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爷子双手交握放在桌上,脸上一点不耐也看不出来。倒是他父亲,一个劲儿给霍汀使眼色,父女果然是亲生的,霍承骁都读不懂他们眼中传递的意思。
霍老先生坐上位座,右手侧依次坐着儿子,孙女以及未来的孙女婿。
而左手侧,永远只会给霍承骁留着。
霍汀对男朋友温柔一笑,主动开口介绍:“阿骁,这是我男朋友,现在——”
“我知道他,我们公司的副总。”霍承骁薄唇轻启,眼中含着深意,打量对面男人的时候,丝毫没有将他当成未来姐夫的意思,“最近嘉汇酒店的案子都是你负责的吧?”
副总脸色一变,硬着头皮点头。
霍承骁刚想继续问,就被霍父以“饭桌上不谈公事”为由打断了。
沉默一阵过后,霍承骁起身给爷爷盛了汤,落座之际,学着电视剧里唠家常的语气,“那你们交往多久了?”
霍汀被呛到,身边的男人立刻献殷勤帮她倒水,顺便回答:“就在我来公司那会儿。”
霍承骁眸光沉沉,“三年前?”
“……差不多。”
徐斯燃两年前去世,他的好姐姐给未婚夫戴了一整年的绿帽子。
还挺牛逼。
霍承骁被眼前的一幕恶心的吃不下去饭,匆匆将碗碟中的青菜送入嘴里,闭着眼离开餐桌。不理睬霍父的厉声呵斥,直到他脱口而出:“我怎么会生出一这么一个纨绔!”
碗筷碰撞的声音同时消失。
霍承骁卷起舌尖隐忍地顶了下腮帮,顾及到爷爷的情绪,没和他对着撕起来。
本来也没什么可以撕的,自从几年前被他捉奸在床,婚内出轨以后,这男人对他的隐忍全部来自于羞愧。
毕竟,被自己儿子捉奸在床的人世界上没几个。
霍承骁双手抄进兜里,身子往后倾了倾。
“爷爷,等我过些时候再来看你。”
霍汀追了出去,庭院寂静,高跟鞋敲打地面发出的声音格外刺耳。
“阿骁!你等等。”
霍承骁当真停住了脚步。
周围实在太过安静,也太过阴暗,借着这份暗色,彼此的情绪能得到最好的隐藏。
霍汀手伸出来,攀住他的胳膊:“我知道你和斯燃是朋友,但是他已经去世了,我不可能单独一个人过下去。而且徐家主动提出解除婚约了,错不在我们。”
霍承骁眼神平静:“你相信因果循环,善恶有报吗?”
“……”
他厌恶地别开胳膊,眼底弥漫出郁色,“你真是他的好女儿,一样叫人——”
恶心。最后的话他没有说出口,笑了笑,让她自己体会。
作者有话要说: 霍汀小姐姐绝对是我写过最白莲的girl。
第11章 撒娇
011.
月初考完试,其他舍友都收拾行李回家,徐星眠自己住在宿舍,不凑巧空调坏了,报修后宿管阿姨说只能等开学再维修,她索性搬回家住。
徐母出国前,在市中心的高档住宅区买下一处公寓,徐星眠从抽屉里找出钥匙,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装进行李箱。
明天晚上的航班,到达新加坡是次日七点钟。学校统一订了酒店,她不需要再准备什么。
目光触及桌上那一大包零食,四个小姑娘吃了三天还剩一大半。放宿舍说不定会招老鼠,她便一并塞进箱子。
霍汀时不时往辩论队的群里发一些小科普,平心而论,她作为赛前指导员算是尽心尽力。
徐星眠回复“收到”,正要退出聊天窗口,手机叮咚一声响起提示音。
【霍承骁】:[语音消息]
点开,男人低低沉沉带着点磁性的声音传入耳中。
他说:“温馨提示,明日降雨率百分之八十,出门记得携带雨具。”
徐星眠脑子里响起小时候听天气预报的bgm,这句话魔性地在耳边盘旋许久,她甚至脑补出霍承骁说这话的表情是多么一本正经,有可能唇角微微翘起,总之是出于好心。
徐星眠笑了笑,白皙的手指按住对话框最下方的语音按钮,轻声说:“知道了,谢谢。”
-
第二天下午。
学校租了大巴接人,徐星眠提着箱子走进电梯,证件放进随身的小包里,等会儿需要交给带队老师一起办值机手续。
上车后,只有霍汀身边的位置空着。
学校论坛的风言风语传得快,初赛那天她无视霍汀的消息尽人皆知,周围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坐在后面的人甚至偷偷说起小话:“我不知道她在不满什么,霍汀师姐多温柔的人啊。”
徐星眠抬眼淡睨她们一眼,没把话放心上的样子。
忽而,身旁伸出一直手拽了拽她的袖子。
“你坐我这吧。”林安琪抱着自己的包起身,对她笑了笑:“我有点晕车,想坐靠窗的位置。”
一句话,恰到好处缓解了双方的尴尬局面。
徐星眠抿了抿唇,笑容很真诚:“谢谢。”
大巴一路驶向机场,途中霍汀站起来收大家的护照,走到徐星眠这,“星眠,我还没你的联系方式呢。”
“哦——”女孩挺翘的鼻尖皱了下。
又长又密的睫毛看起来很柔软。
自从培训会开始,指导老师就新建了群聊,将所有人员全部拉进去。她若是有心想找,肯定不会在大庭广众下亲口询问。
徐星眠不想理会她的小心思,“必须要加吗?”
