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可：……
这位毕叔的情绪真是来得快去得快。
“毕叔，后来呢，那笔钱去哪儿了？”罗嫚将歪掉的话题又拉了回来。
毕天宇道：“当然是想办法还给他了。”
苏可可顿了顿，问：“还给他了？您怎么还的啊？”
毕天宇露出一抹老顽童式的笑，“老子把那笔钱直接烧给他了。”
苏可可和罗嫚：……
就连秦墨琛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毕叔，你就把那笔真钱给……烧了？”苏可可嘴一抽。
“对，我可不想欠谁人情。他那会儿还没结婚，他家住哪儿我也不知道，而且也懒得打听，所以直接就把钱烧给他了。”
毕天宇的表情告诉在座几人，他觉得自己做得非常对。
毕廷垂头，没眼看了。这么多年，他爸这脾气就没变过。
苏可可抠了抠自己的小脸儿，斟酌着道：“毕叔，是这样的，人死后只能收到纸钱。您这笔钱烧了也就烧了，他根本收不到。所以，直到现在，你都还欠着他这笔钱。”
毕廷叹气，表情复杂地看了他爸一眼，“苏小姐，所以这就是那讨债鬼找上我孩子，我爸他孙子的原因？”
苏可可点头。
“那他为什么不在我妈怀我的时候抢占我的身体？”毕廷不解地问。
“因为那时候他的能力不够强。只是没讨回债的执念作怪而已，如何同那些冤死惨死化为厉鬼的人相比？所以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就是只鬼煞，又因为做过恶，便成了只恶鬼。”
毕廷道：“这么看来，还真是我们毕家欠了他的债。”
毕天宇嘀咕：“我烧给他了，哪知道这样不算还钱。就因为这么点钱的事情想祸害我孙子，气量也太小了。”
“你欠了他多少钱？”苏可可问。
毕天宇道：“一万。”
那个年代的一万，其实还挺值钱的。
“毕叔，你现在就去买点冥币，一万面值的买一沓就行了。你亲自买，不要假于人手。”
今天是鬼节，外面卖这些东西的很多。
毕天宇点点头，出去一趟之后回来，手上拎了满满两大袋纸钱，还有两大串纸做的金元宝。
“毕叔，你怎么买这么多？”苏可可傻眼。
“因为便宜啊，我买这些才花了不到一百。”
毕廷：……
让他的偶像和风水大师见他爸，他实在是对不住两人。
毕天宇喃喃道：“早知道当初买点纸钱就能解决的话，我能给他买一卡车纸钱。”
“毕先生，劳烦你把屋里的窗帘拉上。”
毕廷按吩咐做完才好奇地道：“苏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苏可可道：“放鬼。我不会厚此薄彼，虽然毕叔解释过了，但跟那讨债鬼说的不太一样，我要让两人对峙。”
“苏小姐，难道你要让我爸——”
得，后面的话用不着问了，因为苏可可已经将瓶毕廷见过的液体递给了毕天宇，“毕叔，您倒两滴抹在眼皮上。”
毕天宇闭着眼边抹边问，“苏小姐，这是什么做的，抹到眼皮子上面，我就能看到脏东西了？”
苏可可微微一笑，“是啊毕叔，当年的事儿，您跟林商面对面说说吧。”
说完，她松开缚鬼袋，将里面的讨债鬼放了出来。
“我的妈呀！”毕天宇刚一睁眼就被吓得从椅子上跳起。
林商先前被苏可可那么一砸，魂体已经变成半透明，进入缚鬼袋后，又被那饿死鬼和病死鬼胖揍了一顿，现在的模样实在惨兮兮，魂体就剩薄薄一层了。
他刚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懵逼，可一对上老了二三十岁的毕天宇，又听到他妈呀一声后，神情一下变得凶狠，“毕天宇你个忘恩负义的王八羔子，还我钱！”
说着就朝人扑了过去。
苏可可手中捆鬼绳一扔，将他绑了起来，于是林商便停在距离毕天宇一公分的地方，张牙舞爪。
虽然昨晚上没有夺舍成功，林商却也一直维持着正常模样，顶多脸色青了点，毕竟吃了人吞过鬼，魂体颜色改不了了。
可他现在见了毕天宇这个老熟人，身上的执念和怒气瞬间变浓，激动之下竟变回了死时的模样。
眼前的鬼额头被撞破了个血窟窿，鲜血直流，流了满脸，一看就是头先着地，被撞死的。
毕天宇身体有些抖，“你、你个不要脸的，还妄想当我孙子，我告诉你，做梦！”
“我呸，谁他妈要当你孙子，老子就是想败光你毕家的家财，叫你一家老小都变成穷光蛋！”
“好啊，你这个黑心肝的王八蛋！”
两人就这样对骂起来，随着对骂进入白日化状态，就算林商额头上的血窟窿一直在冒血，毕天宇也不怕他了，骂得那叫一个爽快。
“……当年老子就说了，那一万块钱我从头到尾都没碰过，让你拿了赶紧走人，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偏要觊觎我的服装店，心大了，这一万块满足不了你。结果呢？结果你就这样死了，一分钱都没拿到！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死样子，也只能去算计我孙子了，窝囊，窝囊死了！”
