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晰的说出这三个字。
就连陈泽也是一震。
从他有记忆开始,“母亲”这个词代表的从不是“温暖”,只有无尽的殴打与疯狂。
那是他最深的阴影,最可怕的梦靥。
“妈妈给你讲个故事吧。”
陈佳玉用最后的力气,把陈泽的身世说了清楚。
他的父亲名叫林如许,是晋城四大家族之手的林氏独子。
他是林如许的长子,根正苗红的太子爷。
这些年陈佳玉装疯卖傻,不惜痛打自己的亲生儿子,求的就是一个自保。
陈佳玉那样聪慧,装了这么多年,就连陈泽骗过了。
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所以总会往他最痛的地方戳下去,只有陈泽也认为自己的母亲是一个疯子,其他人才会坚信不疑。
那些人即使找上她,也绝不会动手。
这一刻,陈泽握紧双拳。
二虎颤颤巍巍的观察着陈泽的反应,小小的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哎,陈泽,陈泽?你没事吧?”
陈泽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没事,也不会有事。”
他要回去。
他要回到林氏,夺回所有属于他的东西。
然后动用林氏的力量去找何栖迟。
无论如何,他都会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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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个少年逼着自己快速成长,扛下所有委屈与血泪,真的成了只手遮天,令人闻风丧胆的商圈新秀之后。
何栖迟却还在对着方岱墨笑。
压抑了这么久的感情,空缺的这些年的思念,在这一刻,终于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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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何栖迟和方岱墨约好去图书馆看书。
早早何栖迟就出发,在街口买了方岱墨爱吃的芝麻包和豆浆,一路拎到图书馆。
坐在门口的石墩上等了许久方岱墨都没来。
再不来豆浆就要凉了,何栖迟小脚一点一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拿出手机,拨了方岱墨的电话。
“学长,你到哪里了?”
“我……我今天……”
方岱墨说话声音不太对,吞吞吐吐的。
“学长你没事吧?我不着急,你慢慢走。”
“我今天……哦,我马上就过去。”
挂了电话,何栖迟长舒一口气,继续晃着小脚有滋有味的等。
方岱墨那边,他放下手机,看着眼前的人,瞳孔微微颤抖。
“你、你怎么会在这?”
对面的人一身西装,又高又瘦,那张脸苍白凌厉,琥珀色的眼睛淡然寡情,他微微勾着唇角:“方岱墨,话说得圆满,人也乖了不少。”
他略略摆手,周围的黑衣人立马放开对方岱墨的禁锢。
“陈泽,你想干什么?”
那人摇了摇头,“现在啊,我已经不叫陈泽了,林泽宴,好听么?小七说过,‘泽’这个字很好听,所以我就把这个字放在中间了。”
“你是来找何栖迟的?”
话音刚落,林泽宴的眼神骤然狠厉:“谁让你叫她名字的。”
多年未见,林泽宴周身气场几何倍增长,上学的时候把方岱墨打得妈都不认得,现在林泽宴是林氏掌舵人,万人之上,他稍微吸一口气,方岱墨都吓得发抖。
所以方岱墨立马收声,不敢再提她了。
看得出来,何栖迟就是林泽宴的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图书馆门口,太阳晒得何栖迟睁不开眼睛。
也不知道学长究竟去了哪里,他明明是那么守时的一个人,别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何栖迟正想再给方岱墨打一个电话,一辆黑色轿车稳稳停在她面前。
车上下来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为首的一个走到何栖迟面前。
“何小姐您好。”
何栖迟奇怪的看着这个人,没言语。
那人浅浅笑了笑,“何小姐,有一位故人想见您,他和方岱墨在别墅里等您,请您上车。”
听到方岱墨的名字,何栖迟皱起眉:“岱墨学长?”
“是的,”男人脸上挂着很职业的微笑:“如果您不相信,可以打电话问他。”
声音刚落,何栖迟电话响了,电话那头传来方岱墨的声音:“栖迟,我叫人去接你了,你过来吧。”
何栖迟觉得奇怪极了,临上车之前问道:“你叫什么?”
男人恭敬颔首;“钟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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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笙把何栖迟带到海边,天蓝海阔,空气清新。
车子在一座巨大的白色别墅群门口停下。
钟笙帮何栖迟拉开车门,“何小姐请下车。”
何栖迟跟着钟笙一路弯弯绕绕走进别墅,最后在嵌着一条缝儿的门前停下:“何小姐,请吧。”
何栖迟疑惑的推开门,门里面的装修非常豪华,何栖迟本以为骆氏就已经够有钱了,在宁城中学捐了三栋教学楼,这种经济实力让她在学校里面横着走都可以。
可是这座别墅群的主人显然更有品味,里面不起眼的摆设几乎都是古董级别。
她的鞋子踩在长毛地毯上,没有一点声音。
巨大的办公桌后面,背对着她,坐着一个男人。
“你好?”何栖迟轻轻叫了一声,那人转过身来。
脸庞中还有一丝往日的痕迹,这么多年未见,何栖迟依然第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迟疑变成惊喜,何栖迟大叫他的名字:“小泽!”
她还记得他。
她记得他!!!
她的反应让林泽宴近乎狂喜,他张开双臂接住扑过来的何栖迟,紧紧和她拥抱在了一起。
她的体温,她的味道。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他追寻这么多年,终于,终于,真实的把她抱在怀里。
林泽宴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瞬间热泪盈眶。
心底里那股满满的,热热的感情快把他灼伤。
“小七,小七……”
他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我好想你。”
千言万语,无数个无法入睡的夜晚,被羞辱,被殴打,被算计,千万场酒桌上的酩酊大醉,虚伪寒暄,左右逢源,受过的所有委屈,常人难以承受的苦难。
全都化作这一句。
我好想你。
哪怕拼了我的一条命,我也想要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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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栖迟被林泽宴勒得几乎不能呼吸,她松开他,仰头看着林泽宴的脸,手指抚摸着他的轮廓:“瘦了,也长大了。”
不是她以前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小尾巴了。
也不是需要她保护需要她罩的弟弟了。
林泽宴心里难过得发疼,哽得说不出话来,他深深地看着她。
强忍着把她推倒亲吻的冲动。
“你和以前一样。”
一直是我魂牵梦萦的模样,你一个眼神,就能让我生。
让我死。
“你怎么会在这?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何栖迟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林泽宴,眼里泛着他迷恋无比的光芒。
林泽宴温柔解释了之前陈佳玉临走前跟他说过的话,简化了回林氏的不易,一句“然后我就是现在的模样了”带过。
“那你现在也在宁城吗?”
林泽宴喜得快要疯掉:“你要搬来和我一起吗?”
何栖迟:“当然不要。”
林泽宴微不可及的低下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