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陈仰脸对他笑了笑,眼睛眯起,弯成月牙,唇角轻翘着,露出尖尖的小下巴。
可爱得让周时忆突然想咬上一口。
他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惊吓到,不动声色起身,离她远了一些,将两人用过的碟叉收起,扔进垃圾箱。
周时忆站在垃圾箱边抬头望天,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那缕妄图浮上来的冲动,才转身走回去。
陈陈已经收好了蛋糕盒,重新抱在怀里。
“很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陈陈笑着看他,率先转身,“你车停哪了?我送你过去?”
“不用。”周时忆把蛋糕盒从她手里拿过来,径直走在前面,两人一前一后,沉默走到陈陈所在的楼栋入口。
两人站定,周时忆又把蛋糕盒放回她怀里。
陈陈举起右手,猫爪般轻轻摆了摆:“那我上去了。”
她笑了笑,转身迈上台阶。
刚一步,周时忆的声音在耳后响起:“陈陈。”
“啊?”陈陈转身,踩着一级台阶,微仰着下巴看他。
一楼大厅的冷白灯光透过玻璃门明晃晃照过来,她可以清楚看到周时忆眼底淡淡的青色。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很好看。
沉黑的眉,狭长的眼,挺直的鼻,鼻梁下唇角漫不经心抿着,微扬。
他低笑着,低头向她凑近了一步。
陈陈无措地眨了眨眼,好像又闻到他身上似有若无的清冽气息。
落在耳边的声音低哑,一字一顿:“这是你……二十六岁生日吧?”
陈陈点了点头,看到他蓦然笑了。
意味不明的,眸光璨璨,映着身后月光:“离三十岁又近了一年呢。”
“……”
不给陈陈反应的时间,他好心情地拍了下她的脑袋,转身走了。
徒留陈陈抱着蛋糕盒,站在台阶上咬牙切齿地跳脚,恨不得顷刻间追出去,把蛋糕扣在他那个英俊又气人的脑袋上。
作者有话要说: 保护我方失忆!
我来替失忆解释下,他说的这个三十岁是有别的意思的!!下章会写到!当然,这章的失忆依然是个别扭大傲娇!
*
你们!为啥!不给我!留言了!!!
第34章 三十四瓶甜牛奶
大概是受了周时忆关于三十岁言论的刺激, 陈陈晚上做了个梦, 梦到高二那年的夏天。
闷热的午后, 教室里空气沉滞, 只有头顶老旧风扇吱吱呀呀旋转着, 折腾出点热风来,吹得人越发昏昏欲睡。
陈陈嘴巴里咬着一半旺旺碎冰冰,懒洋洋趴在书桌上翻着手中杂志, 身侧周时忆姿态慵懒,有些松散地捏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背脊却挺直。
像一个被人设置好程序,按下定时键的,没有感情的做题机器。
陈陈傻笑着看完杂志最后的笑话栏目, 又哗啦哗啦把杂志翻到中间,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片刻后,她撞了撞周时忆的胳膊肘,“失忆,你知道张国荣吗?”
周时忆没抬头, 淡声说:“知道。”
“那你知道梅艳芳吗?”
声音慵懒敷衍,轻得几乎听不见:“嗯。”
陈陈瞪圆了眼睛看过来:“这篇文章里说, 张国荣竟然和梅艳芳有过四十岁之约诶!”
她靠得近, 呼出的冰冰凉凉的气息直往他鼻息里涌,裹挟着凉风,送来软甜的桃子味。
好像侧脸上细小的绒毛都因少女亲昵的靠近而轻轻竖起,周时忆喉结轻滚下, 看她。
她瞪着一双湿漉漉的杏眼,眼底有灵动的光:“你知道四十岁之约的含义吗?我猜你也不知道。”她翘了下唇,又咬一口冰棒,无意识舔了下唇角,眼睛弯弯眯起来。
“四十岁之约的含义就是,梅艳芳和张国荣约定,如果等她四十岁那年还没嫁出去,就让张国荣娶她。”
她轻叹了口气,“还挺浪漫呢,只可惜,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周时忆侧眸,视线里是她齐刷刷蝶翼般轻扇的睫毛,他低声问:“怎么,预感到以后可能不好嫁,也想提前找个人预订?”
