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欣赏的眼光一向不错,这一点上钟梓汐百分百遗传了母亲的特性。她向来性子淡然就连衣品亦是如此,常常是如何随意如何来。
有时候就连钟毓都忍不住调侃两句“幸好,你这是遗传了我的天生丽质,不然像你这么懒得多丑啊!以后谁家的帅小伙能看上你哦?”
钟毓的教育观主张随性母女俩的说话方式趋向于朋友,对于感情这个问题在钟梓汐上高中的时期钟毓就曾旁敲侧股的询问过。
起初的钟梓汐误认为母亲是怕她早恋,才会不着痕迹的指点。
直至某天钟梓汐挠着脑袋无奈的看着自家老妈,语气间是说不出的惆怅与幽怨。
“妈,你常常旁敲侧股的问合着不是怕我早恋,是怕我没人恋是吗?”
钟毓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很认真点了点头“对啊,你成绩又好,长得又好看,性子又高冷。像你这样的姑娘在班上基本上属于那种只可远观的类型,我要是个男孩子也能被你的冷气场震慑住。”
少女时期的娇羞是不分对谁的,钟梓汐无奈扶额,糯糯说了句“妈,你别乱说我不喜欢那些男孩子的。”
钟毓过了好半晌表情夸张略微有些痛心疾首“丫头,你不喜欢男孩子不会是喜欢女孩子吧?唉!虽说现在时代在进步、科技在飞越、思想也不该太过局限,可妈妈还指望你生个小家伙给我玩呢?算了算了,谁要我本身就是个比较开明的家长呢,要是你可以回炉重造我一定不会如此放养你,你真的不要考虑考虑喜欢一下男孩子嘛?其实小男孩也是挺可爱的,对吧?”
如果前面钟梓汐只是对钟毓有些无语,她最后那句“对吧”再配上独特的挑眉,风情十足又有些勾人着实让钟梓汐有些恶寒。
她这个妈妈,以前原来不是这样的,后来不知是愉悦生活还是愉悦自我。
钟梓汐双手环绕好整以暇的靠在墙壁上盯着钟毓,眼角眉梢微微扬起似笑非笑的
模样像是在说演吧接着演演技还不错。
知道被拆穿的钟毓也不羞赧,钟梓汐的心防很重这是钟毓一早就知道的,作为母亲她不希望上一代人的恩怨影响她对爱情的憧憬。
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没忍住“丫头,其实家这个词还是很美好的。”
自打这姑娘跟了她内心是极度抗拒提及她的亲身父亲,小时候的钟梓汐就足够独立也十分念情。
当初她独自一人将自己的名字连名带姓同音不同字的彻头彻尾换掉,钟毓就明白。少女的心思最纤细也最敏感,有些不分对错的伤害每多提一遍就会多加注一份疼痛感。
选择淡忘伤痕的最好方式,就是缄默不提。
随着时间的增长就会慢慢淡却,等到钟毓发现钟梓汐随着年龄的增长并未淡忘而是将这份疼痛转换成对爱情的芥蒂与恐惧,钟毓心中的确很后悔。
作为一个妻子她是失败的,作为一个母亲她是自私的……
迄今为止有关于那场对话的点点滴滴钟梓汐都记得很清楚,她甚至还记得对话的最后钟毓告诉她。
“人与人都是不一样的,在我这里的缺憾,在你那里未必就不能够圆满,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遇见一个不一样的人。”
后来,她真的遇到了一个和父亲不一样的人,这个男人钟情、专一、相貌出众、品行高端,到最后却依旧掩盖不了这背后藏着的是更大的阴谋。
也许钟梓汐和贺衍晟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纵使在人生这条路上偶有重合到最后依旧会分道扬镳。
他所在的地方无论何时何地出现永远都是一身裁剪合体的西装,宽肩窄臀的黄金比例衬的整个人更加高挑。
让每一处的衔接都刚刚好,笔直的西装裤下是一双修长的劲腿。
举手投足间都渗透着独有的疏离,却又让对方心悦诚服的认为一切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正因如此时站在人群中的他孤傲冷清又盛气逼人,高挺的鼻梁下勾着轮廓清晰的薄唇,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那骨子里的强势和与身俱来的优越感浑然天成。
永远都是这么不温不火,在她身旁,即使什么不说也不会让她有一丝的不适感。
在某些方面他又是执拗的,比如说贺衍晟从不在乎身上的衣服是什么牌子,但是他永远不穿成品每一件衣服必须是私人订制;比如说不管到家几点多晚多累,到家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再比如说不管多饿永远不吃飞机餐,咖啡只喝不加糖。
原以为这些记忆早在一年前,随着自己的离开就已经完全被封存,直至今天才发现有些事情是人力所无法抗衡的。
