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念稚□□燥的气候渴醒,马上进入四月,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她伸出手,摸了一会儿,摁开床头的小夜灯。
淡黄色的光晕,将黑夜驱逐出一小块光亮。
身旁的费宸也醒了,他下意识地伸手,将念稚掀起的被子往下摁了摁:“怎么了?”
念稚哑了哑嗓子:“有点渴。”
身旁的被子发出细微的摩挲声,下一秒她被费宸扶着肩膀摁下:“你躺下,我去拿水。”
念稚不太舒服,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好。”
费宸转身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睛还阖着,半睡半醒,于是没有开亮灯,就着黯淡的光亮出去。
六六被卧室的声音惊动,费宸打开卧室门出去后,它便抬着大爪子走了进来。
走到床边后,它呜咽了一声,将下巴放在床沿上。
念稚感觉自己可能发热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六六在身边,伸手想推开它:“六六,我生病了,不要待在我身边。”
六六轻叫了两声,盘起身子,在她身边趴下,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她。
念稚一开始还只是怀疑自己生病,六六的举动证实了她猜想。
每次生病前,六六似乎都能提前感知到,然后就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地趴在她的身边,默默地护着她。
费宸倒了杯热水进来,放在床柜上。
见六六睡在旁边,轻声让它出去。
念稚睁开眼,“别撵它,它不放心我。”
喝完水,干哑的嗓子似乎好了一些,费宸单手抱着她入睡。
念稚却没什么睡意,“我听说,昨天公安局的人来公司查封了林曼珑的办公室?”
费宸轻拍着她的背,“嗯。”
念稚:“下午我去医院做产检的时候,正好去费正铭的病房看了看,孟茜把他照顾的很好,虽然人没醒,但气色比之前好了些,人也没有瘦。”
费宸:“嗯。”
念稚笑了笑:“你别光嗯呀,也跟我说说话。”
费宸:“希望生宝宝生出来后,像你多一些。”
这话题跳跃的有点太大,念稚一时没转过弯子,想了想说:“还是像你吧。”
费宸执拗地着说:“像你,漂亮。”
念稚谦虚道:“像你,聪明。”
继而又小声道:“还是别像我把,脑子没你好使,门门考试吊车尾,大学时还老挂科。”
费宸笑了一声没说话,“女儿像你的话,可以找个像我这样的男朋友。”
念稚从嗓子里哼了一声:“你能不能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果然,第二天下午在公司,念稚就来势汹汹的感冒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还没来得及走,便被费趔堵在办公室。
林曼珑被查办,林常春也被牵扯进去,于是念稚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新的法务总。
她做事一向干练,整个公司部门都没几个人知道她怀孕的事情。
费趔依旧在法务岗,林曼珑现在被取保候审在家,费趔见过她一次,母子俩相顾无言。
念稚看着办公室不请自来的这尊佛,“有事儿?”
费趔真有事,他谄媚地笑了一下:“今晚孟亚楠过生日。”
念稚:“哦,我过会儿去挑个礼物你帮我带过去,顺便替我跟她说声生日快乐!”
费趔:“这都是小事,现在我有件大事儿需要办。”
念稚问:“什么事儿?”
费趔说:“我骗她说今天去出差了,所以今晚的生日宴会上,我打算给她一个惊喜!”说起自己的这个计划,费趔感觉自己简直是个天才,“你觉得浪漫不浪漫,亚楠会不会很感动?”
念稚算是听明白了:“你骗孟亚楠你去出差了,然后想今晚突然出现在现场?”
费趔点头:“对,而且我还对她说今晚会送她一份特别的礼物。”
念稚:“你不要告诉我,这个礼物就是你自己?”
费趔一副又被你猜对了!
念稚:“......”
幼稚不幼稚!
费趔沉浸在自己完美的计划里,“今晚想请你帮个忙,替我把礼物送给孟亚楠。”
“然后,我再横空出来,大变活人?”
