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沈幼揉了揉额头,有一点点结巴。
陆周沉更觉得她有事儿了。
怎么还结巴上了?
他今天还没说过什么逗她的话吧?
但这会儿,他顾不上沈幼的情绪,先下车,查看情况,问于行:“怎么回事?”
于行正在跟人交涉。
刚才到一个山岔路口,冲出一头牛来,于行为了躲避,急急地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差点冲下岸。
交涉完了,没什么事,陆周沉上车,让于行开车,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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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车上,陆周沉一开门,就见沈幼有点犯困,眯着眼睛睡觉,立马朝于行打了个“嘘”的手势。
于行顿住,轻手轻脚的过来。
“车开稳点。”陆周沉吩咐于行。
于行点头。
陆周沉上车,从后面拿出个毯子来,给沈幼盖上,拨了拨她额前的头发,心想,她估计是累的,也不打扰她,一路到目的地才叫醒沈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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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醒醒。”
沈幼是吃了感冒药,所以犯困,睡了一路后,陆周沉叫醒她。
她看了看外面,不是去蓝湾的路,狐疑道:“我们不是去找卢工吗?”
“下车。”陆周沉给她开门,“是找卢工。但他这周在蟹塘捞蟹。”
沈幼下了车,扶了扶帽子,点点头,环顾四周,完全是村庄,低头问:“那我们住哪儿?”
陆周沉从后备箱拿东西出来,随手一指:“农舍。”
来之前,陆周沉提前让人联系的,虽然说是农舍,但也好歹是三层楼小洋房,条件也不算简陋。
正巧,老板娘出来迎接他们了。
“那我先进去了。”沈幼说完,没理陆周沉了,快步朝农舍走。
她有点犯愁,她今天没想过要出差,什么东西都没带,一会儿估计还要去趟镇上。
陆周沉特意让人准备了被单,刚想叫住她,她已经不见人影了。
走这么急?
上回他走的时候,还对他依依不舍的,他都差点以为时机成熟了呢?
怎么今天态度这么反常?
陆周沉琢磨着,她以前也没这么多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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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周沉一刻也没停,放好东西,就去找老卢。
老卢捕了蟹回来,见家里有客人,先是一愣,等看清来人,拿着刚补好的蟹进门,把蟹给了厨师,让厨师处理一下。
陆周沉在外头院子里等着。
老卢衣服也没换,还穿着塑料长靴,在陆周沉身边一站:“厉害啊,追到这里来了。老头跟你说的吧?”
陆周沉没否认。
他回明城,拜访过蒲老爷子了,也知道了老卢和蒲老爷子之间的一点事了。
当初蒲老爷子很赏识老卢,两人成了很好的朋友,后来,老爷子买过一块地,里面有一处古建筑,老卢想竭力保留,但老爷子那时候顶着各方压力,最终,是拆了那古建筑,老卢很心痛,离开了,此后,也没再和老爷子有什么联系了。
“嗯。”陆周沉抽出根烟来给老卢,给老卢点上。
“我当初从设计院走的时候就说过了,以后不会拿起这行了。你也回去吧。”老卢挺坚持。
陆周沉倒是没劝,把设计图递给老卢:“你先看看设计图再说。”
老卢掸了掸身上的灰,没接:“你拿回去吧。”
陆周沉直接把设计图放在一旁的柴堆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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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回房发现,自己没带止疼药,这让她很没安全感。
她下楼问女主人:“老板娘,这里哪里有药店?”
老板娘正在炒菜,擦了擦手,笑着:“药店远着呢。开车得要二十多分钟呢。”
沈幼看见外面的车,礼貌地问:“那是您女儿的车吗?能麻烦她带我去镇上一趟吗?我给您车钱。”
老板娘笑了笑:“钱您不用给了。她正好要去。不过她一会儿才去,您能等吗?”