不管记忆有多想忘却,多想抹去,到头来不过都是自欺欺人而已。那些被称之为
记忆的东西它早已嵌入生活里的点点滴滴,成为她自然而然的习惯。
同床共枕了一年多的丈夫,他们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那些温馨又美好的时刻,她曾天真的以为可以一瞬永久到白头,只可惜终究还是自己奢望了。
父母的前车之鉴让她在爱情里止步不前,是这个男人一手教会她如何去爱人,又如何学会被爱。
正因如此,所以伤害来临时才会显得是那样的撕心裂肺。
说到底他又有什么错呢?贺衍晟只不过在最合适的年纪里顺从了长辈的意思娶了一个宜家宜室的女人,得到本就该属于他的东西。
这样的一个破碎的钟梓汐又有什么资格去任性,一直以来她不过是个多余的人,仅此而已。
有没有一个男人,让你想爱时不敢、想恨时不舍、想忘时不能、想见时胆怯?
如果有人问钟梓汐,她会毫不犹豫地说“有,一张白纸遇见一位拿笔勾勒的手绘者。从此再怎样擦拭,纸上的印渍都是见证痕迹的目击者。”
在那场未开始的婚礼中,钟梓汐认为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婚姻。
贺衍晟说“是的,的确处心积虑。左右不过我爱你,目的不过是以爱为名的得到与算计!”
所以她要求死生不复相见,他选择不肯终结的未完待续……
其实钟梓汐不知道,当年的那场相亲的确是贺衍晟的“处心积虑”。
如果有些爱,在初见时不是她不经意间的温暖,他也许不会强求至此。毕竟被温暖过的时光,是如此暖意横生如光沐浴,熠熠生辉。
贺衍晟作为贺家独子,从小就被家中寄予厚望。
少年的时光总是爱疯爱玩的,在贺衍晟有限的记忆里母亲对他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你要争气,要比所有的童年人都要优秀,以后贺家是你的贺氏也是你的,你只有足够的强大才能让你爷爷心甘情愿的把贺氏交到你的手上。”
人和人之间的智商其实大多相似,那些看起来很厉害的人不过是在别人休息的时候他依旧在努力。
起初听到这些话的贺衍晟总是不断地努力,一次比一次优秀的成绩,一个比一个含金量高的证书递到母亲手上时他才能得到仅有的赞叹与关怀。
他的母亲从不会关心今天的他是否高兴,昨晚是否又辛苦到很晚,压力有没有很大。
情绪的凝滞终有一天是会爆发的,哪怕他只是在生日那一天提前完成了所有分内的学习和大院的同伴一起打个球而已,都会被母亲训斥为不思进取。
少年从未有过那样的愤怒,贺衍晟的眼中擒着一抹独特的忧沉,他嘴角邪魅的笑容掩盖着周身的愤怒。
“妈,在你心中我是什么?是你在贺家站稳脚跟的工具
,还是你用来炫耀得意的筹码?这多年你抱过我几回有关心过我累不累?饿不饿?开不开心?能不能承担的住?是!我是贺家的独子我对贺家有着意难容辞的责任可我也是你的儿子,你唯一仅有的儿子。你还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少年说完这番话,头也不回的走出家门。这个家于贺衍晟而言不过是个豪华的囚笼,他只是这个笼中有价值的人。
贺衍晟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他不像现在这样的健康,如果他没有那么聪明,如果他只是个女孩。那么今天的他在贺家,会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情绪一瞬间没由来的失落,连带着生日似乎也索然无味。
少年怀抱着球,无所目的走在大院内。小巧的身影在一片花田中显得格外显眼,也许是真的是孤寂太久那抹小巧的身影竟让贺衍晟不自觉的移动着脚步。
(本章完)
第三十章 执念背后是不期而遇
【输入和输出的从不对等,让贺衍晟第一次发觉被关心的感觉会像光一样温暖、闪耀——贺衍晟!】
温热的阳光照在小丫头白色的裙角处,斑驳的光圈星星点点折射在旁,像是顽皮的小孩映射着一只小小的人儿。
微风划过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你在干什么?”少年出声询问,大概是小姑娘蹲在那儿找的认真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少年。
贺衍晟低下身子,凑到小姑娘的身后,少女身上沾染着浅浅花香和一缕几不可察的奶香味甚是好闻。
贺衍晟唯恐吓着这个小家伙,声音比往常放低了不少,纵使如此也依旧掩饰不了他朝气的声音和少年的局促。
“你在干嘛?”