费趔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完美。
念稚:“行吧,我开车给你送过去,当着孟亚楠的面把你送她他。”
“不过我今天有点生病,晚上就不跟你们一起吃饭了,别传染给你们。”
费趔说着没问题,“对了为不让亚楠发现我的惊喜,咱们晚上开你的车去。”
念稚一边说没问题,一边跟费宸打电话。
电话是行政秘书接的,说他正在楼上开会,稍等会回电话给她。
于是念稚就在微信上给他留言,把费趔这个“浪漫”的计划跟他说了。
“下班后晚些回去,你不用等我。”
费趔从自己的车上拿出一个非常精美的礼盒,比划了一下,“你觉得这个能不能装得下?”
念稚:“你蜷缩起来的话应该可以。”
“到时候放后座,后备箱塞不下。”
费趔也觉得自己蜷起来比较费劲儿,权衡一会儿:“还是到酒店再包装吧。”
念稚:“那行,你开车,我有些感冒犯困。”
念稚的本田车从车库出来没多久,就接到了费宸的电话,她接起来后,笑着问:“你开完会了?”
“嗯。”
“我跟费趔已经在路上了,待会儿到酒店我再给你发个短信。”
“我让人跟着你。”
“不用,有费趔在,你要是不放心待会儿到酒店,你再来接我。”
这样安排似乎没什么不妥,念稚挂了电话后,并没注意到身后一直有辆车在跟着他们。
**
一辆蓝色的大宗货车,平缓地行驶桥面上,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拨通手旁的电话。
“前面限高,货车没法进市区,我打算在桥上动手。”
那头传来声音:“嗯。”
男人:“跟你确定一下车牌号,苏a***90,车上两个人,驾驶员是男的看不清,后座坐的是照片上的女人。”
“嗯。”
“我动手了。”
“嗯。”
费趔开着的念稚的车,吐槽了一路:“你这车连老爷车都不如,我哥怎么不给你买辆新的。”
这车是念稚自己执业第一年攒钱买的,做律师常常出差,这辆本田跟着她南征北伐,很有感情。
费趔看了眼仪表盘:“你这车买几年了,居然跑了五万多?!”
“人跑长途的都不一定有你的多吧。”
念稚嫌嘴烦,“你要是开不惯,等过了桥就停下,我自己开。”
费趔讪讪,望了眼她的肚子:“我可不敢,怀着孕还让你开车,我哥知道肯定得削我。”
“你还是把安全带系上吧,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念稚有点困,于是把后座的安全带系上,打算睡一会儿。
没过几分钟,突然一个猛烈的刹车,念稚睁开眼向前仰去。
伴随费趔的尖叫,她看到一辆卡车从对面车道疾驰而来,费趔下意识急转方向盘,念稚捂住肚子:“不要急转!”
旁边是江,急转会出问题。
而且车身撞上大货车,肯定会侧翻。
费趔这辈子,做的最厉害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前二十年里,玩废了几十辆跑车后,练成了一身车技。
紧急关头,他没有急转,急刹车后,车头侧对着卡车撞上去。
念稚五脏六腑都被撞得移位,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
货车死死地卡在了江边桥上的铁索上,摇摇欲坠,而念稚和费趔的车头已经报废。
平复了几秒后,她睁开眼,细弱的声音叫着费趔的名字。
没有人回应,她挣扎着从车里出来,望着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形状的车头,撕心裂肺的呐喊:“费趔!”
**
再醒来时是在医院,念稚睁开眼,看到身旁坐着的一脸焦急的费宸。
车祸的记忆瞬间涌进她的脑海,下意识地问,“费趔怎么样了?”
她记得当时自己是完好无损地爬出了车厢,看到驾驶座还有车头被卡车撞得面目全非,再然后她天旋地转,什么都记不得了。
费宸的眼底散布着深红的血丝,“还在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