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樾顿了顿,似乎没有想到她这么说。他微蹙着眉解释:“没有不和你说话,你不是在吃东西吗?”
哦。原来他是这个逻辑。
殷遥搞懂了,“那等我吃完?”
“嗯。”
虽然肖樾这么说,但殷遥看得出他今晚确实是忙的,因为没过一会,又有人打来电话找他,殷遥猜应该是剧组的人,他讲完电话说要去一下五楼,会尽快回来。
殷遥自然不能耽误他工作,点点头,看着他出门。
后来,一份面全被殷遥吃干净了,一点不剩。肚子一旦填饱,人就容易犯困,她洗漱完,连整套护肤工作都结束,肖樾还没回来。
殷遥不想就这样睡觉,她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他,结果把自己看得睡意朦胧,眼皮渐渐不受意志控制,睡了过去。
肖樾赶在十一半之前回到房间,看到殷遥以一种明显不太舒服的姿势睡在沙发里,她身上裹着酒店的浴袍,里头是件丝质睡裙,蜷着身体,浴袍下边露出一双白白的腿。
肖樾走近,她依然无知无觉,闭着眼,脑袋搭在抱枕上,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有一缕被压在脸颊下,她卸了妆,脸还是很白,唇是自然的淡红色。
肖樾俯身,将她抱起来,感觉到她的重量比他想的还要轻。
殷遥正在熟睡中,只微微动了下,脑袋本能地寻找依托,靠到肖樾的胸口,柔软温热的身体紧紧贴着他。
肖樾将人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等他去了卫生间回来,见殷遥已经换了个姿势,好像睡得不舒坦,脸颊微红,额上出了些汗。肖樾迟疑了一下,然后掀开被子,帮她脱那件厚重的浴袍,刚替她解了腰带,褪掉一只袖子,就发觉殷遥不知什么时候睁了眼,半梦半醒地看着他,她眼里像被水珠拂过似的,有些朦胧的潮润感。
肖樾一愣,停了动作,“醒了?”
殷遥声音温温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殷遥撑着手肘想坐起来,肖樾扶了她一把。
殷遥将另一只半掉不掉的浴袍袖子脱了,清醒了点,抬眼问肖樾,“我今天过来,是不是打扰了你?”
肖樾顿了下,干脆地摇头:“没有。”
“是吗?”殷遥这样低低地说了一句,目光看着他,“可我觉得你好像并不高兴,对我也很冷淡。”她这话说得稍微有点重,其实他不擦头发就跑下去,又将衣服给她,还弄了吃的来,怎么说也算得上细心体贴了。
肖樾听了这话,果然有些怔然,唇微微抿紧。
“怎样叫不冷淡?”他看她几秒,眼神渐渐深了,像被激了一下似的,低头凑近,嘴唇停在她脸颊边,先是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就往旁边移,和她的唇挨到的时候,他胸口有些起伏,声音很低,是不太高兴的,“你也没有亲我,不是吗?”
他以为,她一见面就会亲他的,虽然便利店里不方便,但等红灯的时候明明可以的。
殷遥又一次没搞懂他的逻辑,所以冷淡=没有亲?
她想开口问,肖樾已经不给机会。
呼吸交错中,殷遥脑子一热,也顾不上什么逻辑了,伸手抱住他,想咬一下他湿软的下唇,却没狠下心。
夜晚的风说大就大,从开了小半的阳台窗户钻进来,吹得落地窗帘胡乱摇摆。
殷遥先推开了肖樾,别开脸喘着气。
“你是在……拿肺活量跟我较劲吗……”她脸庞泛红,气息十分不稳,显得有点无奈,但这无奈在看到肖樾笑了的时候,就没了。
真不容易。
殷遥想说点什么,最后却也是笑了一声,微微歪着头看他,“高兴了?”她伸手触摸他漆黑的眉,“为什么那么不爱笑?明明笑起来这样好看。”
她如此亲昵地碰他,语气也十分温柔,这种气氛会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肖樾任她触碰,视线始终在她身上,这时候才开口问:“你去上海是工作吗?”
“是啊。”殷遥非常坦诚地告诉他,“本来是要月底的,但我想见你,就调到这周了,我告诉薛逢逢,我想吃上海菜。”
她眼睛弯了弯,倾身靠近他,“其实我对上海菜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靠得这样近,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一些不该看的,肖樾状若随意地移开了视线,说:“今天工作累吗?”
“有点。”她去牵他的手,感觉他掌心很热,“你怎么了,这么热?”
肖樾:“没怎么。”
殷遥注视着他:“你是不是有点紧张?”
“我为什么要紧张?”他抬了点眉,语气平静地说,“不是累了吗?累了就睡觉吧。”
“好。”殷遥松开了他的手,“那你关灯。”
肖樾起身去关了灯,坐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
殷遥躺下来,在黑暗中握了握他的手,感觉到他的手心还是又热又潮。
她也不是没想过要和他做点什么,但真的不巧,今天不方便。当然,她猜想,肖樾应该也接受不了这么快的。他看上去挺慢热。
刚想到这里,殷遥就被轻轻地抱住了。
男人的身体很暖,胸膛坚硬,手臂有力。殷遥闻到他头发上很清淡的奶香味儿,她记得酒店的洗发露上好像写着“牛奶精华萃取”。
本来以为艺人应该都很讲究吧,这些东西都有自己专用的,原来他这么随意。
不过,这个味道也不错。
殷遥想和他说话,开口叫了他的名字,却听到他微微低哑的声音说:“你现在不要说话。”
殷遥:“……好。”
她真的就不再说话,也不再动,整个房间里过分寂静。
殷遥已经很久没有和男人躺在一张床上,确实有些不习惯,但现在这个人是肖樾,她并不想推开。大约是真累了,再不习惯也渐渐有了睡意。
意识陷入混沌之前,似乎感觉到肖樾亲了她的脸。
不知他是不是松了手,殷遥恍惚中觉得身体一沉,跌进了梦里,隐隐约约听得含糊的一句:“我哪有不高兴?”