小丫头懒懒的抬起头,白皙的面庞被太阳久照的有些泛红。她眨着一双大眼睛似是在询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从前贺衍晟只觉得小家伙麻烦也容易招人烦,再遇上爱哭的就更难招架。
眼前的小姑娘老神在在,丝毫没有见到陌生人的紧张和怯弱。
少女地笑容甜美温馨像风穿越云层而来,不经意间就照亮了他的整个人生。
“我在采花呀!大哥哥这个叫洋桔梗是我妈妈最喜欢的花。”
少女手上的花贺衍晟十分熟悉,洋桔梗株态典雅,色调清新淡雅。紫色的洋桔梗配上白色的百合花搭配得体高尚,作为盆栽装饰在家中,可显清新高雅之感。
只是家里的花大多都是母亲让专门的插花师做的,印象中母亲似乎从未亲手做过这些事情。
一瞬间贺衍晟在这姑娘身上居然找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归属感,还是具有烟火气的归属感。
年少时期的懵懂期之所以美好不过是既定事实不成立,虚幻泡影太缥缈,时光清浅微风拂,悸动感觉随心摇。
“平时,你们家的花都是你采的吗?”少年沉声询问。
“不是呀!因为前段时间我过生日妈妈送了我一盒我最爱的godiva。妈妈说做人应该要懂得感恩亲人地爱是相互回馈的,妈妈送我巧克力所以我就要送她最喜欢的花。”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很单纯的,对于别人的示好,自当要学会回馈。
少女的语气里有说不出的亲昵,贺衍晟能听出她们母女的关系很好。那是一份他所不具有的家庭温暖,这是贺衍晟自出生以来第一次产生出一种叫羡慕的情绪。
恰好,是眼前这个姑娘带给他的。
此时的贺衍晟尚且不知道在数年之后的他,所历经的每一场第一次都会和眼前的这姑娘有关。
少年的沉默引起小姑娘的注意,小丫头小心翼翼护着手上的花站起了身凑到贺衍晟面前。
她软糯的声音甜腻
清新,她说“大哥哥,我叫徐紫曦你看我采的花好看吗?”少女仰着头一脸真诚的问道。
“好看。”贺衍晟认真的点头,微笑说道。
下一秒小姑娘立马皱眉,表情委屈的快要哭出声来。“哼,你骗人。妈妈说爱骗人的大哥哥,一定是坏人小曦才不要和你玩呢。”
贺衍晟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面打的措手不及,笨手笨脚的拿出纸巾递给小家伙。
一边温柔哄道“乖啊,大哥哥没有骗你是真的好看,你别哭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呢!”
小姑娘带着哭腔瓮声瓮气的询问“既然很好看,那大哥哥的脸色怎么还是如此难看呢?”
贺衍晟定睛的瞅着这姑娘,有种深深的错觉这丫头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纯良?
长长地睫毛不停闪动,就像蝴蝶不断挥动着翅膀,小手在衣服的裙角处不断地搅绕着。
如此灵动地女孩,一个长期徜徉在蜜罐里姑娘贺衍晟忽然不忍心让自己的晦暗面影响到她。
“没有,大哥哥不开心是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却没有人记得。”少年的难过是真的,少年的不忍心欺骗也是真的。
“这样啊!”小姑娘似乎很能感同身受,认真的想了想要是妈妈也把她的生日忘记了她一定会难过的大哭,这个大哥哥好坚强啊都没有像她一样会哭鼻子。
小小的徐紫曦走上前去,伸出自己肉乎乎的小手熊抱住贺衍晟轻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