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
从一开始你就在打姬家的主意!
姬孟湘心中大恸,气血翻涌,猛地吐出一口心头血。
她突然笑了,极其嘲讽的笑。
忽而,她动了动手指,朝他做了个手势,随后便一掌拍向自己胸口。
殷正决神色蓦然一变,不等姬孟湘动手,便赶在她之前劈晕了她。
同行的风水师们不解。
“殷兄怎么对这女人手下留情?刚才她杀了我们那么多人!”
殷正决朝众人一脸歉意地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当年是她将我擒来,但到底……唉,各位可否让我留她一命?”
殷少离和潘颖很早的时候就跟着他了,此时,两双眼睛就这么直直盯着他。
“师父为何改变主意了?”潘颖面无表情地问。
一路上她已经见识了这个曾经她最敬重的长者有多虚伪,根本不相信他是因为那一点儿夫妻情分放过了姬孟湘。
殷少离冷声道:“姬孟湘给他下了咒,她若死了,他会被咒反噬,不得好死。”
潘颖虽然猜到了结果,但听到这个答案,眼里还是掠过一丝失望之色。
殷正决是如何舌灿生花地编造故事,将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又是如何让这些外界风水师将其奉为上宾,为其忍辱负重和大义灭亲的做法叫好,他们全都看到了,没看到的也能猜到。
这个男人远比他们想的还要可怕,可怕到让人遍体生寒。
殷少离仿佛是第一天认识这个人,这个殷家的中流砥柱,殷家的骄傲。
如果没有他,也就没有今天的玄门殷氏。
可是,若现在的辉煌都是用无辜人的鲜血换来的,他宁愿殷家一无所有……
外界的侵略者们踏着姬家人的尸体靠近,来到了八卦村外。
“殷兄,咱们已经伤亡惨重,可这八卦阵里不知道还藏着多少人,不如就此息战。”
“息战?一旦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他们就会……数十位风水界的顶尖大师已经丧命于此,你们可想他们的心血白费?”
“这……殷兄的意思是,斩草除根?”
没有参加战斗的应该是些老弱病残,难道这些也要全杀了?
殷正决仰天长叹一声,“我也不想,可是,若不斩草除根,一旦他们东山再起,鬼皇屠戮三个村庄的惨案就会再次出现,甚至比这还要惨烈。”
众人听到这话,不再动摇,下了狠心,“对,这些枉顾人伦道德的妖人,应该全部除去,以绝后患!”
“殷兄对这八卦阵熟悉,还请殷兄带路吧。”
“八卦村里如同迷宫一样,很容易绕死在里面。把出口守住,放火烧了吧。”殷正决闭了闭眼,似乎在为自己这个决定感到不忍。
站在他身后的潘颖早已知道他如何丑陋了,却还是在听到这话后忍不住大吼出声。
“师父你疯了!师父你在这儿住了二十年,你怎么忍心,师父——”
殷少离死死盯着那个男人,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什么?烧了?这……”同行的风水师中有不少觉得太过残忍。
“邱兄,姬家人的可怕,难道你这几天还没看清?
他们能驭死尸,能借尸还魂!他们的报复心很重!
我们必须毁掉了这里的一切,这里的人,这里的那些不容于世的邪术,全都必须毁掉。我修因果道都不怕恶果缠身,难道你们怕遭报应?”
殷正决正气凛然的样子让其他心生贪婪的风水师暗暗咬牙。
若是能将这些巫术据为己有,定能壮大门派,可这人居然要一把火全烧了。
“你们若不想放火,大可以派人进去,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命再出来。”殷正决冷声道。
“敌在暗,我在明,这八卦阵可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只有火攻才能化劣势为优势。”
刚开始有人不信邪,非要闯进去看一看。
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姬家人所展现出的玄术巫术太诱人了,即便他们口上说那是邪术,但若能学到这样的本事,谁不想要?
然而,进去的一批人,许久都没有出来。
第一批,第二批……全都被蛰伏在村子里的村民偷袭暗杀了。
然后,再也没人闯入。
因为,他们直接放了一把火,甚至在八卦村的几个入口处设了陷阱,一旦出来,必死无疑。
“我跟这些畜生拼了——”有人失控大喊。
苏牧臻望着天上降下的火符,大怒。
“想毁我姬家千年家业,做梦!”
