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看着和易榀年纪相仿,不是易榀这种一眼惊艳的长相,不过长得也不赖,是挺英气的相貌。
脖子里落了几根还没清理干净的碎发,新剃的板寸右侧面刻了一道很嚣张的弯钩形弧线,一笔勾到耳后。
那人站到了她身边,略弯了腰,盯着她看。
眼神轻佻,像是鹰在观察待捕的猎物。
池妙仁很不喜欢他看自己的这个眼神,低着头避开了跟他的视线接触。
想扭头就走,考虑到他可能是易榀的朋友,为免大家难堪,犹豫了一下,还是停在了原地。
那人无声看了她片刻,有进一步动作,伸手想抓她挂在脖子里的工作牌。
总觉得来者不善,池妙仁心下一惊。
正要往后退,被一直站在对面没出声的易榀拽住了胳膊。
身形一晃,眼前是易榀坚实的后背。
易榀把她隔在身后,看着那个男人,还是一言不发。
那个男人是谁?怎么让易榀这么警惕?
池妙仁有些好奇,躲在易榀身后探出头,悄悄冒出两只黑黝黝的大眼睛看着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似乎是愣了一下,伸出的手蜷了蜷,收了回去。
转过头,恰巧看到易榀身后偷偷冒出来的池妙仁。
嘴角勾起一个笑。
易榀偏过头,注意到身后池妙仁的好奇心在蠢蠢欲动。
反手摁住她毛茸茸的脑袋,往回推。
池妙仁被按住了脑袋,乖乖缩了回去。
站在他身后,跟傻子似的仰着头看着他的后脑勺。
很想问问他自己可不可以去维修店修手机。
但是不敢问。
“还不走?”易榀的视线转了回去,语气很不友好。
那人不恼反笑:“你的妞?”
易榀没答。
撇过脸,似乎是不太想看到那个人。
两方对彼此的敌意很明显,池妙仁感觉到了这诡异的气氛,闷着声静悄悄地当空气。
那个男人也没有要继续纠缠的意思,越过易榀往理发店方向走。
经过池妙仁身边时稍停顿,转过脸对她笑了笑:“改天见。”
池妙仁目送着那个“改天见”进了理发店,猜测对方是把她误当成了易榀的女朋友,所以才说的这话,为的就是故意气易榀。
小朋友吗?还真是有够幼稚的。
易榀回过头看她,见她一直看着理发店的方向,莫名不爽。
“离那个家伙远点。”
他丢下一句话,沉着脸转头走人。
第18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换过电池后,手机果然耐用多了。
公司发薪日,下午的时候手机收到工资入账提醒。
池妙仁数着短信里的0,来回确认了五遍。
聚点果然是财大气粗,实习期就能有这么多钱,简直开心到想尖叫!
控制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她把在聚点拿到的第一笔工资一分为三。
最大的一笔钱给俞朝灵转了过去,还欠了一点,下个月差不多就可以把上次在警局欠下的那笔修车费还清了。
又给外婆的卡上打了一笔生活费。
剩下的一小笔给自己留着,用于日常开销。等周末的时候再做几份兼职,也就不用像之前那么拮据了。
这么算算,她在聚点只要好好表现,外婆的医药费就不用愁了。运气好一点,来年再涨涨工资,说不定只需小几年,就能攒下钱来给外婆换个大房子。
拿到工资后池妙仁的心情特别好,走路都是飘的。
给其他部门送文件,边走边很愉快地哼着歌。
易榀从办公室里出来,两人在走廊迎面相逢。
池妙仁笑眯眯地叫了声:“易总!”
心情好,声音都欢快的跟枝头欢鸣的小麻雀似的。
易榀的步子一顿,偏过头看她。
揣兜里的左手抽了出来,往侧面墙上一撑,把正要越过他继续往前走的池妙仁拦住了。
大约十分钟前,易榀在电梯里遇上了捧着一大束火红玫瑰的前台。眼角余光一瞥,看到了花束卡片上的四个字——赠池妙仁。
他觉得古怪,那束花被他半道截住了,翻开卡片看里面的内容。
果然是罗冠送的。
“池妙仁”这个名字,应该是罗冠刚刚在池妙仁脖子里挂着的工作证上看到的。
又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那束花,连同卡片,被他一并扔进了垃圾桶里。
前一秒才刚把那些碍眼的东西毁尸灭迹,后一秒就撞见了朝他迎面走来的池妙仁。
见她突然这么高兴,易榀琢磨着她是不是已经从其他同事口中知道这事了?
所以,他这个挂名媳妇这么好收买的吗?
一束花就能搞定?
易榀把心里横冲直撞的那股别扭劲,理解成“事关男人的尊严问题”,又或者是“人类天生的领地意识”。
把她拦了下来,冷着脸问:“笑什么?”
池妙仁仰起脑袋看他,发觉他明显在生气,微微一愣。
这什么怪问题?公司的规章制度里还有“上班时间不许笑”这条?
显然没有。
按正常思维推理,就是她这个喜怒无常的上司在故意找茬。
还能怎么办?看在人民币的份上,老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于是她瞬间收敛愉悦的神色,不笑了。
“不是很高兴吗?怎么又不笑了?”易榀酸溜溜地问。
“……”所以到底是笑?还是不让笑?
池妙仁一脸懵地看着他,认真考虑了一下该摆个怎样的表情比较合老板眼缘。
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两人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对视了数秒。
易榀似乎是没有要轻易放她走的意思。
撑在墙上的手收了回来,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敲出一根烟,咬嘴里。
往墙边靠了靠,低头把烟点上。
缓缓吸了一口,掀起眼皮看她。
而后身体略前倾,目视着她,张嘴慢悠悠吐出一口烟。
池妙仁没来得及躲,冷不丁被喷了一脸的烟,呛地咳了几声。
这tm就是故意的!
真是太欠收拾了!
要不是看在人民币的面子上,她这会儿真有想抽他的冲动!
池妙仁抬手掸走眼前飞舞的烟雾,边咳边偷偷瞪了他一眼。
易榀低下眉眼,把烟夹在指间,微不可查地露了个笑。
池妙仁在心里偷偷用小皮鞭把他吊起来抽了九九八十一个来回,忍了忍,勉强挤出一个笑:“易总,是找我有事吗?”
“刚刚在唱什么?”易榀问。
池妙仁站得规规矩矩,老实巴交地答:“粉刷匠。”
“唱吧。”易榀说。
池妙仁一脸茫然:“嗯?”
“五遍。”易榀说。
这是让她在这里唱歌?池妙仁有点难以理解。
于是她诚心请教:“在这唱?为什么?”
“十遍。”易榀面无表情道。
池妙仁看着他:“……”
不像是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