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看着虽好,气温却低,沈蕴缩着肩站在蒋竞年面前,抬头看他:“等了很久?”
“没多久。”蒋竞年沉着脸,伸手将她搂到身前,敞开大衣将她裹住:“怎么穿这么少。”
不远处站着几个老太太,在边晒太阳边唠嗑,听到动静,探着头朝这边张望。
这样子的亲昵,沈蕴到底是不习惯,默默红了脸:“是有点冷,去我们家吧,我妈和我哥都不在。”
说完,挣开蒋竞年的怀抱,垂下头,疾步朝楼道口走去。
蒋竞年摸了下鼻子,无奈跟上。
客厅里,沈蕴瞠目结舌的看着摆了一大桌的早餐,心想蒋竞年这是把她当成猪了?
“怎么买这么多,你吃了吗?”沈蕴在卫衣外面套了件短款羽绒服,盯着桌上的小馄饨小笼包油条豆浆,坐下。
“吃了。”
她吃惊的看蒋竞年:“那还买这么多。”
蒋竞年打开小馄饨的盖子,冒着丝丝热气,以及香气,推到沈蕴面前,隔着桌子在沈蕴对面坐下:“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索性全买下。”
沈蕴:“……”
行吧,有钱任性。
她捏着勺子吃了口,鲜味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熟悉的味道,是小区门口那家老字号早餐店。上高中那会儿,杨爱芳工作忙,没时间做早餐,沈蕴每天都会去那家早餐店吃馄饨。
又便宜又好吃。
沈蕴吃着馄饨,含糊地问蒋竞年:“你几点走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五点多。”
“这么早,我妈没发现你吧。”
蒋竞年坐在对面,单手托腮,看她一口接着一口吃馄饨,闻言轻挑眉角:“这么怕你妈发现我?”
“当然啊,毕竟我——”话刚开了头,忽然觉得蒋竞年语气不对,沈蕴抬头看他,在对上蒋竞年戏谑的眼神时,立马反应过来,埋下头继续吃馄饨,换了个说法:“这不是事出突然吗,怕吓到我妈。”
蒋竞年未置可否的扬了下唇:“你倒是不怕吓到我。”
“什么意思?”
“突然蹿出个相亲对象。”想起这茬,蒋竞年仍有点愤愤不平。
“……”
沈蕴心道,我这不是不知道你喜欢我吗,不然也犯不着逼自己去相亲。可转念一想,发现端倪:“你怎么知道我去相亲的?”
她忽然睁大眼睛:“你该不会……一直潜伏在我们家附近吧?”
蒋竞年:“……”
沉默片刻,蒋竞年拿起筷子,夹了个小笼包,塞进沈蕴嘴里,哂笑道:“想多了吧你。”
第32章
原先沈蕴打算初八和傅孟易一道回c市,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数, 临时决定和蒋竞年坐高铁回s市。
为此, 傅孟易特地打电话过来追问沈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彼时沈蕴正在超市里给杨爱芳购置生活用品, 沈蕴接起,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挂完电话, 却看到蒋竞年推着购物车,一脸的不悦。
末了, 抬了抬下颚,沉着脸问:“这小子是谁。”
“大学时候的学弟, 他也在s市上班。”沈蕴将手机锁屏, 揣进兜里:“孟易人很好, 往年都跟他一起回去。”
蒋竞年嗤了声:“不安好心。”
沈蕴正在挑选牙膏,闻言手一顿,偏头看他:“嗯?”
蒋竞年有双狭长的眼睛,眼尾微微上翘,双眼皮薄而窄, 微微眯起眼就会无端给人带来压迫感:“他喜欢你。”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沈蕴愣了两秒:“怎么可能, 他只当我是朋友。”说完,她又补了句:“我也只当他是朋友。”
“那可说不定。”
“啊?”
蒋竞年淡淡扫她一眼,语气淡而漠然:“人家可不一定把你当朋友。”
恰巧有人推着购物车从旁而过,蒋竞年伸手揽过沈蕴的肩,往旁边移了点位置。又说:“看他面相就知道这人心思不纯。”
沈蕴:“???”
您还懂面相呢。
半晌后, 沈蕴忽觉这话里的奇怪之处,纳罕道:“你又没见过孟易,怎么知道他面相?”
超市天花板上,一盏盏明亮的筒灯落在蒋竞年身上,沈蕴隐隐发现,蒋竞年的耳垂微微泛红。
他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甩下两个字:“猜的!”
