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四个女生前前后后拽着衣服,叫得特别欢乐。
拐进阴曹地府,季桃看见前面的鬼被几个青年按在墙上打。她被吓到,宋童说:“估计是这个鬼太吓人了才被别人打的。”
季桃多看了一眼,扮鬼的工作人员明明身形高大,却似乎因为始料不及而被钳制,无法还手。他头套掉下来,鬼屋红色的灯光下竟是时贺熟悉的脸。
季桃愣得一时忘记反应。
“走啦桃子。”宋童回来牵她。
她回过神瞬间朝时贺冲去。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脑袋撞开几个青年护在时贺跟前。
“你们凭什么打人?我要报警!”她回头看时贺,他额头都是湿汗,脸色是她从没见过的苍白。“时贺,你怎么在这里?”季桃声音颤抖,快要哭了,“老公,你疼不疼啊?”
宋童她们冲过来,季桃喊:“童童快帮我报警!”
时贺没想过在这里能碰到季桃,而且被打也出乎他意料。
游乐场这个兼职竟然是穿工作服装鬼,怪不得少有人应聘。他原本也想拒绝,但考虑到后面有尾巴便接下来试试。
他不知道时振这么恶心,使唤了眼前这个豪门公子哥来羞辱他。他从前一向看不起霍腾东,所以连带霍腾东这个目中无人的私生子也曾被他拒之门外冷对过。霍轩这一群人来得很突然,他完全没防备。而且,季桃也是他的意外。
霍轩打量起季桃,啧啧道:“时总,听说你现在结婚了,这就是你的太太啊。跟唐小姐不是一个档次嘛。”
季桃转头就是一记怒目瞪着身后这个胖子,她抬起脚狠狠踩在他脚背上。
霍轩疼得龇牙咧嘴,喊身后的人:“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啊。”
季桃感觉自己跟时贺真是一对苦命小夫妻。
宋童他们报警喊来警察,鉴于时贺是精神病人本就违反了许多规定,她们没占多少理。而且她踩坏了小胖子霍轩的鞋,被判定原价赔偿。
霍轩:“你们医药费我付了,我这双鞋子你也快点算清。”
派出所民警也道:“我们已确认,的确是原价,没有其他费用。”
季桃赔不起这么多钱。
这个死胖子脚上穿的鞋要六万,哪怕算上小胖子赔偿的医药费她也没这么多钱。
时贺在这种时刻没办法暴露自己,他冷漠以对,只能将问题抛给季桃。
季桃从没感觉这么屈辱。
明明他们是被欺负的,最后接受了不像道歉的道歉还要被迫赔偿对方的巨款。
她打开微余额:“我只有这么多,再多就没有了。”
余额:23180
其中两万块钱都是她表姐景一给的生日慰问。
霍轩哈哈哈笑出声,嘲讽:“时总,你现在这么惨的吗,混到靠女人养还成了神经病。”
两万多块钱全被霍轩要走。
离开派出所,霍轩嘴脸得意:“时总以后别去装鬼了,你本身就是穷鬼一个。”
季桃沉默,没再回怼。
她感觉自己没有了力气。
她对生活的所有信心好像都被刚才霍轩转走全部资产时一并带走了。
日子为什么这么苦,今天不是她的生日么?
眼泪啪嗒掉了下来,迎着冷风,她感觉眼睛也疼。
时贺沉默许久,站在她身前为她挡风:“对不起。”
季桃随着他这句道歉哽咽出声,小声抽泣。
“我还有钱。”他从兜里掏出两百,“今天的报酬。”
季桃埋进时贺胸膛嚎啕大哭。
时贺抱着她,感觉自己做得太绝了。
他必须尽快结束她这样的生活。
季桃从没像现在这样难受,她把委屈和眼泪都哭干,她想,其实时贺才是最可怜的。
他被从前认识的人羞辱,他在他从前那个圈子变成了大家尽情嘲笑的穷鬼,豪门酒会里好笑的谈资;他毫无尊严,为了帮她过一个生日而悄悄去游乐场扮鬼,宋童说所有游乐场的工作只有扮鬼是最累最没面子的。
他别无办法才找到这样一份工作吧。
季桃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抬起头:“还有多久你才能拿出那张精神健康的证明呢?”
