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舒里克冷静地说道。
“截肢！”主治医生咬了咬牙，他也曾经治疗过伯格氏病。
这是最好的方案，一了百了，一劳永逸。
“不行！”费娅眼里含着泪水，强烈反对，“把你们全部喊过来，就是为了找到更合适的办法，要是截肢的话，早就这么处理，还用等你们来吗？难道这家医院做不了截肢手术？”
“如果不及时截肢，恐怕会更加糟糕，现在已经有溃烂部分已经有感染的势头。”主治医生有点生气，觉得费娅完全不尊重自己，“再晚一点的话，毒素会扩散到身体，那样可就迟了。”
维克多虚弱地说道：“如果给我截肢，我情愿现在就离开这个世界。”
“懦夫。”舒里克生气地骂道，“我从小就告诉你，即使遇到再困难的事情，也不能屈服，要咬牙坚持过去。”
“父亲，我不想变成一个被人耻笑的废物。”维克多自尊心极强，眼眶通红地说道。
身后的助理凑到舒里克耳边，低声道：“奥古斯特维奇先生打来的电话。”
舒里克无奈叹了口气，道：“出去接吧！”
“我刚与赵振国联系好，他已经找到一名华夏中医，医术非常精湛，有把握治好维克多的病。”奥古斯特维奇语气凝重地说道。
“那就请他赶紧过来治疗吧。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承担。”舒里克就这么一个儿子，虽说西方没有传宗接代的习惯，但舒里克赚了这么多钱，总不能带到棺材里，总是要留一个人继承自己的产业。
“他与维克多之前有些矛盾，所以不太愿意给维克多治病。”奥古斯特维奇无奈叹气道。
“矛盾？只要给他足够的好处，所有的矛盾都会化解吧？”舒里克从奥古斯特维奇的口气中听出了很多深意。
“条件其实也不算复杂。他创建了一个中成药品牌，希望你旗下的医药公司能为他代理。”奥古斯特维奇沉声道。
“这并不困难。”舒里克果断道，“只要他证明自己的医术，那我就信得过他公司的产品。”
“在治疗维克多之前，他希望能和您签署合同，代理合同上注明购买五亿美金的产品。”奥古斯特维奇无奈苦笑道。
舒里克倒是有些意外，想了片刻，道：“五亿美金？如果他的产品不可靠，岂不是我的钱全部扔在水里了？”
奥古斯特维奇叹气道：“他对自己的产品很有信心，保证能够胜过同类产品，你将能获得不错的收益！”
舒里克摇头苦笑，这还真是个让人难以抉择的条件啊！
如果苏韬开出的筹码，是一两千万美金，那么自己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如果产品不行的话，就扔在仓库里，权当用这么多钱来给自己儿子买一条胳膊。
但苏韬给出的合同金额实在太高，如果自己买回来，不去销售的话，也是足以让他肉疼的损失。
苏韬之所以给出这么高的订单金额，是怕舒里克买了中成药，并不去好好销售，那样就失去意义了。
当然，苏韬对自己的产品很有信心，如果舒里克手中的医药公司销售三味制药的产品，绝对会很快产生不错的影响，成为各大医院一类药物。
三味制药经过一段时间的突击公关，有几种常规中成药已经通过了欧盟gmp检查标准，能够顺利进入大部分的国际市场。
另外，俄罗斯的医药市场庞大，本国仅有几百家企业生产药品，每年医药市场的销售额约70％来自进口药，只有30％来自国产药。而在俄远东地区，进口药更占据80％的市场份额。除了俄罗斯本国药品产能无法满足其国民需求之外，一些生产企业还面临生产能力低、生产工艺落后等问题。
苏韬与舒里克的此次合作，还只是第一步，当三味制药的产品符合俄罗斯病人的需求后，还将在俄罗斯投资建厂，将俄罗斯打造成中成药通往欧洲的跳板。
“你有什么意见？”舒里克沉声道，他知道奥古斯特维奇在经济趋势上有独到判断。
“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关注欧洲和北美市场，对正在崛起的华夏并不了解。其实，我建议你可以将目光投向这个日新月异的东方国都。”奥古斯特维奇沉声道，“无论是从政府的发展，还是从个人角度，许多俄罗斯人正在将目光转移到华夏。我的孙女儿才五岁，已经安排专门的老师教授她汉语。”
舒里克微微一怔，苦笑道：“在这一点上，看来维克多比我更有远见。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学习汉语，同时还对一个华夏女子那么痴迷。”
奥古斯特维奇道：“那你的意思是？”
舒里克考虑了一下，道：“我会安排人员尽快拟定合同，争取尽快签约。”
奥古斯特维奇叹气道：“相信维克多会没事的。”
舒里克挂断电话，喊来了助理，面色凝重道：“一个小时内，安排人调查三味制药的情况，了解他们的产品是否适合在我国销售。”
助理微微一怔，连忙将任务分配下去。
舒里克的医药公司和华夏不少医药企业都有合作，因此想要调查三味制药的情况，并不算太难。
舒里克嘴上答应了奥古斯特维奇，但内心还是保持谨慎，作为一名成功商人，他允许投资项目最终失败，但绝对不会在明知项目会失败的前提下，还愚蠢地将钱扔进水里。
