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朝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前,透过百叶窗看着外面叶挽瓷和李辰非的亲密互动,眯了一下眼睛,冷嗤了一声。
叶挽瓷一连几天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被傅景朝叫去。可是没有,傅景朝似乎真的很忙,从报表到账务到营业额,通通看了一遍,并且对杂志社的一些项目作出了调整。
他的效率之高,完全不像是刚上手的样子。
叶挽瓷渐渐放下心来,她本来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并且暗中在看别家的招聘信息了,这样一来傅景朝如果要针对她并且裁掉她,她还有后路可退。
当然如果能平安熬过这一个月的话就更好不过了。
毕竟现在这份工作无论是薪资待遇还是工作环境她都非常满意。
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早上有点打不起精神,叶挽瓷放下手中的工作,端起自己的杯子去茶水间接了一杯咖啡。
她对着杯子吹了吹热气,小心地抿了一口,顿时觉得胃里暖和了不少。
早上起的太晚了,没有来得及吃饭,只吃了一个白水煮蛋,干巴巴的噎的很。
感觉又恢复了点能量,她端着杯子向外面走去,可是迎面而来的高大男人挡住了她的出口。
她抬头一看,是傅景朝,顿时开始慌了。
他自上任一个星期以来,跟她并没有直接碰面过,两个人也没有什么需要交接的工作,如果实在有什么要去签字的文件,她都会让钟灵帮忙去签一下。
钟灵巴不得有机会多见见这位长相不俗的总经理,从来都不推辞。
现在,叶挽瓷端着咖啡,看着他西装胸口的那枚叠成个三角形的做装饰用的小方巾,大脑瞬间空白了。
她愣在原地,过来几十秒才反应过来,连忙后退两步侧过身子站在一边给他让路。
傅景朝迈开长腿走进来,叶挽瓷不敢和他对视,只好低着头看着他那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慢慢地走了进来。
叶挽瓷心慌意乱,捏着咖啡杯的手因为用力都泛白了。
可是傅景朝就这样越过她走过去了,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松了口气,连忙端着杯子走了出去。
傅景朝端着杯子,瞥了一眼她离开的背影,抿了一口手中的咖啡。
叶挽瓷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心还在砰砰直跳,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手还在颤抖。
平息了好一会儿,她才定下心来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下午,她下周专栏的题材需要拿去给他过目,虽然之前已经跟穆主编确定过最初的方案了,但是现在所有的项目都要拿去给傅景朝重新过目。
她像往常一样拜托给了钟灵。
钟灵乐颠颠地去了傅景朝的办公室。
可是不到两分钟,就看见钟灵抱着那份乱七八糟的文件脸涨得通红通红地跑出来了。
叶挽瓷赶紧接过她手里的文件问道:“怎么了?”
钟灵眼眶红红地说:“总经理问了几个细节方面的问题,我回答不上来,然后他就生气了,让你自己去说清楚。”
“对不起,都怪我,我不该让你帮忙,反而惹你挨骂。”叶挽瓷内疚的说道。
钟灵摇了摇头说:“你快去吧,他今天好凶,你要小心点。”
叶挽瓷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晚上请你吃饭,真是对不起。”
她将文件重新整理好,拿去给傅景朝看,这还是她第一次去他的办公室。
她深吸一口气,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冷淡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叶挽瓷推开了门。
傅景朝坐在座位上低着头翻看往年的日报表,知道她进来头也没抬一下。
叶挽瓷看着他纹丝不乱的脑顶,惴惴不安地将文件递给他说:“这是下月的要做的主题,您过目一下。”
傅景朝这才抬起头,将手中的钢笔放下,伸手接过了她的文件。
他只翻了两页就直接丢回了桌上,面无表情地说:“重做。”
叶挽瓷睁大了眼睛说道:“这期的选题我已经做了一半了,之前穆主编并没有说不合适。”
傅景朝抬眼看她,黝黑的瞳孔中满满的冷漠与理智,“现在是我说了算。”
“您觉得哪里哪里不合适我都可以改,现在重新做的话,一是时间紧,二是挑选合适的作品也是一大难题。”叶挽瓷极力想说服他。
“这是你的事情。”
“你这是在针对我吗?”叶挽瓷忍无可忍。
“哦?”傅景朝挑了挑眉毛说,“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在针对你呢?我们很熟吗?”
“……”叶挽瓷看着他这个态度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深吸一口气,将话题拉回企划,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那您觉得不合适的话,可以说出来具体的问题吗?这样我再重新选题也可以避免。”
“既然你这么不服气,那我就告诉你到底哪里的问题。”
傅景朝站起来,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拿起他方才放在一边的文件,“这是你前几期做的选题,现在的纸媒行业已经处于疲软之态,你们还在做一些虚无缥缈对市场毫无刺激的专题,这样下去,倒闭也是在所难免的。”
叶挽瓷觉得他说的话实在难听,自己很喜欢的专题被他说的一文不值,于是反驳道:“可是《摄世》一向做的都是立意很高的选材,走的就是高端路线。”
“嗤。”傅景朝不屑道,“高端也要有爆点和卖点,并不是高高在上做一些虚幻不切实际的东西,毕竟,你再高端,没有市场也是死路一条。”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又高端又有爆点的选材呢?可以举个例子吗?”
