正的野种!”
继而举例说明:“我随便数一个,范瑞明你们都认识吧?当年他也和这骚货有一腿!”
该情报相当于无差别扫射,满屋人瞿目缩舌,郑传香熄火惊问:“还有这种事?”
洪万和甩开悄悄拉扯他的大哥,言之凿凿揭秘:“阿明死的那天,我去跟踪他和这女人,当场撞破他们的奸情。阿明怕我向师父告发他,一路追着我求饶,刚好楼上窗户掉下来,他手快推了我一把,自己被砸死了。”
夏蓓丽急红上脸,怒不可遏指斥:“洪万和,阿明是为了救你才死的,你怎么能忘恩负义诋毁他!”
洪万和也摆出赤膊上阵的架势:“我要是有半句瞎话,让阿明今晚来找我!他当初怎么死的我就怎么死!不看在他救我一命的份上,这些年我会一直替他遮丑?认识阿明的人都知道他品行端正,要不是你这狐狸精勾引,他也不会惹上一身骚臭,最后连命都丢了!”
夏蓓丽被触及致命伤痛,暂时丧失攻击性,眼中无法遮蔽的泪光让她显出原形,直接证实了对方的指控。
洪万好七慌八乱,下意识偷瞟洪爽,像观看一颗吹弹即破的水泡。
他实在多虑了,再丰富的联想力也不能无中生有。洪爽只惊讶一直敬重的范叔叔居然是夏蓓丽的奸夫之一,回想过去每年例行的祭拜,犹如嚼食苍蝇。
不愿再面对耻辱,她出面驱赶来犯者。
唐玉芬已气迷心窍,对身体的伤害暂未显现,只知道不能就此罢休,逮住这颗眼中钉撕咬。
“衰女,你勾引我孙子,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又斥责冷阳:“阳阳,嫲嫲早跟你说这衰女是我们家的灾星,你看你刚跟她结婚,家里就出事,你哥哥小望好几天没音讯了,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们家的院子也是,最近每晚都有一群乌鸦围着叫,你不赶紧甩了她,还会遭大难的!”
冷阳被他们闹得头昏脑涨,巴不得岳母快些拿杀虫剂来,烦躁道:“别当着我自称嫲嫲,我不是你孙子,是洪爽的丈夫,洪家的女婿。你们三个马上滚,这儿没人想听你们鬼叫!”
唐玉芬担心大孙子保不住,更舍不得这个小孙子,拉住他耍赖哭嚎:“嫲嫲没胡说,这衰女真是个灾星,当年你爷爷也很喜欢她,还给她买婴儿车,时常推她出去玩,结果就被车撞死了。她上辈子跟姜家有仇,这辈子专克我们家的人,万一你再有个三长两短,姜家很有可能就绝后了!”
洪悦本不想给长辈添乱,抱着香香拉着琳琳,和两个妹妹忍耐观望。见唐玉芬提起这桩旧恨,不禁怒火中烧,将女儿交给妹妹们照看,上前大胆宣话。
“爸、妈、嫲嫲还有阿爽,我欠你们一个道歉,欠了整整二十六年,今天必须说出来。”
她将众人的视线拉聚到自己这方,肃然转向唐玉芬。
“唐老太,我小时候常去福满堂玩,差不多每次都能看到你家姜伯,那会儿他是福满堂的库管,餐厅所有物资都由他看管,这点我没记错吧?”
唐玉芬不否认,问她什么意思。
“姜伯是送过阿爽婴儿车,也的确常用那辆车推她出去玩。后来好几次我都看见他偷偷在车下塞满燕窝鱼翅,悄悄推出餐厅,过一会儿回来东西就全都不见了。那时我年纪太小看不明白,长大以后才反应过来,姜伯是在监守自盗,借阿爽做掩护,偷窃福满堂的昂贵食材。听说他出车祸时把阿爽放在路边,自己去了对街的超市,回来时在街心被车撞倒。我想那家超市就是他销赃的地方,所以他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根本不能怪阿爽!”
满屋哗然,夏蓓丽扶住气傻的婆婆,责问大女儿:“你别在这儿煽风点火啊!你要真知道实情,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吭声?”
洪悦悲愤道:“以前我不敢说,是因为还拿你当我妈,怕说出来会惹你生气。现在不同了,你不拿我当女儿,我也没必要再跟你讲情面,阿爽帮了我很多,我们香香的命都是她拼死救回来的,我不能再眼睁睁看她被人冤枉!”
