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可顿时会意，从背包里掏出一沓符箓，挑出几张给他，“若是直接给大叔钱，那便是对大叔的侮辱，我送大叔一张护身符，一张驱邪化煞符，还有一张催财符。”
内心很想被侮辱的大胡子一脸嫌弃地撇撇嘴，“我又不捉鬼驱邪，要这驱邪化煞符做什么？至于催财符，再催也就是这样了。看来看去，也就这张护身符还有些用处。”
大胡子从三张符箓中抽走那张护身符，自己随便折了几折，塞进兜里。
苏可可有些意外，“大叔认得符箓？”
“不认得。”
“那我并未说明哪一张是护身符，你却直接抽走了这一张。”
大胡子眼睛眨也不眨地道：“你傻吧，你刚才介绍护身符的时候，瞅了一眼这符箓，这张要不是护身符，你瞅它干什么？”
苏可可一愣，“大叔真是观察入微，我自己都没察觉到我看了这护身符一眼。”
说完，她将剩下的一沓符箓整了整，准备放回背包。
“等等！”那大胡子突然低喝一声，眼睛直勾勾盯着苏可可手中的一沓符箓，从她手中夹出一张，“这张……是你画的？我看这上面符文七拐八绕的，还有五个符文，比其他的符箓复杂多了，这是什么？”
大胡子问话时，眼里掠过了一道精光。
“这是五雷符，为符中王者，我画的远没有师父画的好，但也能完整地发挥出它的效力。”
大胡子搓了搓手，乐呵呵地问：“能送我一张不？”
苏可可微微一怔。
她的五雷符放在曾庆馆卖二十万一张，可惜买的人并不多，放在角落里都快积灰了，真正需要五雷符的人只会请大师画，哪里会买一个小人物画的五雷符。
后来曾爷爷说不收五雷符了，她便画得少了些，画完的自个儿压在包底，平时很少用得上。
现在苏可可犹豫不是舍不得给他，而是——
“使用这五雷符需以灵力催动，否则就白白浪费了上面的神力，大叔将这五雷符拿去也没用。”
大胡子立马道：“谁说我要用了，我就是觉得这符箓看着不错，想收藏一张，也可以打打掩护。下次再要遇到邱家那群找事儿的小兔崽子，直接亮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半吊子。”
苏可可还是犹豫。
“小丫头，你不想知道五大风水世家的事情了？我告诉你，我知道的远比一般人知道得多，五大风水世家是怎么来的，这几年又是怎么发展起来的，我一清二楚。”
苏可可眸子闪了闪，立马问：“那大叔可知道五大风水世家都有些什么仇人？”
“知道。所以……嘿嘿。”大胡子朝苏可可摊开手。
苏可可这次只是略一顿，就把五雷符给了他，但还是嘱咐了一句，“虽然大叔不会用这东西，但也不要落入坏人手中，这东西不仅能伤妖邪，也能伤人，若用这五雷符伤到了人，是要受到天谴的。这五雷符虽是我画的，业果却在使用之人身上。”
“知道了知道了，小丫头年纪轻轻的怎么比老太婆还啰嗦。”
苏可可：……
大胡子清了清嗓子，开始给她讲自己不知从哪儿听来的风水世家辛秘，“在很久很久以前，根本没有这些屁的五大风水世家，都是一些上不得门面的小门小派，唯有姬家，传承了数千年的风水玄学，是当之无愧的风水界泰斗。
可惜后来姬家膨胀了，开始大肆蓄养鬼怪阴煞等物，这还不止，他们居然公然与鬼怪妖物私通，枉顾人伦常纲，众风水家忧心不已，终于有一天，闹出大事了，姬家家主养出了一只鬼皇。”
苏可可一直认真听着，可听到这儿，忍不住低呼出声，“鬼皇？我只听过鬼王，这鬼王之上还有鬼皇吗？”
“有啊，怎么没有，鬼皇那就是跟冥王一样的级别了，你说一个凡人养了一个冥王级别的鬼皇，这能不出事么？后来那姬家家主被鬼皇反噬，鬼皇破开姬家与世隔绝之阵法结界，下山祸害了不少人，据可靠消息，那鬼皇屠戮了三个村子！”
“这件事激怒了各地的风水术士，他们集合起来，一起破了姬家护山阵法，让姬家毁掉所有的阴煞和妖物，给大家一个交代。
后来应该是谈崩了，然后就打起来了，双方交战三天三夜，离得老远都能听到各种惨叫声。
现在风水式微，便跟那次厮杀有极大关系，毕竟那一场对决死掉了不少风水大师，最顶尖的几个风水大师全在那一次战役中死绝了。
最后，当然还是以多胜少，姬家败了，众风水术士以防姬家东山再起，烧了姬家的老窝，据说那场大火烧了七天七夜。”
苏可可听得有些出神。
烧了七天七夜的大火……
第282章 真相，只是你以为的
苏可可有些不适地皱眉，“大叔，你不觉得他们太残忍了？纵使姬家有错，但何至于如此？”
大胡子说得隐晦，可是，都将姬家的房屋烧了，只怕姬家那些人也……
“风水玄术并不是用来取人性命的。”苏可可的小脸绷紧，表情很严肃。
大胡子道：“斩草除根没听过吗？
众风水术士这做法确实过于残忍，但也是为了以防后患，若是放过了姬家余孽，这些怀恨在心的人东山再起，又养出什么祸害人的玩意儿，到时候可没有那么多风水大师来拯救苍生了。”
苏可可对这种观点不敢苟同，“这并不是害人的借口。若你说的这姬家确实都不是什么好风水师，那废了他们的道行便可，为何要取人性命？”
大胡子摇摇头，抓了一把自己的络腮胡子，“小丫头，你的见识还是太浅薄了，那可是姬家，你以为废了道行就没事了？
一个懂各种巫术玄术的数千年的古老家族，能够做到其他风水术士一辈子都不敢奢望的乘气飞行，能够驯服鬼王级别的阴煞和千年妖邪为己所用，连苗地引以为傲的蛊术他们都会，甚至比她们做的更好，只废道行根本没用……”
苏可可怔住。
这是何等强大的一个古老风水世家，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凄惨地步。
听大胡子的口气，他的态度应该是站在众风水师这一边的，却不料他说到后面，话音忽地一转，隐在胡子下面的笑容透出一丝嘲讽，“我们看到的真相通常都是胜利者想让我们看到的真相，到底事实如何，谁又知道呢？”
