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傅怀安微怔。
虽然傅怀安对姜程远并没有多少感情,可是乍然听到姜程远去世的消息,心里难免有波动……
这大概就是血缘关系的神奇之处吧。
“先生……”小陆没有听到傅怀安的回答声,原本想要出言安危傅怀安一句,却又觉得傅怀安多年没有和生父联系过,过往关于傅怀安母亲之死,小陆听傅老太太提起过,所以没有说节哀两个字,只说,“不如这件事儿,我去金城办?!”
傅怀安垂着眸子,低声应道:“这件事儿我自己办,你安心工作。”
“好的先生。”
挂了电话,就见正在用模具压小饼干形状的林暖回头问傅怀安:“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傅怀安对林暖笑了笑,视线扫过两个还在一本正经说话的两个孩子,笑道:“小事……”
傅怀安重新洗了手,回来揉饼干面团。
林暖知道傅怀安有事,但怕是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儿不好说,也没有再问。
小时候,傅怀安对父爱不是没有过期待,有过……但多次失望之后,傅怀安就不再期待。
或许正是因为有了小时候的经历,所以他一直在努力做好团团圆圆的父亲,至少他每天都要让两个孩子知道,他们的爸爸……是深深爱着他们的。
傅怀安朝两个孩子看过去时,两个孩子也正巧看向傅怀安。
孩童的瞳仁,纯真干净的如同被洗过,充满了治愈。
傅怀安唇角勾起,问团团:“团团要不要来试试,用饼干模具做饼干?!”
“我可以吗?!”团团站起身满目惊喜。
林暖唇角勾起:“当然可以,妈妈在旁边教你!”
傅怀安洗了手抱起女儿,团团踩着小板凳站在流理旁,学着林暖的样子用模具压在面饼上,模具移开便是小饼干的样子。
团团开心的直笑,仰头问被傅怀安抱在怀里的圆圆:“圆圆……你想要吃什么样子的饼干,哥哥给你做啊!”
圆圆盯着小饼干模具,伸出白胖白胖的小胖手在空中一抓一抓想要什么。
“这个?!”团团拿起一个模具问。
圆圆还是做那个抓一抓的动作,团团又拿起小熊的模具:“这个?!”
圆圆一把把模具抢过来就往嘴里放,林暖忙把模具抢下来,笑着弹了下圆圆的额头:“真是个小吃货,这个不是饼干,一会儿考好了给乖乖吃好吗?!”
看到妈妈,圆圆又把小爪子伸向了妈妈:“抱……抱……抱……”
没办饭,林暖只能抱着圆圆,看着傅怀安和团团父子俩一起做饼干。
那天,团团和圆圆玩儿的很开心,不等饼干烤熟,两个孩子就已经在沙发上等睡着了。
林暖和傅怀安把孩子安置在楼上,从儿童房出来,林暖才追问傅怀安今天在厨房烤饼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暖挽着傅怀安的手臂,仰头望着傅怀安。
傅怀安笑了笑,抬手扣着林暖的后脑,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把自己细心的小妻子涌入怀里,道:“金城那边儿来消息,说……姜程远去世了。”
林暖一怔……
姜程远,傅怀安的亲生父亲。
林暖没有吭声,双手环住傅怀安的窄腰,轻抚着他结实宽厚的脊背。
傅怀安低低笑了一声:“我没事儿……”
林暖把傅怀安抱得更加用力:“那……我们要去金城吗?!”
“你和孩子不去,我去一趟……”傅怀安说。
林暖抬头仰头望着傅怀安,目光中是不放心,可是那个是傅怀安的亲生父亲……林暖怎么能阻止。
“我会快去快回!”傅怀安把林暖鬓边的碎发拢在耳后,低声说,“你照看好两个孩子。”
林暖点了点头,小手覆在傅怀安大手手背,侧头轻轻吻了吻傅怀安的掌心,问:“你什么时候走?!”