说罢扭头握住洪爽的手流泪道歉:“对不起阿爽,都怪大姐太自私,没早点帮你澄清,害你平白无故受了那么多屈辱,你能原谅我吗?”
洪爽百感交集,与大姐紧握双手,一时无言。
二十六年的沉冤昭雪,曾淑琴等不及为女儿讨回公道,当即向唐玉芬开启嘲讽模式:“搞了半天,你家姜老头儿是被自己给作死的。吃亲家的穿亲家的,还偷亲家店里的东西,难怪你儿子后来敢公开霸占福满堂,敢情这强盗基因都是遗传的。”
姜开源窘怒无措,指面勒令她住口。
洪万和力挺大嫂:“你叫谁闭嘴?我妈刚才说你老爸当年偷邻居家腊肉被抓进派出所,也没见你老妈否认啊。我看你们姜家祖坟的风水实在很神奇,别的有钱人家里金玉满堂,你们却是一家子男盗女娼。”
他恣意大笑,抵得过手起刀落,姜开源正想跟他拼命,忽见唐玉芬脑袋朝后一仰,身体泄气皮球似的耷拉下去,气息只出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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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救护车走后,洪家久久不能平静,围绕刚获得的震撼性情报热烈讨论。
姜承望是别家的孩子,郑传香倒不关心他是否是姜开源的种,落座后先抓住洪万和问范瑞明和夏蓓丽的事。
洪万和觉得这大招放得猛了点,愧对大哥,回话时分外小心。
“我是偶然发现他们搞在一起的,那天也是恰巧遇上了才跟过去。你也知道阿明不是偷鸡摸狗的人,都怪夏蓓丽狐媚手段多,把他迷晕了。我原想大闹一通,让他从此没脸见人。谁知半路掉下一扇窗户,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嘛,救命大恩足够抵消他的过错了。我不想抹黑死人,这些年都没提这事,要不是今天姜家欺人太甚,我也不会抖出来。”
曾淑琴感叹:“阿明生前聪明能干,又长得一表人才,夏蓓丽天生风流放荡,看上他也不稀奇。但阿明居然肯接她的招,这就让人想不到了。”
郑传香也觉上了大当,愤懑不已:“当初他和我们家关系那么好,我跟你公公把他当亲儿子看待,让他在家里随进随出,谁知竟是引狼入室。亏我还一直念他的情,花钱在庙里做了好几场法事超度他,每次祭祖也会给他备一份祭品,真是在浪费自个儿的感情!”
家人们都明白她的感受,洪爽劝说:“嫲嫲,你犯不着生气,以后我们别管他的事就行了。”
洪万好不愿她们记恨范瑞明,开导母亲:“妈,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阿明也已经为他的过错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再说阿和的命还是他救回来的,功过相抵,到底还是我们家欠他更多,就别再怨恨了。往后每年忌日我们还是照旧去给他扫墓,别让人家说我们洪家人没良心。”
洪欢狐疑:“老豆,你反应这么平淡,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她一起头,余人也质疑。
洪万好无奈承认:“是啊,阿和前些年就告诉我了,我也郁闷过,可后来心平气和一想就想通了。你们也学我,记人之长,忘人之短,不然埋怨死人就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洪爽既佩服又心疼:“老豆,你心胸太宽大了,总这样会吃亏的。”
郑传香和儿子心气相似,经他一说释然不少,反过来帮衬他:“你老豆虽然吃了一辈子的亏,但现在该有的都有了,也没亏到哪儿去。他说得对,这陈谷子不能做种,死了的人也不该再恨,我们就把这件事翻篇吧,往后都别计较了。”
她和其他人有共识:范瑞明是被夏蓓丽连累死的。
曾淑琴接话:“夏蓓丽真够狠啊,照她跟姜开源勾搭的时间看,阿明刚死不久她就转投姓姜的怀抱了,这人对感情怎么就这么收放自如呢?连个缓冲期都没有。”
洪万和讥刺:“她哪懂什么感情啊,就是骨子里淫\荡,一贯脚踩几条船。除了阿明肯定还有别的奸夫,不然姜承望从哪儿来的。”
洪悦疑惑:“二叔,你真觉得姜承望是夏蓓丽和其他男人生的?会不会是他做的那个亲缘鉴定有误差,又或者他生下来就被姜家抱错了?”
她决定与夏蓓丽断绝关系,但仍不愿生母为人太过不堪,不自觉地替她找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