“大叔，你的意思是，你刚才跟我讲的这些不一定是真的？”
大胡子继续摸胡子，“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这一定是真的，你要感兴趣，完全可以自己去查证，不过我奉劝你一句，还是算了吧。
不管你怎么查，你查到的也还是我讲的这些。
真相是什么？那是胜利者美化过的对自己有益的东西。”
看小丫头听得愣住，似乎在思考他的话，大胡子端起旁边的保温杯，喝了口水润润喉继续讲，“因为损失太严重，那场大战被称为风水界的陨落之战，自那以后，风水界的局面开始发生变化，当初参与围剿并存活下来的几位风水师摇身一变，成为风水界举足轻重的人物。但是——”
他撇了下嘴，“跟当初的风水大师完全没法比哦。”
苏可可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相信，“大叔，你说的这几位风水师难道是——”
“嘿嘿，没错。除了君家，现在五大风水世家中就有四个是因为当年的丰功伟绩，在风水界颇具威望，这风水师啊一旦有了威望和地位，慢慢地什么都有了。
就比如苗地的腾其家，苗地虽小，但也有派系之分，原本苗地是以寨黎家为首，后来却被参与过围剿的腾其家一举取而代之。”
看小丫头听得有些懵，大胡子乐呵呵地解释道：“寨黎和腾其皆为古老的苗族姓氏，你不会以为苗地的人都姓苗吧？”
苏可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师父跟她讲过苗地的蛊术，但师父提到这些人的时候口气并不好，也从未提及姓氏什么的，她还真不知道。
“大叔，君家为何没有参加那场战役？”苏可可好奇地问。
大胡子道：“最多的说法是，君家人性凉薄，偏安一隅，不管世事。
大战后，越来越少的风水术士去君家求学，如此一比较，其他风水世家多的是徒子徒孙，这些年尤以殷家为最，俨然已经成为五大风水世家之首。
不过君家也硬气，你不来求学，我们君家也不稀罕。自那之后，君家的风水玄术不外传，只传君家人。
但是小丫头，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没有永远兴旺的家族，君家如此下去迟早衰败，便是那姬家，每隔二十年也要放后辈出去历练，长老也会出去寻觅有资质的外姓人，然后带回去。不过外姓人一旦入了姬家，便要改名为姬姓。”
苏可可听他讲了这么多，突然对这个神秘的地方向往起来。
原来玄学还可以达到这样的高度，乘气飞行并不是一个梦。要是姬家还在就好了。
大胡子语气十分遗憾：“大火之后，姬家什么都没剩。别说人了，那些记载着巫术玄术的珍贵古书也都烧了个一干二净。”
大胡子十分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苏可可也叹了一口气。
“大叔，姬家在什么地方？”
大胡子扫她一眼，“干嘛？去看看姬家遗址？别没事找事了，我就是年轻的时候闲不住，所以——”
他哀叹，“现在不得不四处找地方避祸。”
“避祸？”苏可可连忙问：“你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络腮胡子抵了抵鼻梁上的小墨镜，“我这张嘴臭呗，年轻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现在想想，我那个时候真该用针线把自己的嘴给缝上。”
苏可可噗地笑出声，“我师父说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因为年轻气盛做了很多让他现在很后悔的事情，你跟他老人家还挺像的。”
络腮胡子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你既然拜过师，还正经学过东西，怎么沦落到需要摆摊算卦的田地？”
苏可可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纸板子，上面写着：一日三卦，卦毕收摊。
纸板子旁边摆着一个龟壳，龟壳里有三枚铜钱。
“我是来体验生活的，每天三卦，算完我就回去了。”
“哎哟，还挺有原则的。不过你怎么选了种最麻烦的六爻八卦占卜法？还有小丫头，你长成这样根本不行，太嫩了，一点儿高人的样子都没有，你应该像我这样包装一下。”
苏可可再次打量他：穿着灰黑色的长褂子，戴着个发白的黑毡帽，鼻梁上架着个小圆墨镜。再加上那一脸胡子……
“大叔，你这样也不像是算卦的，像是唱戏的。”
大胡子：……
耿直的小丫头，他喜欢。
刚开始他也觉得自己像唱戏的，不过这么多年过来，他已经成功催眠自己，他不是唱戏的，他是个算命先生。
第283章 占卜，下下签
不过，大胡子并不想让小丫头得意。
“小丫头，你别不信，我就这一身过来的，信我的人比信你的多。”
两人聊了没几句，恰看到有人朝这边走来。
一个老人，七八十岁，一个男人，二十近三十岁。男人搀扶着老人，应该是老人的孙子。
“嘿，看到没，这种老人最好骗，哦不，不是骗，最容易做生意，因为老人比年轻人更信这个。你别说话，在一边看着。”
苏可可正色道：“大叔，我不会抢你的生意，但你若是做得太过火，我会阻止你。”
大胡子切了一声，“你这样的小丫头真不讨人喜欢。”
这会儿，那一老一少已经走近。
苏可可看到那老人面相之后，眉头顿时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