然后推着购物车率先走了。
两人在超市里逛了一圈,沈蕴买了一大堆生活用品,都是替杨爱芳囤的。
结账排队的时候,有几个小姑娘时不时朝蒋竞年瞄几眼,大概是在想这男人真极品。沈蕴看在眼里,也忍不住偏头看他。
超市内开着空调,温度高,他的大衣敞开着,内里的黑色衬衫领口散了一粒纽扣,锁骨若隐若现。蒋竞年的身材比例极好,宽肩窄腰大长腿,堪称行走的衣架子。
这样的人就算扔进茫茫人堆里,都足够亮眼。
沈蕴暗自感叹,忽然感觉右肩一沉。在旁人好奇的目光中,蒋竞年的手臂搭上她的肩,掌心微微收拢,将她揽至身边。
沈蕴抬头看他的时候,蒋竞年恰恰也垂下眼眸,看她。
一贯冰冷的眼里带了笑意,声音很低,只她能听到:“是你的。”
在几个小姑娘失望且艳羡的目光里,沈蕴白皙的脖颈上,渐渐染起一层红晕。
蒋竞年漏的主语,沈蕴听明白了。
我,是你的。
-
高铁班次不多,又是返程高峰期,沈蕴只抢到了最早的一班动车,早上七点零五。
出发那天早上,杨爱芳全程虎着脸,还在为沈蕴捣乱相亲的事而生气。也不知道那相亲对象跟小姨夫说了什么,把杨爱芳气得够呛,第二天晚上拉住沈蕴好一顿骂,无论沈蕴怎么解释,都没消气。
但生气归生气,到底还是给沈蕴做了早饭,甚至打开沈蕴的行李箱,检查她有没有落下东西。
沈蕴知道这事是自己理亏,便化身八爪鱼,黏在杨爱芳身上撒娇,末了,杨爱芳没好气地嘀咕:“好端端的又要坐高铁去,跟孟易吵架了?”
沈蕴搂着杨爱芳的腰,笑了:“又不是小学生,吵什么架呀。”
杨爱芳嫌弃地推她:“那怎么坐高铁?”
“一直麻烦别人,多不好。”
杨爱芳啧了声:“你真当你妈老年痴呆了?算了算了,反正你现在一天天的就知道诓骗我,嘴里没一句实话。”
“我哪有骗你呀。”
杨爱芳转头看她:“那我问你,人小伙子说你有男朋友还去相亲是怎么回事?”
又扯回昨晚的话题,沈蕴松开手,将行李箱的拉链拉上,敷衍道:“我不是说了吗,他搞错了,就一朋友。”
“什么朋友大半夜的来我们家找你?”
“还有,人小伙子说得绘声绘色,说什么拉着你的小手,对他说,我是沈蕴的男朋友。”
“人又不是傻子,这还能搞错?”
蒋竞年的事,沈蕴倒不是有心想瞒着杨爱芳,只是这段恋情开始得太过于猝不及防,连她自己尚未做好准备。
有种似梦非梦的不真实感。
后面杨爱芳说的话,沈蕴没怎么听进去,左右都是那么几句话,反反复复,沈蕴囫囵解释了几句。
直到沈蕴出门,杨爱芳的脸色才稍稍转好。原本杨爱芳打算送沈蕴去高铁站,让沈蕴给劝住了,只送到小区门口。
冬季的六点,天色将明未明,路上偶尔碰到一两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在早锻炼。
车是蒋竞年提前叫好的,沈蕴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反正等她拖着行李箱到小区门口时,司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见到她,司机师傅探出脑袋确认:“沈蕴沈小姐吧?”
沈蕴点点头,司机师傅立马笑脸相迎,殷勤的帮她将行李放到后备箱里。
上车前,沈蕴抱着杨爱芳哽咽了半晌,满腹想说的话最终只化为一抹笑容:“外面冷,妈你赶紧回去吧。”
杨爱芳说:“到了跟我说一声。”
“嗯。”沈蕴笑着应:“丢不了。”
杨爱芳嗔笑着看她一眼:“丢了才好,省得我牵着肠子挂着肚 。”
有很多话想说,比如保重、比如再见,可此时此刻,两母女谁都说不出口。
在一起时不见得多母慈子孝,甚至在互怼的时候,恨不得对方立刻在自己眼前消失。可一旦分别,那颗心便牵着挂着,谁都不比谁少一分。
沈蕴假装没看到杨爱芳眼角的水气,挥挥手:“妈你赶紧回去吧,今年我会常回来的。”
-
车行驶到半路,沈蕴收到蒋竞年的微信,他已经率先到了高铁站。
聊天框里的对话一如既往的简洁,只有一个定位,沈蕴能想象出发这条微信时,蒋竞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他在生气,气自己不让杨爱芳知道他的存在,气她偏生要分开着来高铁站。
蒋竞年的这股气劲儿,直到上了动车才渐消。
因为购票迟,两人的位置并非连座,而是前后隔了好几个位置。
沈蕴的座位靠窗,而蒋竞年的位置则是在她右后方。
上了列车,蒋竞年帮她将行李塞进座位上方的行李架,沈蕴刚想说话,却看到蒋竞年面无表情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