“快了。”时贺替季桃擦眼泪,“有没有两百块钱的蛋糕,我去给你买。”
季桃嗯嗯点头。
时贺安静凝望季桃,他感觉她哭时竟也十分动人。此刻她白皙小脸涨红,睫毛湿哒哒的,委屈又逞强似的轻咬红唇,还要昂起头给他笑脸,傻乎乎告诉她她很好。
他不该祸害她。
…
夜里九点多,他们在小区楼下一家蛋糕店买了一个小蛋糕。
季桃想到她跟时贺都还没吃饭,在小餐馆打包了两个菜。隔壁有家凉菜店,她看见[夫妻肺片]这道菜,从前她妈宋娴常爱买,她一口也不吃。她想了想,走进店里也打包了一份。
两百块钱正好买够。
回到家,时贺帮她插上蜡烛喊她许愿。
季桃笑起来,望着对面时贺安静的注视,刚才的烦恼竟都过去,她闭起眼睛虔诚地许下生日愿望:
和时贺永远幸福下去。
“开吃!”季桃取下蜡烛给时贺切蛋糕,又打开饭盒给他夹菜。
但时贺把吃到的皱着眉头吐了出来。
季桃笑弯眼睛:“不好吃吧?这是夫妻肺片,我觉得我们应该习惯一下,以后常点。我从前也不爱吃,但现在我感觉它好好吃啊!”
小小的餐桌上摆满了快餐盒子,入目毫无食欲也无美感,时贺望着对面的小女生,她眼里这些都像昂贵盛宴,一盘夫妻肺片都能让她吃得这么开心。
吃过饭后,时贺让季桃回房间休息,他来收拾餐桌。
他看见调成静音的手机屏幕亮起何束文的来电,已经十点多,何束文很少这个时间打扰他,除非是紧急情况。
时贺走去卫生间接听。
“时先生,我们查到了,去年夏天董事长和夫人的确不是真正的意外死亡……”
季桃在卧室里跟宋童聊微信。
刚才她为了给时贺留面子在警察来后让宋童她们作完证先回去了。
宋童问她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季桃感觉很迷茫,她似乎没有什么打算。
时贺仇家太多,目前看来他无法正常进行工作。
宋童:就不能让他接受一下直播嘛?
季桃有些为难,打字:他有难处,我不知道我现在再提这个他会不会接受。
宋童:试试吧?今天你生日。
季桃一愣,是啊,今天是她生日,经历了这么多事故他应该能看出来直播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办法了,她就卖下惨再卖下萌,他应该不会再拒绝她了叭?
季桃走到门口:“时贺……”
他也正要进屋来找她:“我出去一下。”
“啊,这么晚还要出去?”
时贺朝她点点头。
他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波澜。季桃怕他还想出去□□:“你是要出去做什么……”
“我助理要见我。”
季桃松口气:“那好啊,我跟你去,是不是他想帮帮咱们?”
“不用,我自己去。”时贺走到门口,叮嘱季桃,“你先休息。”
她还没来得及再开口,时贺已经关上了房门。
季桃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总感觉时贺眼神深邃得令她看不懂。也许今晚的事件对他一个男人来说打击太大,他只是想出去透透气。
叹了口气,季桃回到卧室,她想了想像时贺这种原则性强的人想让他妥协应该要拿份方案给他看才行。
她跪坐在床边的毛绒地毯上埋头研究着直播的方案,虽然她也没做过直播,但她对时贺很有信心。
而且生活本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只要她遇到挫折不放弃,第二天依旧会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啊!
第023章
这股动力让季桃一口气整理出一套很有可行性的直播方案, 也立刻在网上买了一套直播设备。
忙完这些她才看见已经凌晨十二点。
心突突直跳, 没由来有股不安的情绪萦绕心上。季桃拨通时贺的号码, 那头响了很久才接起。
“老公, 已经很晚了,你在哪?”
凌晨的街道少有行人,只有偶尔几辆汽车安静驶过,何束文早就回国, 只是很少与时贺碰面。此刻, 时贺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黑色汽车上, 何束文坐在驾驶座, 见他接起电话脸色也依旧沉得可怕, 小声提醒了他。
时贺从巨大的悲愤里回过神,语气冷静:“我马上回来。”他说完便挂了电话。他总能将各种情绪释放自如,哪怕此刻眼底已经打开一个骇人的巨大黑洞, 他要时振的命。
从所有证据上来看,他父母都是被时振设计去世的,而且他妈妈死前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他的,但被时振抢走手机, 为了去捡手机, 他善良温柔的妈妈死得很惨。
何束文想出口安慰, 但话到嘴边感觉一切徒增苍白。这个boss他跟了这么多年,很清楚眼前人物强大的包容与承受能力,他最后的话变成同样理智的询问。
“时先生,警方与法院那边已经安排好, 明天一早就会对时振进行逮捕与起诉,集团一切就绪,就等您回去。我什么时间来接您?”
“明早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