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芷朝窗外看去,待看到那抹英姿修拔的身影后,心里登时涌上来一大股甜蜜。
真的吗?
原来是知书帮的她。
她就知道,知书那天怎么可能对她那么冷漠?
走廊人群后,沈知书看着女生渐行渐远的身影,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
江城一中建校历史悠久,早年负责人为了将学校发扬光大,占了附近一带农民的廉价耕地,导致一中校园面积较江城其他地方中学足足大了好几倍,为了不显得空旷,学校里置了不少景,两头也都建了建筑物,教学楼与宿舍楼间隔着一条长长的走道。
韩黛足足走了十几分钟,才到达广播站里指定的高三卫生区域:女生宿舍楼后到水房的一条道。
这大约是学校里最偏僻的一隅。
白日里打水房紧闭,宿舍楼也空无一人,楼后面一眼可以看到校外的笔直公路,尽头围墙上爬满了枯萎的爬山虎枝蔓,根根生锈铁栅栏上零星冒着粉紫色的喇叭花,微风袭来,片片黄褐色树叶从树上招摇飘落,铺陈一地。
韩黛从小就没干过活,更别提这种惊心动魄的大场面。
长长的走道上,积了好几层树叶。
开什么玩笑,谁他妈能扫动?
还不如一把火烧了来的干脆。
她失策了,不应该和雷公赌气,就算赌气也应该先去问赵子航要把打火机。
现在扫扫不完,回回不去的,跟赶鸭子上架似的。
韩黛咬了咬牙,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沈知书那个贱人。
要不是他人前装逼,人后下绊子,她能沦落到这个境地?
“哗啦啦……”
走道上,几片树叶被扫帚乱糟糟扬起,韩黛带着情绪胡乱扫一通,扫了半天还不如最开始来的齐整,帆布鞋面还被树叶积水给弄脏了。
她嫌恶的皱眉,掏出纸巾准备擦鞋,一阵含糊略带着猥琐气息的男人笑声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嘿嘿嘿……嘿嘿嘿嘿~”
韩黛听见声音,抬头望去,只见十几米远的栅栏外,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弱男子。
他身材不高,看上去一米七左右,留着中分头,一张国字脸上冒满了红色疙瘩痘,额头油光被太阳映的格外刺眼,嘴角正露出痴汉般的笑。
韩黛还没来及被他的笑恶心到,就发觉他的身体随着手一动一动的,十分奇怪。
出于某种诡异的第六感,她视线缓缓朝下,果然见他什么都没穿……
韩黛几乎是一瞬间转过去了脸,仿佛被什么肮脏丑陋的东西辣到了眼。
她这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露阴癖?
栅栏外,瘦到皮包骨头的男子见她这种反应,登时更兴奋了,笑声也越来越猖狂,“嘿嘿嘿嘿嘿……”
“黑你大爷,滚!”
韩黛捂着眼睛,厉声驱逐他。
不料,油脸男子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身子愈加贴紧栅栏,朝她笑的无比下流,“嘿嘿嘿,嘿嘿嘿……小妹妹,我大不大啊?”
韩黛听到这句话,拿着扫帚的手顿了下。
几秒后,她放下遮住眼睛的手,缓缓转脸,目光笔直朝他那里看去,眼底露出过分轻蔑鄙夷的笑,“大啊,你再揉揉,它就大的跟花生米似的了。”
油脸男听到这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看到了她脸上嘲笑的笑容,眼神顿时变得无比愤怒。
“怎么,夸你你还不开心啊?”
韩黛环着胸,不屑的勾了勾唇。
站在栅栏外还敢跟她嚣张。
油脸男呲牙咧嘴地朝着她,瘦弱身子开始拼命朝栅栏里挤。
他挤到一半的时候,韩黛惊住了,没想到他居然能瘦到能挤过栅栏,不由一把攥紧了手里的扫帚。
……
“好了,你也不用为她求情了,检讨不会再让她写了,你看她之前写的这些都是什么玩意,什么‘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下次还这样’,眼一花还真让她蒙混过去了,这个皮猴子,机灵劲从来不用在学习上。
其实我也没打算真的让她去打扫卫生,就她那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能扫的动茶水房后面的落叶?树叶扫她还差不多……”
办公室里,雷洪朗丢出一沓韩黛的检讨书,喝了口茶,又把抽屉里的数学试卷交给男生。
“晚自习发下去让大家做。”
“对了,知书,我听说你把常务记录册弄丢了,怎么回事,可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粗心大意啊?”
