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都有一瞬间的凝固。
洛颜紧咬槽牙,恨不得把耿依然从听筒里拽出来揍一顿。
只见陆淮琛听完后勾唇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关上门,背脊轻靠在门边,环起胸来看着她。
“……”
她欲哭无泪,简直想遁地到屋门外。
生怕耿依然再说什么金句,洛颜飞快地挂上电话,将自己脸侧的长发抿到耳后,背过手去笑起来:“那个……早啊。”
他漫不经心地点头:“挺早。”
连空气里都是尴尬。
她揉了揉发顶,感觉自己浑身酒气快要被自己再次熏醉过去,瘪着脸说:“那个……你刚才?”
他轻挑起眉:“出去帮你买早餐。”
“啊?”
“你昨晚说想吃学校对面店里的小笼包,我就去了,你不记得吗?”
“我……有吗?”她都断片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记得???
她应该不会是只说了想吃小笼包吧。
一想到这个问题,洛颜就感觉两眼一黑,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
淡定,你能问出来的,大不了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她思索片刻,决定用旁击侧敲的办法:“那我昨天……还有说过想吃什么吗?”
陆淮琛薄唇微抿,思考片刻后点头:“有。”
“什么?”
“果冻。”
“……啊?”
洛颜微蹙起眉,这么奇怪吗?但转念一想她确实喜欢吃果冻,所以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还…还有吗?”
陆淮琛直起身来,揣着口袋直直走向她。
洛颜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背部抵上了洗手间的玻璃门。
“还有,豆腐。”
“啊?真的假的?”她不喜欢吃豆腐。
“真的啊,”陆淮琛嗓音又压低了几分,轻凑在她耳边,呼吸灼热:“你不会都不记得了吧?”
“我……”
即便光线有些暗,他也看出来她的耳根缓缓红了起来,继而是脸颊。
洛颜紧张地吞了记口水,担心他闻到自己身上的酒气,不自觉得又往后靠了半分,谁知道身后的玻璃门是直推式的,她刚往后一贴,门就开了,后背的坠落感让她下意识地拽住了陆淮琛的衬衫。
后者眼疾手快地搂住她的腰,往前带了一些。
“砰——”她似乎听到了自己脑门撞上他胸膛的声音。
大脑顿时空白一片。
两人离得近,洛颜微抬起头,放大版的呈现在她眼前。
陆淮琛的睫毛很长,鼻梁挺立,眼廓深邃到像是用画笔勾勒出来似的。
她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地快要难以呼吸了。
太要命了。
片刻,陆淮琛懒洋洋地轻笑一声,放开她的腰,继而蜷起食指和中指捏了一下她的脸颊:“骗你的,吃早餐吧,吐一晚上了,对胃不好。”
“……”
“哦。”
仿佛被这人捏了把柄在手里,她哪敢说话。
洛颜慢吞吞地踱步走到床边,换上拖鞋,又无精打采地掀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
这味道简直太糟糕了,陆淮琛刚才是怎么贴过来的。
……没准他可能昨晚已经习惯了吧。
她瘪瘪嘴,皱着张脸跟陆淮琛说:“我能先洗澡吗?”
“可以啊,”他将小笼包搁在一旁的餐桌上,“如果你不想用一次性的洗发水,我可以帮你下去买。”
“但是……有换洗的衣服吗?”
“可以穿工作人员的衬衫,然后把衣服放洗衣机里洗完等甩干就行了。”
洛颜顿了顿,她刚才就觉得奇怪了,陆淮琛的衣服宽大到简直不是他的尺码,而且左胸前那个领口上还有类似于酒店标志的logo,原来是工作人员的衣服。
她不禁上下打量了一番。
然后,她就看见了,陆淮琛不经意间露出来的锁骨上那个,又红又大的草莓印。
顿时整个人都木在了原地。
第20章 二十点想亲
20.
洛颜感觉浑身的热量像点了火箭式的蹭蹭上升,心里耐压不住的羞耻感快要将整个人炸裂。
……这应该不是她的杰作吧。
“那个…你有没有觉得,这屋里好像有蚊子啊。”她神情局促地摸了摸后颈,脸上燥热感持久不息。
“没啊,点了一晚上驱蚊灯,我没感觉被咬,”他踱步从餐桌绕过来,轻攥住她的手腕,语气关切,“怎么,你被咬了吗,我看看。”
草莓印大剌剌的敞在她眼前,洛颜两眼一黑,抽出手腕来捂着脸说:“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我先去洗澡了,用一次性的洗发水就好,你你你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一口气说完之后便像逃荒似的,踢踏着拖鞋蹭蹭往浴室钻,刚跑到门口又觉得不对,扒着墙角飞快地补充:“我的意思是,等我洗完之后再吃早餐。”
在酒店说出“我先去洗澡了你等我一下”这种话太容易令人想入非非了。
简直丧心病狂。
陆淮琛站在原地,脑海里还停留着她进浴室前局促又有些抓狂的模样,那原本没什么起伏的嘴角,缓缓勾起几分按耐不住的笑意。
浴室的水温很舒适。
担心早餐会放凉,洛颜随便冲洗了一下就裹上浴袍往外跑。
她将长发拢在浴巾里擦拭着,用手掌抹掉镜子表面氤氲的水汽,眼看着镜片上清晰地映出一个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人,长叹一声——
朕的江山,亡了。
由于浴室里温度太高,整片镜面都被蒙上一层雾气,洛颜舔了下唇,踮起脚尖在稍高一点的地方,一笔一划地写了几个字。
陆,淮,琛,禽,兽。
她脑海里恍然闪现过一个新闻标题:震惊!青年男子于深夜将醉酒的花季少女骗进酒店,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
万一是她自己吵着闹着要来酒店,那就太尴尬了。
买醉一时爽,一直买醉一直爽。
断片后更爽。
她撅起嘴,气愤地将浴巾丢在洗手台上,停顿两秒,又去翻架子上的吹风机。
头发太长,等着自然干实在是太费劲了。
吹风机电线挺长,她没在意,握着手柄直接打开开关,正想撩起湿发时,发现吹风机根本就没动静。
坏了?
水滴顺着发梢流淌进浴袍里,湿漉的感觉实在有些难受。她微蹙眉,思忖半晌,还是将打开浴室悄悄打开一条缝,朝着房间内轻声叫了句:“陆淮琛?”
听到她声音的人从桌边信步走来,看到了她藏在门缝间那双明亮的眼睛:“怎么了?”
“吹风机好像坏了。”
?
陆淮琛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记得早上起床洗头时还完好,怎么没几个小时就坏了。
洛颜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浴袍长度几乎能裹到膝盖,便放心地后退一步拉开玻璃门:“不信你进来看啊。”
浴室里还弥漫着沐浴后的清香,四处塞满的热气让人感觉仿佛置身蒸笼。
陆淮琛挤身进来,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掌心顺着电线往外,从夹缝里抽出一只未插电的插头。
“…………”
洛颜亲眼看着他将插头插进一旁的插座,然后推开开关,亲眼看到吹风机鼓起来的风将毛巾吹出半圆的弧度,亲眼看到陆淮琛露出仿佛看智障的眼神……
卧槽这也太蠢了。
她真是脑子给气糊涂了。
洛颜脸一红,气呼呼地抢过吹风机搁到一边,两手使劲往外推人:“你出去,出去。”
陆淮琛一动不动,环着胸调侃地笑:“还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
手推不动,她干脆转过身来用后背拱,咬着牙总算是把他拱了个踉跄。
他笑容带了几分痞气:“好,我出去,你小心地板的水不要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