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次觉得除了同床共枕和那张结婚证之外,他们还是夫妻,真正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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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气温暖和煦,正是出门的好气节,可清明时节雨纷纷,欢生多带了个心眼,往包里放了一把伞,然后才出门。
黑色的宝马在楼下稳妥的停着,欢生理了理衣服,走到车子跟前时,车窗缓缓的降了下来。
近好几天没看见他了,欢生格外想念,她其实还蛮想去剧组里看望他的,可是欢生生性胆小,而且她不认为她去看他,他会感到开心,在这方面上欢生永远没有那么大的自信。
等他们的感情在多一点,傅之冬再多多了解她一点,等她有了那么一点点可以拥有的自信心后,她再去看他好了。
反正时间还早,来得及,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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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头发剪短了些,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干练很多,立体的五官犹如刀刻般俊美,据说他这次接的是古装,片酬高的吓人,可古代里的美男应该都是他那样,狭长的眼睛、淡粉的薄唇、高挺的鼻梁。他是个戏路很宽的演员,不论什么题材,只要是他接下的,都能拍出剧中的那个效果,这样的俊颜难怪导演会相中他。
他穿的就是普通的休闲装,黑色的长袖t恤看起来温和有亲和力,袖子被他整齐的叠了上去,手搭在方向盘上,整个姿态显得随意轻松,但偏偏是他这样毫不在意的坐姿更是散发着满满的禁欲系,男性的魅力油然而生。
欢生有些看呆了,傅之冬蹙了蹙眉,见人还不上来,于是他稍微歪着身子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
“怎么了?还不上来?”
欢生一瞬间清醒过来,尴尬的讪笑,急忙坐上车,把门关上。
她冒冒失失的样子让傅之冬为她捏一把汗,他侧着身子,猝不及防的俯向她,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紧紧的包围着欢生,他的碎发蹭在她的额头上,引发她全身的紧绷和僵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安全带给她扣上过后,他察觉到她全身的不放松,故意开玩笑的拖延时间,迟迟不从她身上离开,欢生都感觉自己快窒息了,傅之冬这才饶了她,凑近她的耳朵,哈了一口气,引起她全身颤栗,他低沉的嗓音带着戏谑说:“在想什么呢?”
他抽身离开自己的时候,欢生才感觉外面空气真新鲜,她呼呼的大喘,脸红的像只虾子,支吾道:“没,没有。”
傅之冬勾起一抹微笑,发动了车子,踩下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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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两个星期没见面,气氛变得像一开始那样沉默,车子在公路上平稳的行驶,傅之冬侧头看了她一眼,问了一句:“你剪头发了?”
欢生抿着嘴,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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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丈夫细心的指出头发剪短了,心情有没有什么变化?
欢生有些娇羞:“我觉得他是真的有在关心我,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以及身上的变化,就感觉有种被人呵护和珍惜的感觉,感到很开心,其实女孩子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动物,越是细小的关心和照顾,就越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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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生:“你头发也剪短了。”
傅之冬一手握着方向盘,听到她这话,随意的挠了挠头:“嗯,角色需要,所以剪短了一些,看的出来吗?”
“嗯,还好。”
头发被他拨的有些乱,欢生想伸手替他抚平,但却感到害羞,又怕自己这个动作会很唐突,所以手有好几次停在空中,然后又悄悄的放下去。
傅之冬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自己,霎时间就明白了她抬手的原因,然后主动的把头偏过去一点,看着前方的道路,他装作漫不经心的说:“能帮我把头发弄一弄吗?我两只手没有空。”
话毕,他就急忙把空出来的手一起搭在了方向盘上。
欢生惊讶的啊了一声,然后傻愣着点头,她动作轻柔的帮他把头发一根根的拨整齐,他的头发很软,发质很好,黝黑干净,这还是她第一次摸他的头发,感觉离他更进一步了。
不知不觉就扬起了一抹笑容,傅之冬悄悄的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眼角同样漾出好看的弧度,车子里的气氛不知不觉就变得和谐起来,伴随着温和的阳光,车子一路行驶,到达墓园。
事后导演访谈中,欢生才反应过来,他明明就能一只手开车,哪儿来的不方便!
