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心像是被千万根银针狠狠戳着，疼得五脏六腑都麻掉了。
程让伸手在她身上轻轻拍着，另一只手抚平她眉心的褶皱，声音既轻又柔。
“我在，我在...”
副驾驶座上的赵越无奈地叹了口气：“擅自离组，闯红灯还超速驾驶，大半夜的整个公关部全部被我叫起来加班，微博已经瘫痪八百回了。程让，你是不是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程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人查出了吗？”
“给你发信息的人应该是白苡姝，这个号码也给谢闻发过消息。”赵越冷声答道：“刚才在你们家的那个男人，是一个外国投资商，从美国带来的黑道小弟。最近白苡姝和那个投资商，走得很近。”
“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赵越轻声道，“我和那个警局的局长关系还不错。阿娆的身份，我也给他摊明了。这个案子，他绝对会办得认真。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事情该怎么办！！”
怀中的女孩浑身一抖，程让急忙收紧双臂，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片酬我会全部返还，因为我误工造成的损失，全部从我的账户里扣。闯红灯和超速驾驶，我会公开道歉。然后，我退圈。”
第39章
“什么？”赵越猛然转过头，看他。
吴海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抖了一抖。
“你你你...想好了？”
程让微微垂眸，用指腹轻揉着夏娆因不安而皱起的眉心。
“嗯。”
汽车抵达警局。
夏娆因为直播收获了不少粉丝，在直播间内突然从衣柜里冒出陌生男子之时，粉丝便将话题刷上热搜。随即有记者接到北京市中心某高档小区有户主遇到非法入室报警的消息，地址和私生网传的夏娆住址基本吻合。
程让外甥女，《双雀》女二，每一个头衔都值得娱记们连夜扛着设备，来警局门口蹲点要来做笔录的她。
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警局门口，一台台摄像机顿时对准它，记者们瞬间蜂拥而上，挤在车窗外，拍打着玻璃。
窗外的动静惊动了程让怀中的女孩，她的身子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睁开双眼。
程让的眸子几乎瞬间沉了下去。
他伸手按住夏娆的后脑勺，把她的小脑袋按进自己怀里，按下车窗。
赵越：“别...”
他话才冒出嗓子眼，便被咔嚓咔嚓的快门声淹没。
车窗打开了。
记者们推搡拥挤，话筒插进车窗内，吵扰的声音顿时如潮水般涌进。
一道冰冷森寒的目光从车内投射出来，待到记者看清楚坐在后座的人是谁时，瞬间炸开了锅。
有反应过来的记者当即问：“请问你是得知夏娆家中遭遇非法入侵才赶来的吗？你现在不应该在宁波拍戏吗？你...”
“挡路了，麻烦让一让，我要下车。”
程让拉开车门，却未推动。他的声音透着一层克制的薄怒，记者们不以为然，继续咄咄逼人地询问。
程让直视着拼命挤上前的一个戴眼镜的男记者，声音拔高。
“挡路了，请你们让一让。”
记者们恍若未闻，谁都不甘心别人先拿到这个娱乐头条，争先恐后地往前挤。
夏娆依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扣住他的衣角，程让的脸黑得近乎能滴出墨水来。
他微一用力，强行推开车门，趴在车窗前的记者，霎时间被推着往后，摔倒一片。
程让环着夏娆走下车，把她的小脑袋扣在怀中，大步流星朝警局门口前。
赵越着急忙慌下车，安抚记者。
记者们纷纷对准程让和夏娆的背影一通乱拍，赵越拦都拦不住，喟然长叹一气，这次是真的出大事了。
夏娆做完笔录，心情平复了不少。林妙妙赶到时，她正跟只猫似的窝在程让身边。
“夏夏，你没事吧。”
夏娆无力摇头：“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林妙妙惊魂未定地说，“要不是你直播没关，那个人从衣帽间出来，被粉丝看见，真的要出大事了。”
夏娆不寒而栗，她这才知道那个人竟然一直藏在自己的衣帽间。
直播没关...那...
