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爽向冷阳撒了个谎,急匆匆来到关佩珊跟前,催她快些交代。
关佩珊依然故作姿态,经她再三催逼才委屈迟疑道:“董事长身边一位亲信跟我关系不错,今天私下告诉我,谢天赐去找董事长谈话,说关少凯教唆谢锐侵犯你家阿巧。先找流氓冒充阔少勾引你小妹,再通过她骗阿巧去餐厅,最后和其他流氓一道奸污了她。”
洪爽震惊,脱口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关佩珊提醒:“你忘了?你曾经好几次得罪过他,尤其是艾伯特那件事以后他就对你恨之入骨了,报复不了你就去伤害阿巧,想让你难过。”
她巧妙地将塌方般的罪恶感灌注到洪爽心间,见她神魂撩乱,暗地里十分畅快,伪装也一成不变。
“上次你向媒体爆料后,我也和家里闹翻了,后来股权变更夏太太做了香云的新董事,才做主让我继续担任酒店总经理。我知道你对我误解很深,也不想求你原谅,但这件事少凯做得太过分,已经到了不可原谅的程度,如果对你隐瞒,我的良心会受不了的。”
洪爽散乱的目光突然聚焦,飞出弹雨般的杀气,关佩珊知道那不是针对她的,内心激动怂恿,希望仇人们相互拖拽着走上不归路。
正在窃喜,冷阳从暗处大步走来,向她凛声道:“既然关小姐这么有正义感,就请替我们向警方作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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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洪爽离家时冷阳瞧出她神色有异,悄悄跟踪而来,看完关佩珊的表演已掐准她的动机,针对她来了一场即兴演出。
关佩珊措手不及,强笑着问好。
冷阳也报以无懈可击地微笑:“关小姐,刚才我无意中听到你和我太太的对话,令弟关少凯的所作所为对我们家造成了严重伤害,正如你所说实在不可原谅。现在我代表家人恳请你协助我们向警方指控关少凯,希望你不要推辞。”
他一出手便将军,关佩珊窘促道:“对不起,这个忙我可能帮不了。”
“为什么?”
“我是听朋友转述的,不具备做证条件。”
“那就烦劳你请那位朋友作证,如果害他丢工作或者遭受其他损失,我保证十倍赔偿。”
“……这也不合适吧,我是关家人,关少凯是我弟弟,我不能不顾亲情呀。”
“你刚才不是说已经跟关家闹翻了吗?他们连立锥之地都不给你,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关家毕竟对我有养育之恩,如果我那么做了,就等于忘恩负义。”
“既然你这么重情义,割舍不下对关家的感情,干嘛专程跑来通风报信?难道这就不算出卖亲情?”
关佩珊知道这男人的手腕,生怕落入彀中,反问:“冷阳,我了解阿爽,以她的性格绝对会追查到底,所以才想告诉她真相。可你好像误会了什么,这些话太不友好了。”
冷阳看看犹在愣神的洪爽,锋芒不减。
“你的确很了解我太太,以她的性格知道元凶是谁,铁定会动杀心。你想看她变成杀人犯,顺便替你解决关少凯?这招借刀杀人未免用力过猛。”
关佩珊惊慌嗔怒:“你别胡说,我从没这么想过!居然用这种恶毒的想法猜疑我,你实在太过分了!”
又向洪爽申辩:“阿爽,你已经和我绝交了,你的事可以说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而我还要与关谢两家人共事,犯不着给自己找麻烦。今天来找你纯粹出于良知,说出实情就算仁至义尽,总不能再让我为了毫无关系的外人冒险牺牲吧?我只是个普通人,你们不能用圣人的标准要求我!”
洪爽愤恨填膺,吸收不了她的话,仍由冷阳代为迎战。
“你的话应该反着解读,你和关家谢家互为眼中钉,关少凯是谢美兰的命根子,又是你继承养父遗产的大障碍,要是能借洪爽的手除掉他,那就是一箭双雕,不,应该说一箭三雕。洪爽也是你记恨的对象,你对她的报复欲一点不输给关少凯,只不过手段比他高明。”
“你这是血口喷人!”