尽管维克多的病情，只有苏韬能治好，但五亿美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何况，苏韬并非治愈维克多的唯一选择。
还没有到一个小时，助理将一份市场调查报告，交到舒里克手里，沉声汇报道：“综合各方面消息来看，三味制药的产品虽然很年轻，进入市场没多久，非常有竞争力。而且，更关键的是，三味制药有几种治疗常规疾病的中成药已经通过欧盟gmp标准，是可以在俄罗斯进行销售。”
舒里克皱了皱眉，质疑道：“中成药有那么容易通过审核吗？工厂才创建这么短时间，怎么会达标？”
助理耐心地解释道：“三味制药拥有国际医药巨头托斯卡集团的股份。托斯卡集团在帮助其通过审核，起到了关键作用。预计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还将有近百种产品通过审核。所以我们不用担心五亿美金订单，购买的中成药品种会太过单一。”
舒里克得到这些情报之后，心情稍微轻松不少，沉声道：“安排人拟定合同，你代表我尽快与他签约。”
“遵命，先生！”助理连忙将工作安排下去。
舒里克交代的事情，下面的人自然不敢拖延，很快将一份经过仔细推敲的合同交到舒里克的手中。舒里克将合同的电子档交给奥古斯特维奇，随后再交给赵振国，最终辗转到了苏韬的手中。
舒里克很细心，不仅准备了俄文版合同，还准备了汉语版合同。
水君卓精通国际法务，拿着合同，仔细研究许久，笑道：“合同的内容没有问题，没想到你这个竹杠，还真敲成了。”
苏韬笑着说道：“对方也不傻，肯定是调查过三味制药在国内的销售情况。严格意义上，这并非是抢他们的钱，而是让他们赚钱。”
水君卓上下打量着苏韬，摇头苦笑道：“我有点怀疑，你来俄罗斯的目的了。难道不是为了陪我过年，而是想发一笔横财？”
苏韬连忙举手发誓道：“天可怜见，我真的是来陪你过年。只是没想到歪打正着，顺便有机会让三味制药敲开俄罗斯的市场。其实，舒里克如果拒绝我这个要求，我也会给维克多治病的。不过，我确定，他们肯定会敏锐发现三味制药存在的潜力。这件事虽说开始有点不厚道，但从长远来看，双方都是共赢互利，不存在谁占谁的便宜。”
水君卓原本就是在开玩笑，叹气道：“你这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韬叹了口气，道：“走吧，我们一起去见见维克多。”
“可是你还没和他们签约。”水君卓疑惑地望着苏韬。
苏韬笑道：“你真把我当成黑心商人了啊？我是个大夫。提出那个要求，只是尝试敲开那扇门。而且，我相信只要治好了维克多，舒里克不会违背约定，毕竟由俄罗斯外长和赵大使在中间当证人。”
水君卓拍掌赞叹道：“聪明！”
第1136章 不打算亲手治
维克多在半夜时分，住进重症监护室，因为手臂溃烂部分出现感染，伴有发热的症状，李克胜进入病房，给维克多喂了一碗汤药。
早上主治医生阿纳托利进来观察，看到电脑屏幕上的体征数据，脸上露出轻松之色，“中医的确很神奇，病人已经退烧了。”
其余专家没有说话，半夜退烧的时候，值班人员就已经知道，并通知给所有人。昨晚大家一宿没睡，因为他们都是高薪聘请过来，至今没能提出建设性意见，让他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
“虽然烧退了，但伯格氏病的严重程度并没有削弱。”有一名专家提醒道，“建议去验下血，我们得分析一下，为何会出现感染的情况。”
说完，阿纳托利吩咐护士给维克多抽了半管血，拿到验血室进行化验。
片刻之后，护士将数据报告交到阿纳托利手中，血压正常，心跳正常，呼吸正常，血检结果各项数据没有超标太多。
阿纳托利看了一眼捆绑在维克多手臂上的纱布，道：“拿一些干净的纱布过来，已经有带毒的液体渗透出来，要保证清洁卫生，以免再次发生感染。”
李克胜连忙与阿纳托利道：“纱布不能换，昨晚我刚给他敷上药膏，现在药膏才发挥作用，如果现在更换的话，药膏的效果无法达到最好。”
阿纳托利皱了皱眉，质疑道：“你觉得维克多的病情能够缓解，原因在于你敷上的药膏？我觉得，那是因为抗生素起到效果的缘故。至于这些黑乎乎的药膏，存在卫生隐患，你要知道细菌最喜欢在复杂的环境，如果不消毒的话，病人可能再次病重，你能承担后果吗？”
李克胜对阿纳托利的强硬态度弄得很尴尬，不过他的性格比较柔和，不愿意跟阿纳托利发生正面冲突，耐心地说道：“我采用的是中医治疗脱疽之症的办法，石膏研末，加桐油调成糊状，匀敷患处，外裹消毒纱布。每日换药一次，能有明显缓解。石膏有杀菌效果，桐油有消炎的作用，并非毫无根据地治疗。”
阿纳托利不满地摆手，沉声道：“李先生，我承认中医治疗伯格氏病有一定的成功率，但病人患处出现感染，必须要用抗生素，至于你这种没有经过验证的药膏，我实在很难认同。”
李克胜无奈苦笑摇头，自己只能有建议的权力，如何治疗维克多，决定权在主治医生的身上。