“不小心弄丢的,数据我会重新补上。”
“那行,随便做做应付检查就行了,也不用费太大的心。对了,平时一定要多帮我监督监督韩黛,不能让她老是旷课早退,这孩子再没人管就窜上天了!”
“好。”
“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沈知书从办公室里出来时,迎面就遇到了顾芷。
女生在栏杆旁踟蹰许久,双手微微忸怩地捏着衣角,见要等的人终于从里面走出来,激动地上前拦住,“知书,你出来了啊,这个试卷我来拿吧。”
她接过试卷,仍然不肯让路,红扑扑的小脸低下,有些羞愧的样子,“知书,其实上次换位的事,后来我仔细想了一下,不全是韩黛无理取闹,我也有错,尤其是不该不相信你……”
“嗨,你听说了没?”
“听说什么啊?”
此时,走廊里经过两个窃窃私语的女生。
“你还不知道啊,女生宿舍都传遍了,说是最近学校打水房那儿有变态出没,特别恶心,专门露出那个玩意对着女生,说起来我就犯恶心,上次就有个女生经过那儿,就被他一直追着……”
“知书,你能原谅我吗?”
顾芷说完,抬起头来乞求地看着他,只见面前男生清冷疏离的眸子骤然紧缩,黑漆漆瞳仁中迸发出麦尖般的锋锐光芒。
下一瞬,他的身影就如风般消失在了眼前。
“知书?”
顾芷一愣,看着他疾速奔跑的身影,满眼疑惑。
怎么了?
“知书!”
第22章
女生宿舍楼,后栅栏。
韩黛看着油脸男拼命地朝学校里挤进来,本想拿起扫帚教训他一顿,或者拔腿就跑、自保为上,但渐渐地,渐渐地……
她发现,油脸男好像挤不动了。
他的头被牢牢卡在了两根铁栅栏中间,出出不去,进进不来,喉咙里还发出被栏杆挤压的痛楚窝囊声。
韩黛仔细看了一眼,放松警惕笑出了声。
“哈哈……”
“你怎么了?怎么不动了,不是要进来给我点颜色看看的吗?快进来啊,怎么……”韩黛嚣张地扛着扫帚朝他走去,“卡档了啊?”
面对她的嘲笑,油脸男也不复最初的猥琐和猖狂,只像条油腻的虫子般扭动,试图摆脱困境。
“活该啊你!”
韩黛一笤帚砸上了他的头,“让你做下贱事,让你没事捏着花生米来吓人!”
“哐哐哐——”
她接连又砸了几下,像砸地鼠一般,砸的油脸男嗷嗷求饶。
“别打了,别打了……”
“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了……”
“放过你?”
韩黛收回扫帚,瞥了他一眼,又转脸看了下一地的落叶,“有打火机吗?”
“有有有!”
“拿出来。”
“在我兜里,你自己拿……”
油脸男浑身颤颤巍巍的,韩黛嫌弃的看着他油腻腻的衣服,将扫帚倒过来,用扫把去勾兜里的打火机。
“指一下,哪个兜?”
“这、这个,右边这个,再朝右边一点……”
沈知书跑到水房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一个光着下身的男子正呲牙咧嘴拉着韩黛,试图把她拽走。
“我好像看见了。”
扫帚碰到了打火机,韩黛歪着头,正准备把它勾出来,不想,一股强大的力道忽然将她朝后拉去。
“啊!”
她惊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叫声便被栅栏外更大一声哀嚎盖住了。
“啊——”
栅栏外,油脸男被人一脚生生从两根铁杆里踹了出去,飞了几米远。
韩黛看到那癞□□扑地般的惨状,和痛不欲生的嚎啕,不禁一阵蛋疼。
这该是碎了,才会叫的这么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