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周沉自顾自坐下来,倒水喝:“您这字,是越来越传神了啊。”
周荷白他一眼:“少拿我打趣。今天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您不行吗?”
周荷信他才怪:“记得你上一回主动来我这是什么时候吗?”
陆周沉搓搓鼻尖,还真想不起来。
“说吧。有什么事儿。”
陆周沉想了想:“您帮我跟我爸凑个时间。我有事儿跟他聊。”
周荷倒是来了兴趣:“干嘛?聊什么?”
陆周沉撇开目光,淡淡地说:“我想结婚了。”
结婚这事儿,他自己也能办,反正他的户口早从家里迁出来了,但他从小尊重自己的父母,觉得这事儿,该知会他们一声。
说起来,上大学以前,他和陆康的关系很好。那时候,陆康在他心目中是英雄。
一直到因为他上大学的事儿,两人发生分歧,再加上,陆康的公司越来越大,陆康野心越来越大,人也飘了,很多做法,陆周沉看不上眼,再后来,两人在各方面看法不一致,陆周沉看不上陆康的做法,陆康呢,觉得自己的父权受到了挑战,两人的关系一直这么僵着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周荷眼神一亮:“你想?那小沈老师同意了没?”
陆周沉无奈地挠了下眉。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自己的妈。
周荷一看就知道陆周沉没成功:“行了,只要小沈老师同意,你爸那里的工作,我来做。”
陆周沉笑了笑:“妈,这事儿,得我自己来。”
“信不过我?”周荷皱眉。
闻言,陆周沉沉默了一会儿,随口道:“不是。”
是这事儿,必须他自己来。
陆康欠沈幼的,他要替沈幼讨回来。
周荷见陆周沉决心很大,答应下来,末了又问:“对了,小沈老师家里人你见过了吗?”
陆周沉默来一会儿:“她父母都不在了。”
周荷倒是没想到。
陆周沉又道:“改天跟您说。对了,她是我高中同学,以前来过我们家,不过,那时候你去外地了,没见着。等我出差回来,带她见见您,到时候见了面,以前的事您就别问她了,我怕她伤心。”
说完,陆周沉出门了,周荷反应了半晌。
“哎,你等会儿,把话说清楚再走……”
*
自从陆周沉进入“观察期”后,对待刘静萱的事,更谨慎起来。
其实沈幼说得没错,很多事,确实不需要他亲力亲为。他不过是念在刘教授对周荷有恩,二来,周荷有求于人,所以对刘静萱特殊照顾。
但实际想想,不一定是好事。
小姑娘万一真赖上他,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好在,他在办公室的时间不会长,让于行多安排几个出差,避开小姑娘就是了。
但这样也有个不好的地方,见沈幼的机会,也少了。
最近他身上担子重,陆康的事基本都在他这里了,周荷心脏动过手术后,不宜过劳,她那边的事儿,陆周沉能做的也一并做了,加上自己的事,忙得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忙起来,还真是给沈幼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还好,沈幼不粘人,有时候两人通个电话,她还让他注意身体。
其实,自从和她复合,他已经比从前轻松太多了。但她说了,他当然应下来,不然,让她操心,他可舍不得。
*
古钟楼修复的方案尘埃落定,沈幼清闲了一段时间,看舅妈的频率也多了几次。
朱慧珍倒是挺高兴。
“哎呀,幼幼,谢谢你来看我。”
沈幼给朱慧珍削苹果吃。
朱慧珍又闲聊:“对了,前两天有个你的朋友来看我。你忘记他叫什么了,回头你帮我谢谢人家。那小伙子看上去还不错,是不是在追你啊?”
沈幼听得云里雾里,削苹果的手也顿了顿,问:“我的朋友?长什么样?”
朱慧珍说:“戴一副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是做律师的。怎么,还是暗恋你的?”
沈幼一听,心里一寒,难道是……陆康的律师?
除此以外,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陆康的律师,虽然也有四十多了,但保养得体,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朱慧珍又说:“我看他人还不错,幼幼啊,差不多就该找对象了。”
沈幼点头应和,又陪朱慧珍聊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回家路上,她依然有些不安。
到晚上,沈幼接到陆周沉的电话。
“想我了吗?”他问。
其实是他想她了。
沈幼想着白天的事,头有些疼,心不在焉地应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周沉看了眼日历:“还有两三天吧。”
沈幼开始头疼得厉害了,怕他察觉:“那我挂了。”
“嗯。”
说是这么说,谁也没挂电话。
陆周沉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沉着声音说:“沈幼,说想我。”
“想你了。”
*
“幼姐?”庄扬见沈幼一大早就发呆,以为她生病了呢。
沈幼回了回神:“怎么了?”
庄扬看沈幼脸色不好,关心了一句:“身体不舒服吗?”
“没,昨晚没睡好。”沈幼喝口水。
蓝湾的开发,还是飞成在做,月度回顾还是保持着。
今天沈幼和庄扬要去宏丰做月度总结,她理了理资料。
庄扬现在已经轻车熟路,丝毫不怯场了。
两人刚到宏丰门口,沈幼忽然接到阮悦宜的电话。
她心里一惊,有点不安地接了电话:“沈幼,我妈吞了十颗安|眠药,现在在抢救。”
沈幼震了一下,二话没说,直接去了医院。
朱慧珍倒是脱离了危险。
医生以为朱慧珍是因为对自己的病情失望了才企图自杀,跟沈幼说:“病人的心理你们还是要多关注。”
沈幼谢过医生,有些腿软,在走廊上蹲了一会儿,一直到阮悦宜回来。
阮悦宜是从外地赶回来,她火急火燎地问沈幼:“我妈……我妈……”
沈幼抱了抱阮悦宜:“没事。舅妈没事。”
阮悦宜忽然抱着沈幼哭了起来。
沈幼已经很久没见过阮悦宜哭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阮悦宜哭了很久,沈幼给她买了杯奶茶。
两人坐在外面,阮悦宜情绪已经恢复了,捏着奶茶,苦涩地笑笑:“她再不好也是我妈。那会儿到了继父家里,偷偷给我塞钱,偷偷给我买衣服。她要是真走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幼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悦宜,你先陪着舅妈,我公司还有点事,晚点来看她。”
阮悦宜点头,拍拍沈幼的肩膀:“去吧。谢谢你。”
幸亏有沈幼,否则,阮悦宜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
从医院出来,沈幼在医院门口打了辆车。
“小姐,去哪儿?”
沈幼想了想,说了个地址。
*
陆康似乎已经预料到沈幼会来找他,早早地让秘书在楼下等着。
沈幼在会客室里坐了一会儿。
这地方,竟然也八年没变。
不过好在,她变了。
以前是无措无助,现在她不一样了。
陆康年前动过手术,身型瘦削,跟当年的陆康不是一回事了。
“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沈幼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抬头,坚定地看看陆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