“先将纱布打开，仔细看看溃烂部位的情况，如果变得更加严重，还得采取进一步的措施。”一名外科专家道尔皱了皱眉，他的意见还是很重要，因为如果病情得不到遏制，这只胳膊最终还是得面临截肢，那么阿纳托利将负责割除手术，了解溃烂部位的情况，对于外科医生而言，相当于是备课。
护士缓缓解开纱布，一部分专家没有戴口罩，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变化，因为维克多手臂溃烂的很严重，就像是被苍蝇叮咬多日，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刺鼻气味，里层的纱布被淋巴液浸透，若不是用石膏和桐油，恐怕状况还要变得更加糟糕。
道尔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他实在不相信，恶劣到如此状况，还能够治好手臂的溃烂部分，“我建议必须采取截肢手术，否则的话，随着溃烂面积扩大，恐怕还会出现感染，而且继续扩散下去的话，恐怕手术都不一定能够控制。”
逻辑很简单，手臂上的热毒是可以用手术摘除，但如果扩散到胸口等其他致命的部位，那如何用手术割除呢？总不能把你肩膀和胸膛，也一刀切了吧？
维克多的脱疽之症，说得简单一点，就是体内藏着不知名的热毒，当毒素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先是造成四肢部位的腐烂，随着毒素逐渐扩散，毒素将覆盖全身。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毒，所以出现炎症，也找不到合适的抗生素。
所以西医的治疗办法是，等毒素还在手臂的时候，直接就割除手臂，这样就让毒素不至于扩散到其他部位。
阿纳托利无奈地看了一眼手术专家，道：“这得征求病人及其家属的同意。”
病人和家属当然是不同意！
道尔被气得直翻白眼，“看来这里不需要我了！”
言毕，他脱掉了白大褂，怒气冲冲地离开病房，这也是一个有性格的大夫。
但道尔如此表态，也是有原因的。病情都到了这么严重的程度，还不进行截肢手术，作为手术专家觉得已经没有存在此处的意义和价值，他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费娅抬头看了一眼阿纳托利，阿纳托利知道费娅的意思，是想问手术专家道尔的离开，有没有问题。他走到费娅的身边，低声道：“请夫人放心，道尔大夫的手术虽说在国内首屈一指，但伯格氏病的手术其实并不复杂，所以我们有很多人可以备选。”
伯格氏病的手术，并不需要太高明的技巧，说白了就是一刀切，稍微夸张一点形容，就是换个杀猪的屠夫过来，只要做好止血、术后处理等环节，其实也能干这个活儿。
……
回到城堡别墅，苏韬就一直在房间里，鼓捣着东西，水君卓知道苏韬在准备给维克多制作的药物，所以没有让人去打扰。
临近晚饭时间，水君卓从厨房取了饭菜，用托盘装着，送入房间。
“维克多的病情会不会突然恶化？”水君卓见苏韬虽说答应了舒里克，但一直没有去见维克多一眼，好奇地问道。
苏韬停下手中的工作，将目光从药钵移开，笑着解释道：“维克多的病情，属于慢性疾病，体内的毒素是因为日积月累导致，来得慢，因此发作得也不会太快，最多会感染，出现发烧的症状，稍微延迟个两三日治疗，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水君卓笑道：“既然没那么急，你也不用那么拼命，等吃过午饭之后，再做准备工作吧。”
苏韬的确饿了，先洗了下手，然后狼吞虎咽起来，“这汤的味道真好喝。”
“是吗？”水君卓惊喜地说道，“那是我做的。”
所有的菜肴，只有汤是水君卓准备的，所以苏韬专门说汤好喝，让水君卓顿时觉得很幸福。
苏韬其实中途去厨房熬药的时候，听到厨师提起过，所以故意夸奖水君卓，“是吗？看来你有煲汤的天赋，以后看来我有口福了。”
“我可不会每天都做，要看心情。”水君卓喜滋滋地说道。
大约五六分钟，苏韬已经风卷残云地吃完了所有饭菜，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嘴，笑道：“等我把药弄好之后，麻烦你安排人送给维克多。”
水君卓微微一怔，意外道：“你不打算亲手治？”
苏韬笑着点了点头，道：“第一，我怕见面之后，自己会反悔；第二，他的这个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想要根治还得长时间的治疗，我给他的这个药物，只是暂时治标，没法治本，如果他想要彻底治好，还得耐心根据我的要求来保养身体。”
水君卓知道苏韬有个性，笑道：“行，那我什么时候送药？”
苏韬微笑道：“等我药熬制好了，就得赶紧送过去，不然的话，他的手臂说不定会烂得见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