***
和傅之冬来扫墓是第一次,来看爷爷也是第一次。
欢生觉得自己有些不孝,和傅之冬结婚这几个月来,居然都没时间去看看老人家,可是他们身为艺人,想出个门已经是不容易,哪儿还能光明正大的来扫墓。
倒是希望他老人家能理解,不要生气了。
墓园平时就有傅之冬请人专门打扫过,所以墓碑前很干净,除了才落下的几片树叶,傅之冬弯腰将其捡起来放进塑料袋里之外,整个墓碑,到没有多少地方需要清理的。
墓碑上贴着爷爷的黑白遗照,从照片上看,老爷子精神矍铄,头上鲜少出现白发,整个面容看起来精气神十足,还以为爷爷定是不苟言笑,严肃古板之人,没想到照片上是咧开嘴微笑,看起来既和蔼又慈善,非常有亲和力。
这样的反差让欢生有些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她突然意识了什么,懊恼的情绪接踵而来。
她居然完全没有准备什么!就连一束普通的鲜花都忘记买了!天啊!她到底在想什么啊!这么不礼貌的举动,老爷子怎么会不生气!
第一次来见爷爷就准备的如此不充足,真是够丢脸!欢生有些无颜去面对老人家了,她往后退了一步,心想着现在去买,迟不迟?
傅之冬看了她一眼,见她整张小脸垮着像是要哭了的表情,不禁担心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欢生摇了摇头,她贴近傅之冬,抬头想要对他说什么,微微的踮起脚尖。
傅之冬为照顾她的身高,低下头,然后伸手轻轻的按住她的肩膀,她不必主动,他来就行。
“你说,我听着。”
第13章 首播
“你说,我听着。”
欢生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墓碑,然后对着他的耳朵低声道:“我能不能去买点东西?”
傅之冬蹙眉:“怎么了?”
欢生低着头,小脸写满了歉意:“接到任务卡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这……第一次见爷爷也太失礼数了,所以……我能不能去那边花店买束花,不远的,你在这里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傅之冬急忙伸手拉住她:“等等。”
欢生转过身愣了愣:“我很快的。”
拉着她手的力道轻轻一带,欢生没有防备的跌进他的怀里,他将她身子扶稳,然后说:“跟我来。”
他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往前走,欢生在后面诶诶几声,傅之冬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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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重新回到车旁,傅之冬这才松开她的手,从后座上提下来一大包东西,黑色的塑料袋,完全看不清。
欢生凑近他,疑惑道:“这是什么?”
傅之冬右手提着塑料袋,左手自然的拉着她,指尖的相互摩挲,两人十指相扣,他说:“你需要的。”
欢生不解,见他就这样准备提着这包东西重新上山的时候,欢生使着全身的力气,把他拉住:“不是要去花店吗?”
傅之冬看了她一眼,扬了扬眉梢,然后重新走到她身边,在车身上把塑料口袋解开,朝欢生招了招手:“过来看看。”
欢生带着满腹的疑惑靠近,看到口袋里的东西时,霎时间变得惊愕万分。
傅之冬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有些宠溺:“我早就准备好了,一直放在车上。”
欢生只觉得目瞪口呆,袋子里均是扫墓要用到的东西,纸钱、蜡烛,应有尽有,他想的真是妥当,什么时候买的,她怎么不知道?
袋里还放着一个小型棕色口袋,欢生指了指那个:“可以拿出来吗?”