林商这只鬼都被他气得说不出话了。
“你明明就用了我的钱，没有我那笔钱，你怎么开的服装店？我只是想拿回我该得的，有什么不对？”
“啊呸！老子开店的钱都是跟亲朋好友借的，老子那些朋友都是仗义人，也就你一个林商，老子看瞎了眼！你撤资离开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那批劣质的材料卖不掉老子得亏损多少钱？还有你在账目上贪掉的那些油水，光这些加起来也不比那一万块钱少！”
一人一鬼的吵架场面十分激烈，但在毕廷这几个没有开法眼也没有抹公牛眼泪的人看来，就是毕天宇一个人对着空气乱喷唾沫星子，又是跺脚又是拍桌子的。
画面很诡异。
这时候如果随便进来一个人，大概都会以为毕天宇失心疯了。
第383章 您能，要点儿脸吗
毕天宇跟一只鬼吵得脸红脖子粗，直喘大气，苏可可为了这位长辈的身体着想，在确定他说的都是真的后便将讨债鬼拽了回去。
“你放开我，我要打死这个不还钱的吝啬鬼！”讨债鬼大叫。
苏可可不为所动，突然问了句：“老实说，这些年你吃过几个人吞过几只鬼了？”
林商虽然畏惧她，但对于这个问题却闭口不言。
苏可可眼珠子溜溜一转之后，道：“今天是七月半鬼节，我要送我的小鬼入鬼门，你要是表现好了，我可以顺便送你进去。”
“你知道鬼门在哪儿？”林商拿眼斜她，“我当鬼这么多年，虽然因为执念不能离开，但我好歹认识不少鬼，所以打探到了不少事情。七月半鬼界鬼门大开，那鬼门每次打开的地点都不一样。”
“我当然知道。”苏可可语气肯定，模样不像骗人。
林商冷笑：“就算知道鬼门在哪儿也没用，你骗骗那些没闯过鬼门的小鬼还差不多。
五年前，我尾随一只小鬼，成功找到了鬼门，在他快要进门的时候，我将他给吞了，想顶替他进入鬼门，谁料我刚进去便被鬼门给弹出来了。”
苏可可小脸微微一沉，语气已经有些冷淡，解释道：“你身上执念未消，说明你与阳间纠葛未了，当然进不去。”
“你能帮我消除执念？”
“当然能，所以我要知道你吃过几个人，吞过多少小鬼，这样消除起来才快。”
林商狐疑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苏可可一本正经地道：“积攒功德啊，送你们这些在阳间游荡的野鬼入鬼门，我们风水师便会功德加身，这个我们谓之超度。
佛教的超度是将人送往极乐世界，我们道教就简单多了，直接扔进鬼界就行。当然，在这之前，得去去鬼身上的各种执念和怨气。”
林商听后一喜，立马道：“我没吃几个人，就是游荡的时候因为能力不够总被厉害的鬼欺负，所以自己想要变强一点儿，于是跟着几只恶鬼，捡漏它们吃剩的人。
至于小鬼，我也只吞过两个，一只是五年前探望了爸妈准备回鬼门的那只小鬼，另一只就是毕天宇他孙子。
大师您看，好解决不？”
旁边毕天宇亲耳听到他说吞了自己孙子，愤怒得差点儿没直接扛起椅子朝他砸下去。
毕廷现在没抹那老公牛眼泪，看不到也听不到，不然得跟他爸一样大怒。
虽然他老婆成功生下孩子，但原本阎罗王指定的孩子被这恶鬼吃了！如果不是苏小姐，他老婆要么生下这讨债鬼，要么生下个缺魂少魄的痴傻儿。
他怎么能将这话说得如此轻松？
还有他口中那小鬼，也是可怜，不过是回去看望了一下在世亲人，就被他给吃了，妄图取而代之，这鬼实在是罪恶至极！
苏可可对那讨债鬼微微一笑，“我大概了解情况了，你稍等一下。”
说完她就看向气得不行的毕天宇，“毕叔，您赶紧把那些冥币烧给他，将这笔钱先还了。”
毕天宇见苏可可对那王八蛋好声好气，心里更恼火了，本想问句为什么，到后来还是算了，直接将自己买来的那一堆玩意儿全丢铁盆里，点燃烧了。
苏可可掏出一张黄表纸，写上林商的生辰八字，一并扔到了火盆里。
纸钱被烧尽之后，林商手里多了厚厚一沓冥币，还有那纸元宝在他手中也变得金灿灿的，看起来像是真的金元宝。
林商大喜，“钱，这些都是我的钱！”
苏可可点头，“都是你的。如今你跟毕叔这债也算清了，那我可以放心解决你的事儿了。”
“对对，你赶紧送我进鬼，啊——”
林商突然一声惨叫，惊恐地瞪大了眼。
说好要送他入鬼门的这小风水师，却将一把桃木剑刺入了他的心脏之处。
一瞬间，鬼气四泄。
“你骗我，你这个骗子！你骗我——”讨债鬼怒吼，直到灰飞烟灭前，手里都还紧紧抱着那堆钱。
苏可可吹了一口气，然后收回自己的桃木剑。
等她回头，发现众人齐刷刷看她，表情很奇怪。
就连叔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