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时间是当地晚上八点,耳边是各种口音的英语,在这陌生的地方,林晚紧紧拉住池栎的手:“哥哥,别怕。”
池栎低声笑了一下,故意压低了声音:“嗯,不怕。”
之后面色从容地联系酒店接车的司机,提着行李,拉着林晚坐上车。
大概坐了四十分钟的车程,他们才到了入住的酒店。
兵荒马乱的两天路程才算结束。
虽然身体疲惫,但林晚精神兴奋,给韩素梅打了电话报平安,池栎难得没做其他事情,在一旁听她跟家人说话,偶尔话题到他这边了,再说几句。
他再忙,也有时间陪着林晚。
打完电话,时间不早了。池栎拍拍她的肩膀,催促道:“先去洗澡。”
林晚拿着衣服便进了浴室。大概是时差的缘故,洗漱完的林晚一点都不困,她兴奋地抱着枕头坐在地毯上,看着窗外的夜景。
没一会儿,浴室传来开门的声音,围着浴巾的池栎走了出来。他带着满身水汽走出来,身上带着一股清淡的香气,水珠顺着他的皮肤一路往下滑,直至浴巾里。
“不是说要帮我拿衣服吗?”池栎抱胸看着她,她转头,背后是璀璨的灯光,她望过来的眼神中仿佛含着星光。
下一秒,林晚唰的一下把窗帘拉上。
“你你你……”支吾了半天,林晚一下子站起来,从行李箱里找衣服,“小池同学,你这么黏人以后没我怎么办啊!”
林晚有些忧虑地想道。
虽然在同一个国家,但是两人的学校一东一西,隔着一千多公里的距离和三个小时的时差。
即使一起到了国外,谈的也是异地恋。唔,他们已经结婚了,所以是异地婚?异地夫妻?
池栎的关注点与她截然相反:“小什么小?”
他逼近林晚,语气危险地问着她。林晚蹲在地上,抬头看到池栎的神色,目光不受控制地顺着鼻子,下颌,胸膛……一路往下,直到某个不可说的位置。
林晚猛地转移视线,站起来把找好的衣服丢到他怀里:“不要想那么多,大坏蛋!”
池栎嘴角轻扬一点弧度,低头看着怀里的衣服,并不是他的睡衣。
他问:“你要出去?”
“可以吗?”林晚眼睛亮了起来。
她已经念叨一个晚上了,池栎也不知道她哪来的精力,他看了一下时间,这一天都快过去了。
沉吟片刻,池栎丢开刚刚那套衣服,走过去打横抱起林晚,带着几分哄小孩的语气道,“我们做点其他有趣的事情。”
“不……”
反驳的话还未说出来,人已经被丢到床上,下一秒池栎也上了床,轻轻柔柔地吻住她。
……
……
晚上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第二天起来不出意料地精神萎靡,两人便一直在酒店休息着,傍晚牵着手在酒店附近逛了逛,选了一家泰国餐厅。
一直到第三天才去了林晚学校附近的公寓。虽然说是提前租好的,但是等他们拿到钥匙住进去,发现条件简陋,租金高昂不过是因为位置极佳。
“至少离得近。”林晚看了一圈后,乐观地评价,“不算糟糕。”
池栎一言不发地看了看室内条件,而后接下来一周带着她逛遍了大半个城市,将她的公寓重新改造了一番。
比起几年前,现在的池栎已经熟能生巧改造出少女心十足的房间。
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琢磨林晚的喜好。
林晚觉得这般大动作有些浪费,却被池栎不紧不慢堵了回去。
他说:“池太太,嫁给我不是来吃苦的。”
末了,他摸摸林晚的脑袋:“我不是在跟你炫富,但是池太太,有时间去看看咱们家的存款,你老公……还不错。”
“节俭是美德。”林晚在他身后喊道。
又在这里住了三四天,他们坐了飞机朝西部飞去。五个小时的路程,落地后要面对的便是另一个风格的城市。
这次林晚倒成了行程的领路人,她似乎这这座城市了解更多,行走在各大街区中,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而后在围观池栎的公寓后,又张罗着带他去买东西。
两人的位置倒了过来。
池栎会照顾人,但却不会照顾自己。
之前半个月,林晚都不太有兴趣进行社交,如今刚到这边,没过多久便认识了池栎的邻居。他右边住的是一位印度人,林晚跟他聊了几句话不得其意,只能友好地说谢谢。没想到热情的印度小哥之后每天见到他们都会打招呼。
打完招呼后,印度小哥扬长而去,池栎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哥哥?”
“……”
他瞥了林晚一眼:“你跟别人说我是你哥哥?”
“都怪你!”林晚凑到他耳边道,“要不是你前一天晚上一直逼我喊……”
她也不会满脑子都回荡着这个词,以至于聊天的时候下意识说了这个词。
住在池栎左边的也是一位中国留学生,叫李译,瘦高的个子,带着一副圆框眼镜。他在这边已经待了一年,对这里也熟,很多事上给了点建议。
在异国他乡相遇,李译难免热情一些。事实上独身一人在国外,多多少少都有些孤独,面对漂亮又活泼的女孩子,总会心软。
若不是她已经结婚了……李译摇摇头,心里嗤了一把,他在想什么呢!别说林晚了,一个人待久了,他还觉得隔壁的印度小哥长得眉清目秀呢。
很快他们都要开学,池栎送林晚去机场,回去后,在公寓楼下碰到每天都能遇见的印度小哥。他热情了迎了上来,喊了池栎,又问:“你妹妹呢?”