傅之冬笑着点头。
欢生将纸袋拿出,牛皮纸的质感显得这个东西很特殊,袋上还印着小小的花纹,看起来别具一格,很显然,在一堆扫墓的物品当中,这个纸袋张扬着属于它的魅力色彩。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傅之冬道:“你打开看看。”
她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打开口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仅一秒钟,清新淡雅的味道萦绕在鼻息,欢生看着袋中拥簇的马蹄莲,惊喜的叫出了声。
“这……这个……”她紧张的将马蹄莲从纸袋里拿出来,傅之冬伸手帮她托住袋子。
“你什么时候买的啊!”她的眼睛里像是缀满了碎钻,亮晶晶的,反应特别惊讶。
他艰难的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咳了一声,只觉脸上微微发烫,他抱起东西自顾的走在前面,却没敢太大步,哑着声音说:“该走了。”
欢生嘴角咧出傻笑,抱着马蹄莲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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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之冬先把所用到的纸钱蜡烛按照次序依次点燃烧好过后,再让欢生前去献花,她轻轻的走过去,将花束放在墓碑前,老爷子嘴角微笑,眼睛盯着她,那双黝黑深沉的瞳孔像是能够看穿她所有的心思,欢生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抿了抿嘴。
自己事先没有准备妥当,要不是傅之冬考虑周全,她定是在老人家面前丢尽了脸,傅之冬替她解了围,老爷子应当是认为她懂事乖巧,可偏这次她是真的疏忽大意了,虽然是想在老爷子面前留个好印象,当个他满意的孙媳妇,可是,他们不是假结婚,他们是真的夫妻,两人是实质性的法律关系,坦诚相待、不做虚假,这可能都是老一辈的人所希望的。
欢生从小受到的教育是诚心相待、诚信做人,这是宁老爷子对所有后辈经常说的一句话。
欢生虽然在这个浮浮沉沉的娱乐圈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年,在这个泥泞恶臭的脏水沟里,诚信、诚心这些东西,她是对外给了三分,可是面对家人,剩下的七分应当全权交出去,这是夫妻之间的信任,也是亲人之间必须存在的品德。
老爷子在天之灵,这些个小把戏他怎会不知道,欢生不想让他失望,更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的儿媳妇是个会耍小聪明的人。
所以,她做了个决定。
“爷爷,这花……是之冬买的。”
傅之冬在旁边一愣。
欢生九十度鞠躬:“实在是很抱歉,因为出来的匆忙,所以没能给您准备什么东西,作为孙媳妇我感到很抱歉,等下次,下次来的时候我一定亲自给您准备,这一次希望您能够原谅我,真的非常对不起。”
话毕,天色比先前阴沉很多,紧接着淅沥沥的下雨猝不及防的从天而降,欢生讶异,连忙从包里拿出伞,撑起来。
她快速走到傅之冬身旁,脚尖还刚准备踮起,手上的伞就被他无声的拿了过来,他看了她一眼,眼睛里出现一些莫名的光点,声音比之前更加柔和:“我来。”
欢生看着逐渐要被打湿的墓碑眉毛轻蹙,她心生一个念头,对傅之冬说:“你身体怎么样?”
傅之冬低头看她,两人视线交错,他说:“你要试试么?
欢生脸一烫,也不知道是她误会了,还是他误会了,她咳嗽一声,换了个方式说:“容易感冒吗?”
傅之冬扬眉,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只是说道:“我是男人。”
欢生坚定的点了点头,对他做了个ok的姿势,傅之冬把伞给她,然后欢生拿着伞走过去,把伞罩在墓碑上,索性墓碑不是很大,刚刚恰当,欢生蹲下身把花往伞下移,整个墓碑像是笼罩在雨伞里,像是个小型的避风港,她抱着双腿,傻笑道:“爷爷,这算是我给你的礼物,给你一个家。”
她像是忘记了还在下雨,就那么蹲在地上好几秒,等反应过来了,这才发现,她头顶上果真没有雨点,而其他周围却还在下着针尖般的小雨丝,她猛地抬头一看,只见傅之冬正拿着他的外套为她挡着雨,她此刻抬着头,双瞳如剪水,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傅之冬一直在身后为她遮风挡雨,不扰她,不问她,眼睛里从头到尾看着她的举止,目光中充满了宠溺和温柔,见她抬起头,只是问了她一句:“腿麻吗?”
欢生连忙站起来,傅之冬扶着她,他的头发已经变得濡湿,双肩上的雨水痕迹尤其的明显,欢生有些感动:“我们一起躲。”
傅之冬听她的话,两人一起躲在衣服下面,但衣服显然往欢生那边倾斜,彼此之间的距离相互紧贴,呼吸交缠,傅之冬笑着说:“能跑吗?”
欢生把手掩在眼睛上,激动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