“如果是我选题的话,我会选择——”傅景朝走到她的面前,缓缓地勾起一丝轻蔑又带着点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她耳边轻声吐出两个字。
“欲壑。”
“什么?”叶挽瓷惊觉他们两个已经靠的太近,她慌忙后退了几步,这个词实在不能不让人遐想,她开始慌了。
傅景朝将她逼到墙角,后背的百叶窗哗啦一声,叶挽瓷害怕被外面的人看到,立刻又往前挪了一点。
可是这么往前了一点点就几乎到了他的怀里。
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宛如雪山般清冽的气息,叶挽瓷有点慌张,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想让他往后退一点。
可是她那点力气男人根本不放在心上,略显苍白的面容让他看起来更加冷漠。
他抓住她的手抬起来说:“这个专题你可以理解吗?”
叶挽瓷涨红了脸说:“不……不理解。”
他的双眸微眯,带了点危险的气息说道:“那我教教你,怎么来体现欲壑这个场景?”
“不需要!”叶挽瓷被他的话吓到,嗓子顿时拔高了一点。
“嘁。”傅景朝看着她戒备的眼神,发出一声讥诮的嘲讽,“欲壑可以表现在各个方面,当代很多人们欲望像深谷一样很难填满,却并不愿意为此付出努力,但是还会嘲讽别人的努力然后又像埋怨上天不公。”
他说着顿了顿,语气玩味道:“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
叶挽瓷手足无措,脸直接红到了耳根,“我没有以为……”
他低下头,鼻息掠过她的耳根,“你是想到了那天我拍的那些照片吗?”
叶挽瓷脸上的红晕急速褪去,开始变得苍白,“你、什么意思?”
傅景朝扬起一抹恶意的微笑说:“突然觉得很贴题而已。”
叶挽瓷惊惧且愤怒:“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他收敛了笑容,“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他说完直接转身,拿起桌子上她刚送来的那份文件随手一扬,语气冷然,“拿回去重做。”
纷扬的a4纸像雪花一扬在空中飘飘荡荡地落下,有几张甚至打在了她的脸上拨乱了她的发丝。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愣怔了半天。
片刻后,她眨了眨眼睛,用手背将没有忍住落下来的泪珠擦了擦,蹲下身一张一张地捡起地上的纸。
这样的场景何其熟悉,只不过当初她倾诉委屈的对象成了始作俑者。
当年她辛辛苦苦做好的企划被领导说的一文不值,她努力了半个月的成果直接被推翻重来,她觉得委屈,扑在他的怀里哭了很久。
他安慰她,指点她,并且对她表示了肯定,让她从自我怀疑中拉扯出来,最后终于重新做好了一份,并且顺利通过。
而现在,这些散落了一地的文件,就像一把把白色的利刃一样,插进了她的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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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办公桌
叶挽瓷半个月的心血前功尽弃,为了赶上下月的新刊她只能加班加点把新的专题做出来。
之前还能趁空闲时间跟李辰非和钟灵说说笑笑,现在忙得几乎连头都抬不起来。
叶由于连续加班了几天,每天回到家以后都快十一点了,都吃好饭洗完澡以后都十二点多了,每天睡眠不足所以早上起来的就有点晚。
今天她闹钟响了以后,实在感觉太困了,就掐掉闹钟准备再眯五分钟,可是这眼睛一闭下去,再睁开的时候就过去了半个小时……
她慌慌张张地打车来到公司,打卡的时候还是晚了十分钟。
杂志社空荡荡的,她想起昨天李辰非告诉她今天要开会的事情,往会议室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已经开始了。
她正犹豫要不要现在进去的时候,已经被发现了。
傅景朝点了点桌面示意她进来,她只好硬着头皮在众人的目光下低着头走了进去。
傅景朝将手里的钢笔往桌子上一丢,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叶挽瓷吓了一跳,抬头去看他。
他闲适地向座椅后面一靠,掀起眼皮看她,“为什么迟到?”
“睡、睡过了。”
“昨天没有人告诉你今天要开会吗?”
“说了……”
“年底最后两个月了,你工作态度如此懈怠,我现在很不明白,当初穆则是怎么把这样重要的工作岗位交给你的。”
李辰非看她低着头不敢说话,好心解释道:“叶妹妹……咳。”他在傅景朝冷嗖嗖的眼神里改了称呼,“叶姐最近加班到十一点钟,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