第17章
殷遥不知道自己这晚究竟何时睡着,身体按照她最近的生物钟时间在早上六点准时醒来,她略感惊奇,觉得睡眠质量好像不错,就这么一觉到了天亮。
房间窗帘是拉着的,外面没有雨声,但貌似依然是个没有阳光的阴天。
殷遥揉了揉脸,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他侧着脸,眼睛闭着,呼吸平稳,她在昏暗的光线中摸了摸他阖在一起的眼睫,手指往下,轻轻描摹他挺直的鼻梁。
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熟睡中这样安静又毫无防备的样子,仿佛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殷遥忽然想到很早以前初次见他,他那样冷淡地与她保持距离的样子,与此刻对比一下,有点有趣。
她自问,那时候可没想过要将他拐上床。
人和人的缘分真是无法预料。
殷遥这样玩了一会儿,不再打扰他,轻手轻脚地起床。
在殷遥快洗漱完的时候,肖樾也醒了。隔着道墙,水流声不太大,他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眼睛看向亮着灯的卫生间。过了片刻,他掀开被子坐起来,开了灯。
没刻意去看,但灯一亮,就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黑色文胸。他目光顿了一下,移开了视线。
殷遥洗了脸,做完护肤工作,走过来,正好碰见肖樾脱了那件睡觉穿的灰色棉t,光着上身,在拿挂在衣柜里的一件黑色衬衫。
他穿了衬衫,听到声响转过头,一边扣扣子,一边看她。
殷遥最喜欢他穿这种风格的衬衣,之前看他穿过两回,不那么正式,偏偏又有其他休闲款的衣服没有的感觉,好像那天在他微博下看到他粉丝的描述是:又酷又帅,又冷感又欲。
殷遥挺佩服小女孩们的表达能力。
肖樾穿好衣服,关了衣柜门,走过来,在柔黄的射灯光线里看了看她的脸,“睡好了吗?”一夜过去,他没说过话的嗓子有些涩哑。
殷遥点了点头,反问他:“你呢?”
肖樾也点了头。
殷遥看他眼下依然有些淡淡的青色,猜他这段时间可能也拍过夜戏。
一起睡醒后的一两句清晨对话,多纯洁都难以避免那么点暧昧。殷遥目光温温和和地看着他,抬手帮他扣了还没扣完的那粒扣子,“今天你要拍戏吗?”
“嗯,不过没那么早。”肖樾说,“八点半过去。”他站着不动,任她帮忙,垂着眼眸认认真真地看她,“你今天……”
“我十一点的飞机,所以八点多也差不多要走了,萧山机场好像不太近。”殷遥说完,注意到他的眼神黯了一下,笑了下,“还有两个小时呢。”
其实两个小时算什么呢,一天的十二分之一而已。
肖樾没有说话,看她有缕头发乱了,几根发丝贴在脸颊处,抬手帮她理了一下,“早餐想吃什么?”
“都可以。”殷遥想了下,“三明治,牛奶?不,不要牛奶,我想喝咖啡。”
“好。”
肖樾洗漱完就出去了。
殷遥趁这个时间脱掉睡衣,换了衣服,今天杭州不下雨,但气温也不高,她套了件中长款的毛衣开衫,将行李箱收好后,拉开落地窗帘,走去露台舒展了下身体,在栏杆边靠着呼吸新鲜空气。
有种很少见的轻松感。
这段时间她工作上绷得很紧,难得偷到这半天空闲。
无所事事地站了五分钟,殷遥在露台藤椅上坐下来,照例查看新邮件,很意外地发现有一封是周束发来的。
邮件很短,周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寄了点礼物给她,是寄到工作室的,问她有没有收到。
殷遥没有回复,想着回去后先问下汀汀再说。
看完邮件,听到有人敲门,殷遥起身去开,本以为是肖樾回来了,打开门才发现不是他。殷遥愣了下,手还握在门把上,门外这位穿着绿裤子的圆脸男孩她并不认识。
钱小山同样也是一愣,甚至比她更惊讶,看看她,又抬头看看房间号,一脸懵:“我没走错啊!”
“你找肖樾吗?”殷遥问他。
“是啊。”钱小山又是一愣,这回将她上下打量了下,忽然瞪大眼睛,惊诧得一时不敢相信,“你、你……你是殷遥?殷遥老师!”
殷遥有点意外,“你认识我?”
据薛逢逢所说,虽然她在国内时尚摄影师行列中已经挺靠前,但大众向知名度一般,走在路上基本不会有人认识,薛逢逢曾经因此提过建议,认为她暴殄天物,浪费美貌,希望她不要那么排斥出镜,也不要拒绝媒体采访和宣传活动,甚至还劝她尝试接受某些电视节目的邀请。
现在突然被人认出,倒让殷遥觉得奇怪。
钱小山连连点头,“我看过您拍片的!两年前在望京!”他当时刚刚进公司,还没有跟肖樾,只是作为实习生在时尚部打打杂,哪个项目缺人手,就被塞过去。
钱小山之所以记得殷遥,是因为一点小插曲,他帮艺人整衣服,出了点小差错,被公司时尚总监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最后是摄影师提了个补救想法,被采用了。那个摄影师就是殷遥,当时yin studio刚创立半年,远不如现在这么有名。
惊奇和兴奋之中,钱小山很快发现了核心问题:啊,所以殷老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和肖樾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