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吃了,回去睡觉。”殷遥淡淡地说。
“……是因为我在?”
殷遥没有说话,抬眸看向他
肖樾:“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声音低冷,语气也有些锋利。
他不傻,能感受到今天殷遥对他很冷淡,一直不看他。
殷遥默然几秒,想起种种,有点气躁,“是啊,我有什么理由想见你吗?”
这一句说出口,感觉到他僵了一下。
右手边一盏路灯,不甚明亮,投过来的光又冷又淡。
殷遥心里已经闷了很久,厌烦自己今天一直因他而情绪波动,此刻也不想再顾及他的感受,直截了当地说:“你是没有分过手吗?如果不想跟我扯在一起,就不该再找我,那次是你喝醉酒了,我可以不计较,但其他时候不可以,下次我不会再接你的拍摄,既然要跟我断掉,就彻底一点。”
“我没想跟你断掉!”肖樾抬高声音打断了她,她的话无情无义,他明显被激到,难以接受,胸口起伏明显。
“那你想怎样?”难道就这样要断不断的吗?
殷遥误解了他的意思,眼神都冷了,“你再这样在我面前晃,我不一定能控制自己,到时你别说我不负责任招惹你。”
肖樾薄薄的唇抿紧,黯淡的光线下,他的眼神晦暗难辨。
这一处清静,半天不见行人,偶尔才有辆车从路上驶过。
殷遥没再多说,今晚已经有些失控,她不想再弄得更糟,转过身要走,手腕一热。
被他拉住了。
“我不想分开。”肖樾攥住她的手指,“不管你喜不喜欢我。”
这话说得冲动,不经思考。
一瞬间戳到殷遥的怒点,和上次的争吵联结在一起。
殷遥心口一股怒气难以抑制,直冲得喉头酸涩,她转过身,脱口而出:“我不喜欢你,我上赶着追你哄你?我就那么缺男人吗?谁要管你喝没喝醉,你香水碎了关我什么事……”她想起今晚,更是躁闷,憋得眼睛泛潮,“我就是有病,才在这跟个小姑娘生气,吃你这种没劲的干醋,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后面的话没说完,她被肖樾抱住。
他的手指摸到她潮湿的眼睛,低头去吻她。
殷遥推他,被他捉住手。
不知道他是生气还是怎么,手上力气很足,嘴巴也是。
殷遥挣扎一番,落败了,泄了气似的不再乱动。
汽车的声音从耳边过去。
两个人都喝过清酒,在彼此口中尝到一样的酒味儿,很淡。
唇舌碰到一起,难以避免地失了神,所有的反应就像是本能。
殷遥不自觉地扯住了肖樾的衣衫,紧紧地倚靠着他,过了许久,他终于松了手,殷遥转开脸,喘息声微重。
她脸上仍是潮润的,被风吹过,一阵凉意。
两人之间隔开了一点距离,不说话,像是做了不该做的事之后,无法收场的样子。
过了一瞬,肖樾走近一步,低头认认真真地看她:“我没想让你哭。”
殷遥抬眸。
互相看了一下。
肖樾抬起手,又扣住她后颈,慢慢亲她的唇角,然后把人抱到怀里。他的脸轻轻地埋在殷遥颈间的头发上,闷沉的嗓音说:“我是没有分过手……”
殷遥愣了愣,感觉到他的脸动了一下,唇贴到她耳下的皮肤,灼热的呼吸中伴着低而又低的几个字:“太难过了,我不想分。”
第40章
又一辆车从路上驶过,带来难以忽略的噪音。
刚刚那甕甕沉沉的几个字好像被风带走了,留在殷遥颈间的只有肖樾呼出的气息,她任他搂住,有点呆呆的。
过了一会,总算抬起手去抱肖樾的背。
肖樾几乎愣了一下,隔了几秒,有些压不住心绪,他收紧手臂,嘴唇克制地在她的耳垂上轻轻碰了一碰。
殷遥便觉得耳朵都麻了。
也许是在这时,殷遥意识到,这大半年以来她过得多么寡淡。
怀里这个男人依然能让她脸红心跳。
心里太多情绪堆叠,一股莫名的委屈占了上风,眼睛不受控制地泛热,殷遥脑袋动了动,额头抵在肖樾的左胸,有点难受地扯住他的衣服,手指攥紧最下面的一颗金属扣,冰冷坚硬的触感让人觉得真实。
肖樾感觉到了什么,抬手去碰她的脸,指尖触到湿凉的皮肤,微微一震。
她今天和从前很不一样,已经哭了两回。
肖樾皱了眉,想要替她擦眼泪,被殷遥握住手。
她的脸颊在他外套上蹭了蹭,将他的衣服洇湿一块,总算舒服了点,单薄伶仃的身体紧紧贴靠着他。
完全眷恋和依赖的姿态。
这样的殷遥令肖樾说不出话,他心底又软又燥,暗自忍了一会儿,渐渐无法压抑,按住殷遥瘦削的肩背,一手捧起她的脸庞,压住唇瓣亲吻,舌头轻轻地撬进去,将她弄得喘不上气,眼里水雾濛濛,仍然觉得不够,甚至……想咬她。
他不想让殷遥知道,他的身体已经起了反应。
想跟她做那样的事,特别想。
殷遥强挤出的一分理智让她推开了肖樾。这是在路上,即使有些僻静,也不代表可以肆意妄为。她往后退开一步,听着他浊重的呼吸,同样有些难耐。
两人都冷静了一会儿。
温柔的夜风吹得身后藤蔓轻轻摇摆,发出窸窣的声响。
气氛有一点点尴尬。
殷遥垂下眼帘:“你还要不要回去吃东西?”
