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去拿放在旁边的合同,眼神还是触及到了衣服口袋,没想到兜兜转转,彩蝶竟然回到了她的手上。
难道这件衣服注定还是在她自己的身边吗?
薛芩翻开合同,里面掉出一张纸,黑色的钢笔手写的句子,字迹苍劲有力,洋洋洒洒地铺在上面。
“看合同之前先说明一下,想签你是因为工作需要,对你的工作能力我非常欣赏和喜欢,当然我很清楚要把你圈在自己身边是不可能的,所以在我们的合同履行期间,你可以自己自由选择再接别人的妆造,工资待遇都写在了里面。如果不满意还可以改,甚至可以随时解约,总之都按照你愿意来做。”
没想到傅子洋竟然是签她,薛芩随意地翻了一下,暂时没有仔细看,这哪儿是签约的合同,完全就是来给她送钱。
傅子洋给她开了很高的价格,对她通篇只有一个要求而已。
就是在他需要的时候去做妆造。
其实不用签合同,她也会愿意接的,而他还大费周章地搞这么多条款在自己面前,几乎都是对她的宽限,没有任何其他要求。
薛芩扫了一眼以后,拿起手机给傅子洋打电话,问问他是不是钱多得没地方用了。
而她的电话还没打出去,就先接到了对方打来的电话。
“薛芩。”
“外面下雪了。”
***
傅子洋从电梯出去就看到外面在下雪,其实他并不是很喜欢下雪天。
但是大多数的女生都会喜欢。
爱情是什么样的,就像冬天的初雪充满惊喜,飘落在地上就会瞬间融化,但还是让人想要伸手去接住。
他最近一直都觉得,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是为她而生的。
第一次在想,如果可以和某个人一起看看这场雪就好了。
他没有走出去,想着她大概这个时候还紧闭着窗帘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电视剧吧,于是他给薛芩打了个电话说。
“下雪了。”
后半句没说出口的是。
今年的初雪想跟你一起看。
喜欢和思念并不是因为想起某个人的时候才觉得明显,而是在见到一切有关于“美好”这个词汇的时候都会想到她。
傅子洋站在单元门口,玻璃窗已经生了雾,他伸手在上面画了一个“x”,行为幼稚让人难以揣测。
他很想在起雾的玻璃窗上写下薛芩的名字,那个一直刻在自己心中的名字,但是就连这样的行为都不可以,他只能把这份感情掩藏在心中。
所以只能在上面胡乱的画下一个她名字的首字母。
电话里的薛芩沉默着,傅子洋甚至已经觉得她大概是对这个下雪天没什么想法了,那边有细碎的摩擦着羽绒服外套的声响,好像是她在整理着什么。
他正想再一次说一句好好休息就挂了电话的,下一秒却听到电话那头的女声响起,带着十足的兴奋。
“我穿好衣服啦!马上下楼!”
她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接了一句:“你刚刚出去吧,现在还在楼下吗?”
“我们一起去看雪吧。”
声音中的激动情绪完全掩盖不住,连尾音都上扬了几分,她好像是非常开心的样子。
看来他的了解和猜想还是没错的,女孩子还是喜欢下雪天的,不管是谁都很难逃脱,傅子洋转念一想,她今天的身体状况......
虽然还没有打开单元门,但是傅子洋也能明显感觉到外面的寒风肆意,今天的温度很低,现在下着雪感觉气温又冰冻了几分,从门的缝隙中透入的一点点冷风已经很刺骨了。
傅子洋没有回答刚才她的问题,反而是说了一句:“你在家呆着,也能看雪。”
“我上来陪你。”
......
“不要!”
薛芩的拒绝坚决不假思索。
“我想下来看雪,在家里看雪有什么意思!”
在撒娇,在无赖。
这是傅子洋第一次觉得薛芩这么不讲道理,她一向都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好像从来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按照别人的说法就是,她一向很乖,绝对不会无理取闹,对很多人来说跟薛芩相处起来应该都会非常舒服。
傅子洋叹着气,十分无奈,合着刚才他在房间里把她压在床上让她好好睡觉的功夫都是白费了?
“你啊。”他的语气有些懒洋洋的,又带着几分难以被发觉的宠溺,“身体不舒服都不知道在家好好呆着吗?”
“我不是说过了,你的身体是我的渴求,你生病了我怎么办?嗯?”