“回去了。”
“什么时候过来?”印度小哥知道她不在这边上学,想了想,他道,“可以把你妹妹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池栎惊讶了一下:“你没有吗?”
这几天看他们聊得风生水起,池栎还以为他们早就交换了联系方式。
“她说,家里人管得严,不能随便给。”印度小哥又想起那天的情景,拒绝从她口中说出来都变得可爱多了。他想起她哥哥那生人勿近的冷酷模样,真心觉得她的生活环境十分压抑。
“抱歉。”池栎想到林晚对他的防备,又想起她对自己的毫无保留,嘴角弧度微扬,“作为她的丈夫,恕我无法答应你的要求。”
“……”
回到公寓,池栎又在走廊上遇见李译,他背着包,正准备出门,见到池栎后发出邀请:“要一起吃饭吗?”
池栎看着他热情的举动,又想起刚刚的印度小哥,面色冷淡了一些,说:“不用,谢谢。”
“真不用吗?”李译也只是客气一下而已,“你老婆让我催你吃饭……”
池栎脚步一顿,觉得这个人可以结交。
*
开学第一周,林晚觉得自己直接从简单模式进入地狱模式。她还来不及结交新的朋友,就直面上学业的压力。
与国内不一样的教学模式,来自全世界各地的优秀学生……无一例外都给了林晚压力,她怕自己跟不上,每天上完课后就会自觉泡在图书馆内,看书看文献写报告,一直到晚上十点,再一个人独自回到公寓,洗漱过后继续学习。
她跟池栎,连高中的相处模式都不能延续下来,每天只能抽空打一小段的电话,没聊多久,林晚便说,我要看书了我还有很多作业没写。
“语音开着,你写你的。”池栎说道。
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但两个人都忙极了,晚上时间不一定能对得上,只是林晚不喜欢一个人待在家里复习,容易滋生负面情绪,却因为要等池栎的电话,不得不待在家里。
算起来,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一个人住。白天忙碌并不会多想,每晚要自己学自己看很多东西,同学都是世界各地的优秀人才,难免会产生沮丧感。
情绪一旦低落,各种不顺心的感觉便接连而至。深夜会放大所有负面情绪,她的压力,她的疲惫,她的孤单,还有对池栎的想念堆在一起,像是心上的巨石,坠得人心惶惶。
跟着学神老公一直向前走的挑战太大了,她超级想像小孩一般哇的哭出来。
后来她给池栎发消息:“在公寓复习效率太低了,我想去图书馆。”
在他打过来的电话中,她笑眯眯地跟他逗乐,他勉为其难地答应先不打电话,但情绪有点低落,林晚哄了他很久,许诺他很多条件。
她掩饰得极好,没让池栎发现她的低落。
沮丧是专属于夜晚的情绪,第二天她又是打不倒的林晚。
新的一周,林晚交上去的人物专访被老师给了一个很低的分数。老师给她发了邮件,点评称当事人说有两处事实错误。
新闻求真,她的错误说明了她的不严谨,违背的采访稿的第一原则,分数自然不高。
但是……
这次的作业老师要求给班上的同学写一篇人物专访,林晚抽到的是一个女生,醉心于社团组织,每日忙到没有时间留给林晚采访。林晚追在人后一个星期,艰难地趁着路上短暂时间进行采访……
林晚也知道,不可能每次的采访都会如她想象中的那般顺利。她是这般安慰自己的,神色如常地上完课,又在图书馆学习了几个小时,深夜走到回家的路上,情绪突然一下子就垮了。
林晚察觉的时候,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她低着头,无声地在夜晚地街道上哭着。
林晚小时候就很喜欢哭,她也不觉得哭有什么错的。压力大的时候,哭反而是一种发泄途径。只是无声哭了几分钟后,林晚接到池栎的电话。
不能让他知道。
林晚脑海里掠过这个念头。
她有些慌乱地轻咳好几声,确保自己声音没问题:“老公。”
他沉默了一会儿,“今天被人欺负了?”
“没有。”林晚故作镇定,“为什么这么问啊?”
“你只有在心情低落的时候,会这么喊我。”
这个时候,她会喊他老公,会朝他撒娇,抱着他想要安慰,娇气得不行。
更不用说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池栎第一秒就听出来了。
“偷偷哭鼻子了吗?”他问。
“没有。”林晚仗着他不在身边,没说实话。她低着头走路,余光看到前方似乎有人直面走了过来,她边说话边往旁边走去,语气又轻又软:“老公,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话音刚落,林晚愣了一下,只觉得这声音似乎从身边传来的,她猛地抬头,池栎在她前方站着,维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黑眸里是藏不住的深情和笑意。
他在她看过来的那刻,缓缓张开双手。
一个拥抱的姿势。
林晚再也忍不住,小跑着抱住他,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双手揽着他的脖子,大喜大悲的刺激下,再次不受控制地哭了出来。
这次不再是无声的,默默承受的哭泣,她整个人埋在他的脖颈处,哭得超大声,需要被人哄的那种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