“才不是呢。”陈陈抬头瞪他,一本正经道:“我是班里年纪最小的,我还没到花季雨季呢,不考虑这个问题。”
“倒是你,”她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失忆,你虚岁都十七岁了吧,也到了春心萌动的雨季了呢,你有没有想过找个女孩定一个三十岁之约呢,毕竟你性格那么差,以后很有可能娶不上老婆的。”
周时忆眸光暗了暗。
她越说越开心,好像是按到了他的痛脚:“不过还是算了吧,你现在根本不认识什么女孩子,谁会愿意和你定三十岁之约?总不能从你收到的那堆情书里抓阄吧,那也太不公平了。”
她眨了眨眼睛:“被抓到的女孩子也太倒霉了。”
“……”
“算了算了。”陈陈很认真地又想了想,摇头作罢,打算继续看书。
周时忆却慢慢抬起眼睑,漫不经心笑了声。
“谁说我没有认识的女孩子?”
他拖着尾音,散漫道:“难道你是男孩子?”
“我?”陈陈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仿佛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笑话。
“你该不会是想和我定个三十岁之约吧。”她耸了下肩,唇角抽了抽:“别闹了,我这么可爱,一定能在25岁之前嫁出去,到时候,你就一个人变成孤独的老男人吧。”
“如果没有呢?”周时忆抬眼看着她:“如果你到时候没有嫁出去呢?”
陈陈被她问住了,棒冰放在齿间忘记了咬,“那我……”
“那你就嫁给我吧。”
分享了她被周时忆以吃相太丑拒绝掉且无处安放的另一半棒冰的林炎转过头来:“等到我三十岁也游戏人生半辈子了,倦鸟归巢,孤家寡人,刚好娶你,好歹是一起同过窗的,大家关系都不错,彼此知根知底。”
“婚姻这么庄重的事情,你当做买菜呢。”陈陈皱起眉头,“你想得美。”
林炎也笑了,觉得自己是有点过分,他扬眉看着她笑:“那你要选谁?我,还是周时忆?”
判断题变成了选择题,陈陈捏了捏底部开始融化的棒冰,心想一个冰山、一个花蝴蝶,我能不选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林炎已经自作主张把这个玩笑变成了情境题,“如果你必须选一个呢?”
周时忆不言,轻耷着眼皮,视线又回到试卷上,好像对他们的幼稚对话完全不屑一顾。
陈陈伸出食指,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点:“挑兵挑将,挑到谁,就是谁。”
她念到“是”字,指尖正对着周时忆,答案不言而喻。
幼稚鬼林炎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然而下一秒,她却放下了手指,轻声说:“我选周时忆。”
林炎大叫:“不公平,明明就是指到了我。”
陈陈不理他:“好了,选完了,你可以把头转回去了。”
林炎扫兴地把头转了回去,陈陈又开始翻杂志,世界安静下来,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陈陈都快忘了刚才的小插曲,周时忆突然沉声开口:“为什么?”
陈陈半眯着眼睛,眼皮都懒得抬:“什么为什么?”
周时忆低垂着眼睛:“为什么选我?”
陈陈揉了揉眼睛,杂志垫在胳膊下,趴上去,嘀咕了声:“选了就是选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周时忆悄悄侧眸,看着她圆圆的后脑勺,细软地耷在他手侧的长发,轻抿了下唇,抬手,遮住不自觉想要翘起的眼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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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陈陈被纱帘间漏进室内的强光刺醒。
想起梦里的三十岁之约,她惊惶地坐起,双手捂住了脸颊。
疯了疯了疯了,怎么会突然梦到这个?
这都多少年前的玩笑话了,傻子才会当真。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浪漫的约定!
直到很久之后,她才知道,关于张国荣和梅艳芳的四十岁之约,本身就是被媒体扭曲了事实的假新闻。
更何况,谁要嫁给周时忆那个没有感情的气人机器,她还想留着小命多活几年呢。
想起他昨晚憋着坏笑的嘲弄,陈陈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把抓过手机,发了条朋友圈——“一大早从噩梦中惊醒,晦气晦气晦气。”
编辑完,她随手把那条朋友圈设置为仅周时忆可见。
知道么,你就是噩梦的根源!
陈陈盯着周时忆的微信头像气呼呼看了几眼,起身去洗漱,等她洗完脸出来,看到微信朋友圈有一条未读消息。
点开一看,发现周时忆点赞了她刚刚那条朋友圈。
陈陈一瞬间气成河豚,后知后觉到,她能指望周时忆这个朋友圈万能僵尸做出什么让人开心的举动呢?
简直是自讨苦吃。
她被自己气笑了,随手删掉了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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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陈以做了噩梦为由,在家里宅了一整天,任凭陈建国说破了嘴皮子,也不愿意下楼去超市看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