夏娆：“现在网上是不是都炸开锅了？”
林妙妙抿了抿唇。来的路上，她一直在刷热搜，网上岂止是炸开锅，那是连锅都给炸了。
夏娆看到警局门口的那些娱记，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而且知晓这件事，一定牵扯到了程让。
“妙妙，你手机借我用用。”
林妙妙摸出手机，还没递到她手中，便被一只手挡住，推了回去。
程让对夏娆说：“你不要看这些，会有人去处理的。”
林妙妙赶紧把手机装进兜里。
“对对对，你先不要看这些。”
赵越从外头走进来，和乔驰打了声招呼，转到程让身边。
程让会意，站起身和他走到一侧说话。
“已经立了案，这边没什么事儿，后续调查和举证会跟上。刚才程总给我来了电话，让阿娆回家。”
程让点头，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爸妈和夏家父母一定快急死了。
赵越捏了下眉毛，说：“剧组那边，还有几天就要杀青，进度不能推迟。你...”
“订最近一班机票，我把阿娆送回家。”程让从赵越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绕在指尖，“就回组。”
赵越顿了顿：“刚才在车上，你说退圈...”
程让侧眸，目光笃定：“嗯，我是认真的。所有找上来的戏，可以直接推了。《双雀》将会是我最后一部作品。等我杀青后，会和你再讨论细节。”
赵越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说：“行，等你杀青再说。”
夏娆的情情绪逐渐平稳，她正和林妙妙坐在长椅上说话。
程让一回来，林妙妙立即从长椅上弹跳起来。
夏娆也站起身，看程让的脸色，也猜到了三分原因。
《双雀》后期拍摄的工作强度有多大，她不是不知道。程让连夜赶回北京，耽搁整个剧组的进度，终究不好。
她笑着问：“你什么时候回剧组？”
程让：“把你送回父母家，我直接去机场。”
夏娆点头，心头却是有些闷：“好。”
由于赵越让警局的人做了措施，他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遭到记者们的围堵。
一路畅通无阻，车子开进别墅，夏娆和程让一起下了车。
夏娆看了看表，说：“你别进去了，否则我爸妈肯定拉着你问东问西，别误了飞机。”
程让抿着唇，静静地注视着她。
夏娆催促着：“你快走吧，我自己进去。”
“我应该陪着你的。”他的声音很轻，夏娆的心里一阵怅然。
她没说话，眸光却渐渐暗了。
他应该陪她，却还不是陪不了她。
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所以我给你定了机票。”
“哈？”夏娆刚抬眸，就被他拉着胳膊拥进怀里。
“阿娆，我陪你进去和父母说会儿话，你和我一起回剧组吧。”程让揉着她的头发，“我现在，很不安。”
警局的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她脖颈上那道暗红的勒痕实在太过于触目惊心。
除了他身边，夏娆在哪里，他都难以安心。
“我...”
程让捧着她的小脑袋，声线轻柔：“年终盛典在下周，到时候我就杀青了，可以陪你去。你就当去探班，行吗？”
夏娆眨了眨眼，半晌才说：“好。”
两个人一起回家，和父母报了平安，然后火速飞往宁波剧组。
网上的舆论都在一程娱乐的公关手段下，渐渐平息。
程让擅自离组，第一时间让赵越联系剧组，从他的私人账户上划走了两百万作为因个人原因拖迟剧组拍摄进度的补偿，并通过个人工作室发布了声明。
路人还没来得及嘲，工作室就赶紧认错，并想了办法补偿，舆论的风向倒不是很差。
至于推搡记者，现场有视频证明程让当时说了两遍挡路了，并礼貌请记者让路。可记者不听劝阻，变本加厉，程让强行推开车门，带到了好几个无良记者的行为，不仅没遭受辱骂，反倒被很多人举手支持。
加上粉丝控评和团队公关，舆论风向完全在掌控之中。
为了杜绝“非法入室”之事未查清前，许多人对夏娆的恶意揣测。与夏娆相关的话题，全都被撤了下去。
但程让还是把她的手机暂时没收，不让她上网。
两个人住在酒店的套房，夏娆睡床，他睡沙发。白天夏娆睡醒，吴海偶尔会接她到片场，只要程让有休息的间隙，就会钻进保姆车里陪她。晚上夏娆睡不安稳，程让总要先哄她睡下，再去睡。
散了几天心，那天晚上的记忆，渐渐在她脑海里变淡。恐惧感，也逐渐消失。
唯一令夏娆抓狂的是，没有网络。
每天钻在车里用没有网的ipad看电视剧，真的无聊到爆炸。
所以趁程让吃午饭的时候，夏娆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央求：“你把我手机还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