“葬礼那天去一下,当天就回来。”
……
那天晚上,傅怀安有些失眠。
他搂着怀里睡熟的林暖,侧头看着窗外……
对姜程远的记忆,傅怀安记得有些不真切,越想便越模糊。
那些记忆仿佛要跟着姜程远的离世,一起消失在傅怀安的脑海里。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孩子还在睡,林暖将傅怀安送到门口,替傅怀安整理好衬衫衣领后,反复叮嘱傅怀安要注意安全。
傅怀安笑着点头,低头亲吻林暖唇和她的额头,把人拥在怀里:“最晚晚饭前我就到家。”
“想吃什么?!”林暖从傅怀安怀里仰起头笑着问,“晚上我来准备,团团帮忙。”
“你做什么我都爱吃!”傅怀安这话并不是敷衍。
林暖笑了笑点头:“好。”
一大早从傅宅出发,傅怀安到金城时已经十点多。
因为姜明安是谢靖秋他们这群人的至交好友,姜程远的葬礼,一向不喜欢在公共场合出现的谢靖秋苏念夫妇也来了。
唐西尤嘉欣夫妻俩、冯远、冉东升和陆云航秦晓凡夫妇,纪自白谢靖茜夫妇,还有陆云梵都到了。
他的人生是带着传奇色彩的
纪自白穿着黑色西装,正站在姜家屋檐下打算背着谢靖茜抽根烟,还没有来得及点燃香烟,余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抬头看了过去……
傅怀安神色淡漠从车上下来,关上轿车门系好了西装纽扣,表情悠远深沉看不出任何情绪。
纪自白意外会在这里看到傅怀安,眉头一紧把衔在唇角还未点燃的香烟挪开,装进烟盒里,看向不远处自己的至交好友。
他一直都知道姜程远就是傅怀安的亲生父亲,因为傅怀安的关系……纪自白并不喜欢姜程远这个人。
当苏念和谢靖秋在一起之后,纪自白见姜明安的次数就多了起来,看着姜明安难免会想到傅怀安,同样是亲生骨肉,傅怀安并非是私生子,却过的那样艰难,三番四次险些丧命。
姜明安却被养成一副吊儿郎当的富家公子模样,就连曾经傅怀安青梅竹马的陆相思都被姜明安抢走。
纪自白曾经埋怨过上天对傅怀安不公,傅怀安那样一个重情的人,身边所在意的一切却都被姜家人一个一个剥夺。
他以为,傅怀安也是这样恨着的,所以没有想到会在姜程远的葬礼上见到傅怀安。
就连纪自白,都是被谢靖茜逼着陪她过来的……
姜程远这样的男人,纪自白打从心底里看不起。
见傅怀安身姿挺拔站在那里,周身都是沉静和从容,纪自白知道傅怀安已经放下了对姜程远的恨意。
纪自白看得出,傅怀安是被林暖治愈的。
也看得出……傅怀安爱林暖胜过爱一切。
纪自白心中一直堵着那团棉花,在注视傅怀安中,居然也悄无声息的消散……
如果没有当初的姜程远,大概傅怀安也不会遇到他此生挚爱。
纪自白抬脚朝着傅怀安的方向走去,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来做一个了结?!”
傅怀安对纪自白笑着颔首:“送他最后一程,也算是……给我们这对这段父子关系画上句号。”
纪自白抬手用力捏了捏傅怀安的肩甲:“走吧!我陪你进去!”
当纪自白陪着傅怀安从门外进来时,别墅会客厅有说话声有一瞬间的静止。
“那不是凯德集团的董事长傅怀安么?!怎么来姜程远的葬礼了?!没听说过姜家有这号亲戚朋友啊?!”
“你不知道,傅怀安是姜程远的儿子,前妻生的!”
“前妻?!姜程远还有前妻?!”
众人低声议论着。
姜程远妻子毕温言的姐姐毕温良看到傅怀安进来,站起身。
如今毕温言已经痴傻了,因为儿子的死,她整天抱着怀里的枕头“明安……明安……”的叫。
毕温良一直都比自己妹妹毕温良会审时度势,也比自己妹妹有手段能屈能伸。
她知道傅怀安如今是姜程远唯一的儿子,在众人议论声中向傅怀安走去,表现的就像自家人一样:“怀安来了,坐吧……一直在等你。”
谢靖秋朝傅怀安看去,四目相对,两人颔首点头打过招呼之后,傅怀安跟着毕温良坐在了最前排属于家人的位置。
“哟,他居然来了,我还以为……傅怀安这辈子都不打算和姜家扯上任何关系呢!”冉东升玩弄着手中的打火机,冷笑了一声道。
唐西回头看向坐在自己身后的冉东升,唇角带着一抹笑意:“怎么可能和姜家没有关系,他身上可留着姜家的血脉,即便是改姓傅……也抹不掉他身上属于姜家的血脉。”
冯远上一次因为玫瑰的事情求助傅怀安,也多亏傅怀安才及时找到玫瑰,避免了悲剧发生……
所以冯远皱眉怼了冉东升和唐西一句:“怎么说傅怀安都是明安的亲哥哥,现在明安的父亲去世,傅怀安来是理所应当,你们别说些有的没的!”
“啧啧……”唐西笑开来,“傅怀安上次救了你们家玫瑰,你这就倒戈了?!”
冯远没有否认,毕竟当时如果再去晚点儿,以玫瑰那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大概他见到的就是一具尸体。
冯远皱眉还要开口,就听谢靖秋淡漠冷清的嗓音响起:“不要忘了,是谁把明安和陆相思的骨灰从伊拉克带回来的。”
唐西抬眉揉了揉鼻子,坐正……
这件事儿,就算是冉东升也无话可说。
当初姜明安被困在伊拉克,他们谁敢去?!
那里战火连天,随时可能丢了性命,他们不是不关心姜明安,不在乎这个兄弟,只是他们每个人肩负的都不仅仅只有自己,他们还要肩负他们的家庭。
明知道是去送人头,还不如留在金城想办法。
在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是傅怀安找到谢靖秋借了私人飞机只身进入伊拉克,虽然姜明安和陆相思已死,却是他把他们的骨灰带回来的。
就凭这份生死情谊,谁敢说……他不是姜明安的兄弟?!
谁敢说,他不是姜明安的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