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英纵哼笑了一声,不太客气地问:“又值夜班是吧?”
余景树的黑眼圈浓重得吓人——他昨夜凌晨赶到D大,第一件事便是先接手了服务器的系统日志,以期能得到一些额外的线索。
此时是早上九点,得知楚英纵上午没有课,他便先放下手头的活,过来一趟。
“英纵,新学期觉得怎么样?”余景树尽量和蔼地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免了,晚上有活动。”楚英纵晚上是固定在心理咨询室帮忙的,不过他并不打算解释得这么详细,“你有什么事直说,不用想着利用我接近我妈。”
余景树略有些尴尬,咳了一声,说:“那我也不客套什么了。我这次来除了看看你,主要也是调查D大数据库的事儿,另外还受人之托,来照看一下另一个孩子。他刚刚入学,是你的学弟,以后你们在学校里可以互相照应一下。”
楚英纵无所谓地踹了一下地上的石子儿,说:“哦,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十多分钟后。
来到教学楼外的两人,又等了片刻,就听到了下课铃响起的声音。
余景树率先进去找人了。
楚英纵就按照他的吩咐,先等在外面一个小花坛里,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被太阳晒得不行,干脆起身躲到了旁边树墙下面。
这时,手机突然一震,上面来了条短信。
【徐老师:今日是亲密关系疗法的第二步:请进行一次小小的身体接触哦~】
楚英纵:“诶?”
……
余景树来到新生四班,和老师聊了两句,就叫道:“时夜同学在吗?”
听见这个名字,学生们齐刷刷地看向了后排。奇怪的是,好像也没有人敢上前去提醒时夜。
还是颜楷瑞鼓起勇气,上前小声道:“夜哥,有人找你。”
时夜冷冽的眉眼略抬,看见前面是不认识的二人,就径直起身,从后门向外走去——他讨厌新的社交。
颜楷瑞:“……”是夜哥没错了。
时夜向外走去。
而余景树连忙追上,在他背后叫道:“等等,时夜!我是牧教授的学生,我姓余!”
也许是“牧教授”三个字打动了时夜,也或许是因为听见了熟悉的、曾在图书馆里遇见的声音,时夜停下了脚步。
余景树吁了一口气,说:“我们得找个地方谈谈。”
时夜沉默片刻,略微点了下头。
余景树快步上前,看到时夜的脸时,不免有些惊愕:“是你呀,同学,难怪能拿金荷杯一等奖呢,果然是个勤奋的好学生。老师经常跟我提起你的,说你哪里都很好……”
片刻后,余景树带时夜来到校园绿化的角落里。
二人并不知道,隔着二米多高的树墙,另一边有个楚英纵,在不经意间听到了时夜的声音,顿时一愣。
时夜正冷淡地问道:“什么事?”
余景树深吸一口气,说:“老师,也就是牧教授,你的监护人病情不太乐观。你不一定知道,他的脑瘤已经开始压迫神经了,再拖下去恐怕不好……而他年纪又大了,做外科手术的风险太大,现在只能留院观察。”
时夜没有说话。
余景树道:“老师很不放心你,总是念叨你在学校的情况,说你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我想我可以帮忙照顾你,正好我的一个老朋友的儿子也在——”
他未说完,时夜突然道:“我已成年,不需要监护人。”
余景树停顿了一下,试着劝道:“但你毕竟还是在校学生,很多事情不方便……”
“不需要。”时夜淡淡地说。
余景树哑口无言。
大概五秒后,确认他似乎无话可说了,时夜就向外走去。
看着这个年轻人沉默冷峻的背影,余景树犹豫片刻,还是说道:“时夜,你最好有心理准备。老师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了,好的话可能还有半年,但是短的话也许下个月就……总之,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希望你能去医院多陪陪他。还有,那个……生死有常,老师很豁达,你也不要太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