沈幼点头,谢过老板娘,跟她约好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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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周沉回来的时候,沈幼正好跟着老板娘的女儿小惠出门。
“去哪儿?”他拉着沈幼问。
沈幼老实回答:“去镇上买药。”
陆周沉紧张起来,皱眉:“哪里不舒服?”
“不是……就是女孩子吃的药。”沈幼不说止疼药,挽着耳边的碎发,随便编了个理由。
陆周沉以为她又是来例假,不多问什么,见她跟小惠约好,倒也不拦着,万一是要买女孩子用的东西,他去还不方便。
“早去早回。”陆周沉交待一句。
沈幼点点头。
小慧看他们一来一回的,倒是在一边笑起来:“陆先生,您就放心吧。我保管怎么带她去,就怎么带她回来。瞧您那担心样儿,信不过我的车技啊。”
沈幼听小慧在一边揶揄,不好意思起来,先拉开车门:“小慧,我在车里等你。”
陆周沉看一眼,笑笑,对小慧说:“那麻烦你。”
“放心,丢不了。”小慧说完,开着车走了。
陆周沉正好接到游凯的电话,说在村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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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买了药回来,已经是饭点。
她一进门,先看到大圆桌上铺着红色的塑料薄膜,碗筷也摆了好几副,陆周沉正坐着跟一个村民说话。
沈幼刚想上楼,从楼梯上下来两个人。
还没想明白,穆婉已经以一贯的热情迎接她了:“宝贝儿,惊不惊喜?”
她有点懵。
穆婉和游凯怎么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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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婉陪着沈幼回房,忍不住问:“你和陆周沉什么情况了?”
沈幼挽起头发,准备洗把脸去吃饭,“没什么情况。倒是你和游凯,怎么过来了?”
“我们在附近玩。正好陆周沉说你们也在,所以我们过来玩玩。”穆婉凑过来看看沈幼,忍不住捏了一把沈幼的脸:“还说没情况?那你脸红什么?”
“没、没什么。”
都结巴成这样了,还没情况?穆婉是什么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个人有情况,就是不知道到哪一步了。
“就你,骗谁呢?快……”穆婉正打算严刑逼供,游凯给她打电话,催她们下来吃饭。
穆婉拉起沈幼:“走走走,先吃饭,晚上再收拾你!坦白从宽啊。”
沈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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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穆婉没“逼供”成功,因为沈幼早早睡下了。
陆周沉吃饭的时候,就看出沈幼胃口不好,她这一天都不太对劲,吃过饭,他过来,问问情况。
穆婉锁了门,叫陆周沉下楼:“她昨天感冒了,吃了药睡下了。”
“嗯。”陆周沉双手插兜,跟穆婉一起下楼,随口问,“就只是感冒?”
穆婉眼神一亮:“你也看出来了?我还想问你呢,你到底怎么她了?”
陆周沉一点眉目没有,难道是因为怪他昨天没回电话?
不至于。
下了楼,陆周沉和穆婉在外面站了站。
乡下很安静,远远近近,只有狗吠的声音。
穆婉抽烟,陆周沉给她递了一支。
两人在外头抽着烟。
穆婉直白地说:“看得出来,她对你不一样。我跟她认识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对谁脸红过。今天晚饭的时候,看都不敢看你。不是动心才怪。”
陆周沉“嗯”了一声。
穆婉侧目看了眼陆周沉的脸色,居然波澜不惊,不知道是早就知道了,还是天生就这么会隐藏情绪。
“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没。”陆周沉望着远处,淡淡地回,“你这两天帮我探探,她到底怎么了。”
“行。”穆婉抽完烟,踩了烟蒂,用脚尖碾了碾,她又希望沈幼幸福,又担心沈幼不是陆周沉的对手,忍不住问,“陆周沉,你对她是认真的吧?”
“我等了她八年,你说呢?”一阵风吹过,模糊了陆周沉的声线,过去不愿意承认的事,却在此刻,悄悄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