既然有人想维持善良温柔学姐的人设,她又何必冲上去当那个强崩人设的大棒槌。
霍汀别有深意地说:“整个队里,只剩你我没有加好友了。”
单独把拎她出来,不就为了显示某人搞特殊。
烦不烦。
其他人的好奇心又被吊起来,身后的同学小声比比:“加个好友又不会掉块肉。”
霍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起来心情极好地交叠双腿。
到达机场,领队老师去办理值机。一队人结伴走向休息区,徐星眠慢吞吞跟着,身后有人走得比她还慢。
是林安琪。
徐星眠的身高不算高,四舍五入一米六五,而林安琪更为娇小,混在人群中一不注意就会被当成挂件拐走。南方土生土长出的女孩,性格也温软。
但因为太小只了,培训会缩在角落,一不留神便遗漏了她。
林安琪小跑两步,眼神左右瞧了瞧,“其实霍汀师姐也没有加我的,不光你一个人。”
徐星眠不太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
林安琪涨红脸,“就是,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好比赛!”
说完,小姑娘拉着箱子快走两步,背影略显仓促。
徐星眠对高空反应比较强烈,飞机升空后半小时耳鸣的症状才慢慢缓解。
好巧不巧,她身边的那位是在大巴上小声比比的女生,好像是第一次坐飞机,对什么都感觉新奇,却又不想被别人看出来,显得格外拘谨。
徐星眠跟空姐要了块毛毯。
不一会儿,她也找来空姐要毛毯。
徐星眠从前面的袋子里拿出耳机,捏在手里摆弄一会儿,有点儿坏心眼的等对方的举动。
果然,半分钟不到,她伸手去拿耳机。
在她研究耳机的空隙,徐星眠放下手中的东西,侧身朝向窗户。
女生局促地拿着耳机,舔了舔嘴唇,她不知道插在哪。
“左边扶手上。”徐星眠闭着眼开口。
“……哦。”
小小的报复心理得到满足,徐星眠睡了个好觉。
空姐温柔的声音在广播中响起,地面温度为23摄氏度,请乘客带好随身物品,飞机即将落地。
出了航站楼,提前预约好的巴士等在车道边。
晨光沿着海岸线徐徐展开,小岛昨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残留着湿漉漉的水汽。
学校拨出一大笔赞助费用,带队老师不吝啬地预定下酒店最舒适的套间给学生们住。
徐星眠和林安琪分到一间房,隔壁是霍汀单独住。
房间很大,两室一厅的套间,北欧式轻奢装潢,长绒地毯延伸至落地窗旁,踩在上面静谧无声。
七个小时不算长途飞行,林安琪却蔫巴巴的,一进屋瘫倒在沙发上。
“在飞机上没休息好吗?”徐星眠眸中漾了点笑。
林安琪微囧,伸手扒了两下被压瘪的头发,“我从小很怕坐飞机,出门能坐高铁绝不飞在天上的。”
她说完,忽然想起什么,“我看到酒店有泳池,一会儿我们去看看呀?”
徐星眠表情苦恼,白皙的指尖不自在地碰了碰鼻梁骨。
“我不太会游泳。”
林安琪低低笑起来,觉得眼前的女孩并没有其他人口中那样难相处,明明很可爱,“那就不下水,只在岸边看看?”
徐星眠犹豫几秒,笑着应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