关佩珊老羞成怒,表情渐渐失控,冷阳缓步逼近,让她的恚忿转为慌惶。
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还在其次,最叫她发憷的是他难以描述的笑意,明明风轻云淡甚至混合一丝艳丽,却散发着莫名的邪恶,仿佛一条随时会咬人的毒蛇。
冷阳正代入天敌的视角,凑近审视她,然后微微探身在耳畔嘲谩:“你的演技不错,可惜手段套路太陈旧,还有这写在脸上的恶意,光靠粉底是遮不住的。真正的聪明人只会高估对手的智商,并且永不招惹比自己更聪明的人,这两点你都没做到,想为非作歹还得多努力。”
关佩珊已输了气势,急忙撤退。
待她走远,冷阳转身来到洪爽跟前,神气柔和下来,牵住她的手想带她回家。
洪爽如同挺立了一千年的石像般僵硬,拒绝迈出脚步。
看到她体内涌动的疯狂杀意,他开始用力拽她,抵抗更强烈了,不出三秒被她挣脱。
“洪爽,我已经当面揭穿那女人的用心,你明知是陷阱还想往里跳吗?”
他严厉警告,想唤回她的理智。
洪爽内心赞同他的意见,可难以战胜情感上的冲动,神情好似风暴来临前的水面,随时会掀起滔天巨浪,正拼命克制。
无声挣扎让冷阳无比心疼,拉住她的胳膊,弯腰用左肩顶住她的腹部扛起来往回走。洪爽没再反抗,顺从地跟他回到家中。冷阳倒了一杯温水,将一粒安眠药递到她眼前。
“我知道你现在很混乱,什么都别想,一切听我的。先把这颗药吃了,好好睡一觉,我明天去警队找张警官说这事,警方对这案子很上心,我们也该对他们多点信心。”
停顿片刻换个角度劝解:“这些天为了阿巧,爸妈和奶奶够难受了,家里真不能再出事了。他们把你当顶梁柱,你得给他们力量,而不是继续打击他们。听话,这是检验我们值不值得让家人依靠的时候,而检验标准就是能不能抗事,坚韧不屈是一种形式,忍辱负重也是。”
他温柔的语调封印般一点点压制洪爽的心魔,过程安静而痛苦,泪珠接连滚出她的眼眶,浸湿了他的怀抱。
第二天冷阳向办案警员转述了关佩珊的话,查案讲求证据,警方去找关佩珊求证,这女人矢口否认,反说冷阳无中生有。
等警方拿出冷阳偷录的音频,她又改口说:“我知道我弟弟和洪爽有过结,又和我表弟谢锐很要好,所以做了那种推测,并没有找到实际证据。这件事怪我措辞不当,给警方造成困扰,真的非常抱歉。”
厚颜无耻又油头滑脑的人不易对付,要揪出关少凯这个主谋,必须先让谢锐归案。
受害方在争取正义,凶嫌也在绞尽脑汁脱罪,几天后网上陆续出现大量不实爆料,故意将洪欢和洪巧的信息混淆,说她成绩差品行烂,专爱结交异性,所谓轮、奸其实是群p游戏,玩脱了才受伤入院……
被捕的四名嫌犯也突然集体翻供,说洪巧是自愿与他们发生关系的,谢锐只与他们去过现场,并没有参与性活动。
警方据经验判断是有人往看守所传递消息,指挥四人窜供。
由于犯罪现场的痕迹都遭到破坏,未能找到疑犯们的dna,在疑罪从无的判案前提下很难定他们的罪。
5月底谢锐回到榕州,主动投案“配合”警方调查,在供词中否认指使李强等人性侵洪巧,更咬定此事与关少凯无关。没有足够证据,24小时后警方被迫释放嫌疑人。
谢锐大摇大摆回了家,他的父母长辈则继续进行全方位的洗白活动。竟公然派律师去洪家找洪万好夫妇谈判,劝他们停止对谢锐的“污蔑”,出于同情可以酌情给予经济援助。
若非曾淑琴和洪悦拼命制止,那律师又逃得快,已被洪万好当场砍死。
宅心仁厚的洪家人实难想到世间竟有此等寡廉鲜耻之徒,洪悦给洪爽打电话时哭个不住,说要不是念着两个女儿还小,真想替父母和三妹杀了那帮坏蛋。
这句气话说到洪爽心坎里,这些天收到的消息显示靠法律很难制裁罪犯,她的忍耐已像热锅里的油脂融化烧焦,复仇之心膨胀到几将炸裂。
半夜冷阳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手臂搭向身旁,即刻被空捞捞的触感惊醒。
洪爽不在床上,找遍屋内也无踪影,他回想她睡前神思不属的状态,产生诸多慌骇联想,急忙出门寻找。在小区里转了一圈,再开车来到大街上,没头苍蝇般绕了许久,终于在一条小街上发现妻子奔跑的身影。
“洪爽,你在干什么!”