肖樾说:“不去。”停了下,说,“是因为你在,我才来吃饭。”他的声音又恢复到稳重自持的样子,说的话倒是比以前坦诚。
“你公司的人……”她只提了这几个字。
“我说过了。”
殷遥没有问他是怎么说的,转头看了看路上,“我现在回工作室,你要去吗?”
肖樾没有迟疑地点头。
殷遥低头抹抹脸颊:“那走吧。”
这路上不好坐车,两人往前走了一段,去坐出租车。
一路上都无交流,在车上也很安静,似乎都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今晚混乱的心情。
回到yin studio已经过了十点半,白日繁忙的影棚此刻空无一人,办公区也寂静无声。殷遥去影棚拿了电脑,回楼上办公室。
她的包在办公室,车钥匙也在,本想拿到东西就走,却不知怎么地,记忆跳跃到很久之前。她扭头问身后的肖樾:“想不想喝咖啡?”
肖樾微怔地看她两眼,似乎也想起什么,点了点头。
殷遥拿起杯子去茶水间。
肖樾没过去,站在她的办公桌旁,看了看桌上的杂志封面,旁边有个日程本,她准备放进包里,还没来得及收,密密麻麻的一栏一栏。
他随手翻到最新的那页,今天的拍摄也在,右上角画了个星星标记,她用字母简写他的姓名:xy.
肖樾没再看,合上的时候发现靠底页的那处夹着一张照片。
殷遥过来时,肖樾仍然在看那张黑白相片。她一眼瞥到了,将两杯咖啡放到桌上,很快地合上日程本,连同夹在里面的东西一起塞进包里,神色自然地转过头,在看到肖樾清亮的眼睛时愣了一下。
殷遥避开他的眼神,低头喝咖啡。
肖樾伸手端起另外一杯。
浓浓的香味儿弥漫在冷清的办公室中。
两人都没坐下,倚在桌边站着,殷遥喝了小半杯,才指指旁边的椅子,招呼他:“你坐吧。”
肖樾没有同她客气,坐到她的办公椅上。
殷遥仍靠在桌边,手里捏着奶白色的杯子。
搅拌一会,她侧过身,背靠向桌子。
肖樾抬头望向她,他唇上残留一点棕色的咖啡沫。
殷遥思考过后,低头淡淡地说:“那些过去我没法改变了,有和别人谈过恋爱,也有一些……像和周束那样的关系,当初去找你,也的确目的不纯,”她视线微垂,落在他的脸上,“听起来确实是个挺荒唐的人,你确定你能接受了?”
肖樾沉默一下,点头:“嗯。”
“还有,结婚……”殷遥神色认真,“我现在仍然不能和你承诺这个,人和人并非谈了恋爱就会结婚的,我还是这么想,你也能理解吗?”
肖樾眸光微顿,想了想,仍然点头。
殷遥眼神柔了。
定定看他几秒,嘴角露出笑,“有可能我和你在一起很多年,等你四十岁,把你的大好青春都消耗完了,然后再……抛弃你,这样也不介意?”
故意调笑的语气。
但看到肖樾的表情,就后悔了。
以为他能听出来,谁知道……
殷遥厌恶自己死性不改,立刻解释:“我开玩笑的。”
肖樾点点头,直起身将手里的杯子放到桌上,侧过头对她说:“四十岁,那我还有十六年,挺长的。”
殷遥皱了眉,脸色难看起来:“很长吗?”
她好像丝毫意识不到自己有两重标准,她开别人玩笑时口无遮拦,被反击一下就像被戳到痛点似的。
肖樾说:“我也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