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视他泪汪汪的眼睛,认真地说:“妈妈没有骗你。”
“那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我没有。”他说到这里,又开始抽泣,上气不接下气的,委屈地直抹眼泪。
“下午打针,隔壁的小朋友他爸爸,长得好高好高啊。他一哭,他爸爸就抱他,抱得也好高,好高啊……一抱起他,他就不哭了。”
陈旖旎心口抽疼一下,动了动唇,还没说话,星熠又抬起双通红的眼,哽咽着问:
“妈妈,我爸爸……也有那么高吗?”
她最怕的事还是来了。
以前他年纪小不经事,不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她自然也不会说。
之前一直相安无事,他也没问过她。
但他从小总生病,心思难免比别的孩子敏感,上了幼儿学校后,能接触到更多别的小朋友,虽他不主动问,她心存侥幸之余,总心底惴惴的。
总觉得,一定有这么一天。
还是来了。
星熠见她不答,又埋头在她怀里哭。哭声有点儿大,她怕扰到别的用餐的人,抱着他,一路向走廊边走。
他伏在她肩,一路都在抽泣:“……妈妈,我爸爸也那么高吗?”
“他是不是很高,可以帮我按电梯,那么高?”
“妈妈……”
她抱着他,站到走廊。
飘窗开着,一阵风掠过她脸颊。
她竟也满脸是泪。
沈京墨一层一层地找上来,终于到了22层。
电梯门一开,他立刻走出去。
遥望一道身影,立在走廊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1更,2更在凌晨啦!
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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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寒声
沈京墨一路奔上来, 额角已生出了冷汗, 手心也紧攥, 满是一片湿冷的寒凉。
把一颗枯涸许久的心, 都浸泡得柔软。
一层一层找上来, 他走得急了,这会儿微微喘着气。
眸光也跟着乱颤,头顶的光, 晃碎了他视线。
眼见走廊尽头,一道纤影立在那里。
只是背影。
穿一身黑色连衣裙, 将腰身掐得纤细袅娜。背对着他。
不知为什么,虽看不到脸,但他就莫名地觉得, 就是她。
她的头发好像短了一些,轻拢在肩,露出单薄的脊背。以前她发的长度虽不及腰,但也不算短。
发色是自然的栗色偏黑,也很像她。
什么都像她。
他轻提了口气, 正提起步伐,往前一步。
突然就注意到, 她怀里抱着个孩子。
他一震。
隔得远, 看不太清,但的确能看见,靠在她怀中的的确是个孩子。身形四五岁大的样子。
孩子的脸埋在她纤瘦的肩,看不清脸, 但好像是个小男孩儿。
她抱着那孩子,像是在哄他,轻柔地拍着他的脊背,伴随着几声低语。
听不清。
只听见孩子在哭。
一会儿声音大了些,哭着喊她“妈妈”。
一声又一声。
他脚步僵在原地。
心底的某簇火,才燃起,又熄灭了。
这么多年,他不是没设想过,她已在这世界上的某个地方,和另一个男人恋爱、结婚、生子。
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永远与他失去交集。
刚无比希望是她。
现在,他又无比希望不是她。
他曾问过她,为什么不能给他多一点时间——
给他一点时间,去解决该解决的;给他一点时间,可以抛弃顾虑,可以心无旁贷;给他时间,与她推心置腹,坦诚相待。
可是,六年了。
谁能等谁六年呢。
她凭什么,非要等他呢。
那一句“她不想再犯贱了”又如梦魇在他脑海中盘旋。
她正陷入思忖,朦胧中,听身后的电梯又开了,“叮咚——”一声拖回他思绪。
从电梯出来的人不留神撞了他一下,轻轻说了对不起。
他一回神。
走廊尽头的那道身影,就要消失在餐厅拐角。
她侧身之际,留给他一张无比熟悉的侧脸。
柔媚娇妩。
与他记忆中的她,一模一样。
不是幻觉。
不是。
如此,他也能清晰地看到,她的确抱着一个孩子。
他刚才还清晰地听见,这个孩子管她叫妈妈,一声又一声。清晰无比,尖锐到,几乎要刺痛他的耳膜。
她走之前,分明留下了一个药盒。
把她这一生,将她的所有,都与他彻底划清了界限。
*
星熠不哭了,但还在闹脾气。
五岁大的孩子心性轻,懂事的时候,几乎让人意外——
陈旖旎听怀兮说他下午一个人从托管中心出来,冒着大雪,穿过三五个街口自己去儿童医院挂了号,独自等在医院排号,她真是又吃惊又心疼,登时就红了眼眶。
可他不懂事的时候,也真是让人怄火——
譬如这会儿吃完了饭,还在跟她闹脾气。陈旖旎牵着他小手,带他下电梯,好声好气地哄了他半天,他却还呶着张小嘴,存心跟她怄气,就是不说话。
好像没得到“我为什么没有爸爸”这样类似问题的答案,就不痛快似的。
很让人头疼。
陈旖旎晚上还有点儿事,告别了怀兮。准备先送星熠回去。
怀兮住在巴黎另一头,而她家就在几个街口之外。
雪天路滑,时候不早了,往返都不安全。而她们当模特的,成天也不清闲,今天工作结束一直在为星熠和她的事奔走,陈旖旎便没好意思留她。
陈旖旎和星熠站在路边的计程车牌前。
雪势已减缓不少,洋洋洒洒如细沙,在头顶飘扬。她抬头,车盘顶上有一块儿遮挡。
天色黑沉。
她将星熠软绵绵的小手攥在手心里,边用另一只手给他拉了拉口罩的边沿,柔声问:“冷吗?星熠。”
他嘴呶得高高的,把口罩都顶起来一块儿,不点头也不摇头。
陈旖旎心底哼笑,这臭脾气也不知随了谁。
“妈妈抱抱你呀?”她晃了晃他小手,讨好似地说,“这么冷,我抱着你,我们都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