“你完全都没认真听我解释啊——”
薛芩那边传来拿着钥匙咣当响的声音,还能听到她穿着拖鞋在慢悠悠地走着的声响,明显是要出门了。
傅子洋知道自己压根就拦不住她,在她身边的时候还勉强能够用“武力”强制让她躺下,现在自己在楼下她一个人在家里,就变得无法无天了。
他就不该期望自己走了一个薛芩还乖乖地躺在床上的。
“啪——”
很快传来关门的声音,傅子洋的手揣在大衣包里,现在还非常温暖。
薛芩一边走向电梯间,一边对这电话里说着:“我真的没有任何的不舒服,我身体很好,不会痛的。”
“所以现在下来看看雪也没什么问题啦。”
她停了很久,电梯到达“叮当”地响了一声,薛芩又最后补了一句:“再说了,我有穿很厚的衣服啊。”
.......
他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如此,傅子洋的嘴角却是一直上扬着,眉宇之间都染上喜色。
他太喜欢这样的薛芩了。
和平日里不一样的说话语气,她明显有着和平时不一样的心情,感觉她突然变成了一个喜欢撒娇且不讲道理的小姑娘,又怕受到责备乖巧地解释着。
这种奇妙的感觉,就像她把身上的浓妆卸下,变成最为原始真实的状态。
一直没说的是,傅子洋一直都觉得没有化妆的薛芩就像一个冬日小精灵一样,闪闪发亮万分可爱。
-
薛芩下楼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傅子洋,靠在旁边,外面的世界是纷飞飘落着的白色雪花。
而他穿着黑色的长款大衣,和白色完全相反,却感觉没有半分的不适合,眉眼温和地敛着,垂眸看着地板。
直到听到薛芩急切走过来的脚步声,傅子洋才终于抬了头,看着她眉眼一弯。
“过来吧。”
薛芩微不可察地愣怔了一下,如果不是刚才他靠在旁边等自己的画面过于美好,现在她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地冲出去。
如果不是他轻声开口对她说“过来吧”的语气太像在宠溺地唤着自己的女朋友,她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愣在这里的。
脑海中闪过的一瞬想法。
“做傅子洋的女朋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下一秒,她想,总之不会是她的。
薛芩把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又重新理了理,这才缓步走过去,她停在傅子洋面前,再一次强调:“看吧,我真的穿了很多。”
傅子洋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很久,倏地笑了,薛芩从未见过傅子洋这样的笑容,光芒夺目。
“知道了。”他低声应答,“确实很乖。”
他将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一瞬间想要拉住她的手,却又收了回来再一次放回去。
不能啊。
在这样的情形下,自己根本不能牵她的手。
傅子洋敛去那一丝有些失落的神色,推开单元门,伸手去接了接雪花,落在衣袖上的不规则雪花,在他的衣物外料上停留了数秒才渐渐融化。
薛芩在后面推了推他:“走啦!”
他们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小区里有个小花园,那里就是他们最终的去处。
路上,薛芩还问他:“你说要是真的被人拍到了怎么办?本来说是来做妆造的没错的,但是做着妆造就开始看雪了有点说不过去吧?”
“到时候传出去的到底是你不好好工作还是我呢?”
他轻笑着,回答:“那这样的事情当然只能让我来背锅。”
不管是因为什么,我总是会护着你的。
他看着满眼笑意的小女人,其实很想把她一把揽进自己怀里,其实他没有别的什么渴求。
也不需要有什么其他的,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就好,能跟她一起感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物,好的坏的都一应具收。
初雪没有下太久,并不足以能够让雪堆起来,雪花也不大,好像只是象征性地下了一场雪。
傅子洋一直就走在她身边,看她像打了鸡血一样到处蹦,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今天还在生理期,而且还是第一天。
他也是真的很想把薛芩抓回去好好休息,但是看到她那么开心的样子又觉得而有些于心不忍,就让她这样开心一下好了。
能够见到这样的她的机会不多,连他都要好好珍惜才行。
是不是这场雪结束她又变回原来那个她了,理智、懂事、漂亮,完美没有缺点。
外面天气太冷了,不出一会儿薛芩冻得鼻尖和耳朵都有些泛红,搓了搓手哈了口气以后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跺着脚说:“还是好冷。”
本来生理期其实就会觉得更冷一些,她拉了拉衣服的领子,下一秒余光扫到男人宽阔的肩膀,他伸出手捏了一下她冻得红彤彤的鼻尖。
“像个小丑。”
薛芩:“......”
“雪快停了,回家吧。”
说完,傅子洋就迈步走,薛芩跟在他身后,叹息:“真希望下次下大一点。”
“这样就可以堆雪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