他下车呼喊着追上她,洪爽汗水淋漓,像从汤锅里捞出一般,大概一直不停狂奔着。
冷阳猜她想发泄精力,防止自己走极端,既感欣慰又很难过,不再询问,只说:“一个人跑步无聊,我陪你。”
洪爽不愿受打扰,猛然加快速度,二人你追我赶奔出六七公里,她跑得太急气息接不上来,不得不停下歇息。
冷阳毫无怨言,体贴地抹汗慰问:“累了吗?要是累了我们就回家休息,要是还没跑够,待会儿继续,跑到大天亮都行。”
洪爽情绪没得到有效的发泄,依然憋着一股邪火,沿着路边慢慢往前走。冷阳不远不近跟随,觉得烦恼犹如脚下的影子,永远甩不掉。
迎面走来一群小青年,总共五六人,叽哩哇啦大声笑闹。冷阳依稀听见他们说要去哪儿找小姐,估计是刚离开夜场的飞仔。
这些人看到洪爽,其中两个不安分地朝她吹口哨,附送污言秽语。
放在影视剧里,神勇无敌的男主必定出手教训调戏女主的杂毛,现实中可不能指望主角光环。冷阳没有武力外挂,处事理性慎重,知道这种情况小忍方可保平安,牵住妻子的手,想快些远离这帮危险分子。
现下洪爽就是一包火、药,给点火星就能炸。听到飞仔的调戏,应声止步,转身投射凌厉视线。
混混们见状也停下来,怀着歹意挑衅。
“靓女,是不是舍不得我们啊?要不跟我们去爽一爽?”
主权被侵犯,冷阳不能再忍,严肃警告:“你们别生事啊,今天初一阴气重,大半夜在街上闲逛当心撞鬼。”
流氓们围过来,一人嘲笑:“大哥,你说对了,我们就是鬼,还是看见靓女就发情的色鬼。这漂亮姐姐是你什么人啊?艳福这么深,让我们分享一下啰。”
冷阳打开他撘上来的手,挡住洪爽申斥:“她是我老婆,你们再不走我报警了!”
立时被一个毛躁的混混揪住。
“捞仔你会不会说话啊!跟你客气你还嚣张起来了!”
同伴们冷嘲热讽起哄。
“阿贤你别急着动手,这靓仔细胳膊细腿的经不起你练拳,打死你还得偿命。”
“半夜三更带老婆上街,我看是龟公吧,多少钱一次,先报个价。”
“两口子一块儿上也行啊,我们这里有人荤素不忌的。”
冷阳正寻计脱困,洪爽那边已腾起狼烟,顺手捏住一个撩她头发的飞仔的手指,咔嚓一声掰折了。
惨叫拉开混乱,冷阳回头见她正遭两个流氓围攻,忙去救护。被那揪住他的流氓拽倒,腿和背连挨两脚,预感本次凶多吉少。
吉人有天相,一辆110巡逻车飞快驶来,民警透过车窗大声喝止,混混们立刻做鸟兽散,冷阳起身后先关心妻子的状况。
洪爽t恤上沾了一串血迹,说是某个流氓的鼻血,她本人右手背破了块皮,没有其余伤势。
警察们怕他们再遇险,开车护送还家。
到了小区门口洪爽仍不愿进去,冷阳到底生气了,责备:“都差点出大事了,你气还没撒够啊?想进医院躺着还是去看守所蹲着?”
洪爽死气沉沉回应:“我主动伤人是犯罪,正当防卫也不行吗?这些天忍得我都快发疯了,就想杀了关少凯和谢锐这两个人渣!”
“不止你忍得难受,家里人都是,你就不能学我们多考虑考虑其他人?”
“我和你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爸妈和奶奶不如你疼阿巧吗?阿巧变成那样他们比你更难过!”
“他们只是难过,不像我还有罪恶感,是我连累了阿巧!”
她猝然怒吼,亮出越系越死的心结。
“你说得对,我这个人做事强硬容易招人恨,一不小心就惹来一堆仇人。我以为报仇就是以牙还牙,仇家要报复,我想办法应对就好了,可他们为什么要去搞我的亲人?阿巧从没得罪过关少凯,凭什么被他们这样伤害!”
她惨遭恨意愧疚鞭打,难耐地跪地大哭,接近黎明,路灯正好一盏盏熄灭,像被她的眼泪浇灭似的。
冷阳的火气也被浇熄了,上前俯身搂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