苏牧臻双手结印,口中快速念着什么,然后虚空画了一个大大的祈雨符。
金色符文飞上高空,转瞬间电神雷鸣,降下倾盆大雨。
然而殷正决早有防备,不等那倾盆大雨降落到地上,便施法移走了乌云。
苏牧臻布下多少,他便移走多少。
苏牧成也会虚空画符,奈何他法力不如苏牧臻,招来的乌云只有小小一片,于这偌大的姬家村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如今有能力战斗的人已经没剩下几个了,他之所以留在这儿,就是为了保护姬家主母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是姬家的希望,如果最后真的守不住姬家了,他拼死也要护住苏牧臻!
两人施法施到一半,苏牧臻突然捂住了肚子,额冒冷汗。
“是不是要生了?”苏牧成神色大变。
第655章 传承,产子
苏牧臻忍住那一阵阵的疼痛,强装镇定道:“没事,我还可以画符!苏伯,继续!”
苏可可看着眼前明明疼得不行却仍坚持施法画符的女人,不禁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想给她拭去额上的汗水。
明知道是徒劳,她还是想碰一碰她。
秦墨琛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后,望着姬家村远处的火光。
熊熊大火,火光冲天,或许过不了多久就会烧到这里。
小一些的孩子直接哇哇哭了起来,“主母,我想要我娘亲,我想要我爹爹……”
一个小孩哭,其他小孩也跟着哭了起来。
苏牧臻痛得实在撑不住了,她想到什么,立马对苏牧成道:“苏伯,我们去找大祭司,大祭司一定有办法!”
若是守住这一方土地,自然能护住这些孩子,可她只能护住一时,那些人既然狠到想烧死一切,肯定不见尸体不罢休。
想到这儿,心思细腻的苏牧臻让人取来几十个木头人,施法变成了焦尸,再将这些焦尸放在了屋里。
然后她才领着孩子们去了祭司阁。
此时的祭司阁格外安静。
大祭司坐在摇椅上,小肉包姬孟泽站在旁边,哭成了个泪人。
“……终究还是没能等到那孩子出世。”语气十分遗憾,却又有些认命般的无可奈何。
大祭司望着头顶的天,神色疲乏而悲戚,“天要你亡,你又如何不亡?”
“大祭司,姬家不会亡,肯定不会亡的!”姬孟泽抹着眼泪道。
“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万事总有一线生机,直到昨天,我才找出那一线生机。”
他看向小小的姬孟泽,朝他招招手,“孩子,你过来。”
“怕疼吗?”
姬孟泽连忙摇头,“我不怕!”
“好孩子,等会儿你一定要忍住,不管多疼都要忍住。”
说完,大祭司一掌盖在他的天灵盖上,竟是要将姬家数千年的传承传给他。
姬孟泽大惊,“大祭司,不可以,传承是族妹的!”
“别说话,集中注意力!”
等苏牧臻和苏牧成赶到的时候,大祭司已是一副苍老如树皮的模样,早已没了气息。
姬孟泽跪在他面前痛哭。
小包子就算是哭也是压抑地哭,小脸上湿哒哒的,全都是眼泪。
他身旁放着一个系好的包袱,一个种着曼珠沙华的小花盆,还有一幅打开的画卷。
见到苏牧臻,姬孟泽一边抹泪一边道:“主母,包袱里是窥天珠和几件风水宝器,还有这幅画,都是大祭司留给您的。
他老人家说,生机在外面,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姬家村。”
苏牧臻快速打开包袱看了一眼,然后取过画卷。
这幅画很像苏可可几人见到的那幅画,但很显然,还是不一样。
这幅画没有画出八卦山,只画了姬家村的一角,纸张也小了许多,画上还题了字:清月明诗。
苏牧臻显然已经看出了画中乾坤。
见她又要施法,苏牧成连忙阻止:“主母,不可!你不能再施法了!若是你现在耗尽精力,等你生孩子的时候就没精力了!”
他没叫她小名,而是喊了她主母,神情分外严肃。
“苏伯,这是最后一次,这件事我必须做。”
苏牧臻想做的事情,就算是曾经的家主也阻止不了,何况苏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