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很遗憾,家里保姆下楼来接人,她两只小手抬起一直跟慕靳裴挥手,直到电梯门合上。
季星遥记得那个麻布手提袋,那是她跟慕靳裴确定关系后,收到的第一份新年礼物和圣诞礼物,两个抱枕。
她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这个抱枕又回到她这里。
月月不是很确定哪一个给季星遥,因为上面的字不一样,“星星,我想跟我的老师视频,我遇到了个小麻烦,得请他帮忙。”
季星遥顺口问了句,“什么麻烦?”说着,给她连视频。
月月指指抱枕上那些钻石连起来的图形,“这些是西班牙语,可是有些字母连在了一起,我不认识,”她指指其中一个好辨认的单词,“这是星星,西班牙语的星星。”
视频接通,那边跟月月打了招呼。
季星遥这才从恍惚中抽离,她看看那两个抱枕,再看看月月,心里乱了几秒,定定心神,她往边上侧身,以免自己出现在镜头里。
月月把其中一个抱枕放到镜头前,问老师,那些单词是什么意思。
老师辨认半天,不是很确定,“哦,抱歉,你再靠近一点儿。”又示意她把星星跟月亮垂直摆放。
月月调整镜头,照做。
老师:“送你礼物的人显然不想让你知道这个图案代表什么意思,这些单词你都会。”
月月皱眉,“可我真的不认识。”
老师:“因为单词中缺少的字母,被钻石的形状给替代。有的钻石不是在原来那个字母该待的位置上,它很调皮,有的跳到了这个单词第一个字母的头顶,有的躺在这个单词所有字母的头顶。”
月月好像明白了,可又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叔叔要搞这么复杂,她还是个小孩子呀。
“那是什么意思?这么多钻石和银色的线组成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月月最美最可爱?
这么想着,她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老师:“多希望你别忘了我。”
月月眨了眨眼,“我肯定不会忘记的,我保证,我那么爱你,我们认识三年多了,对不对?”
老师耸肩,笑了,他指指抱枕,“我是说那上面的意思是:多希望你别忘了我。”他说,“你的朋友希望你别忘了他,一直记得他。”
月月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难怪叔叔要把这句话弄的这么复杂,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男人都含蓄。
这是小布丁告诉她的。
月月又拿起另一个抱枕,“还有这个,我只认识星星。”
老师:“这不是一句话,是‘慕’‘星星’两个单词。”
月月明白了,这个‘慕’代表了慕叔叔,星星就是星星,这个抱枕就是给她的,另一个‘多希望你别忘了我’是慕叔叔想要送给星星的。
对,一定是这样。
谈对象的人就喜欢说这些,你别忘了我。你一定要记得我。我想你。甜心,我永远爱你。
电视上都是这样说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捂着脸。
跟老师视频结束,月月发现季星遥在对着抱枕发呆。
“星星。”她从凳子上跳下来,把另一个抱枕给季星遥,“这是你的。你要记得慕叔叔,但你也不能忘了我哟。”
她亲了下自己那个抱枕,欢快地唱起小曲。
“慕叔叔,他真聪明,真聪明。小星星,她亮晶晶,亮晶晶。”后面那个真聪明和亮晶晶是她给自己和声。
季星遥看着手中的抱枕,当初她收到礼物时的心情跟现在的月月一样。
月月唱累了,歌声停下,季星遥却久久没能平静。
夜深了,月月早就进入梦乡。
季星遥倒了半杯红酒,在露台看夜景。目光所及,满眼繁华,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m.k大厦的那个标识。
手机振动,是父亲给她发来的消息:【睡了没?】
季星遥莞尔,【睡了。】
季常盛打来电话,他白天和晚上时不敢给女儿打电话,怕打扰她构图。
“爸爸。”
“嗯。”季常盛刚下课,在去食堂路上,“月月在你那?”
季星遥抿了口红酒,“嗯,昨晚在骆家,今天又回来了。”她听到父亲那边嘈杂,“今天有课?”
“刚下课呢。”
季常盛打电话是想问女儿,“你跟…慕靳裴怎么样?有没有联系?”
季星遥放下酒杯,手指在桌面胡乱画着,“就那样,都是为了月月。最近因为小布丁也找过他帮忙。”
她说:“是我主动去找他的。”
季常盛心中有数,就没再打喋喋不休。
季星遥问了问爸爸上课情况,“老师布置的作业,能按时完成不?有没有抄同学作业?”
季常盛笑了,“你爸爸是那样的学生?”
“不好说哦。”
父女俩斗了一会儿嘴,季常盛到了食堂,正好遇到同班同学来找他,他收线。
季星遥喝了半杯酒,越发清醒,露台的风正舒适,她拿了电脑和资料接着忙官司的材料。
遇到不确定的细节她就会截图给谢昀呈,让他本尊答疑。
谢昀呈被气得七窍生烟,他二十年的感情风流史真被扒的底裤不剩,初中那会儿情窦初开的生涩初恋都被慕靳裴抖了出来。
那时班上追他的女生太多,他就抽签决定了一个。
关于抽签,他是在庄园闲着没事做的,当时慕靳裴还上小学,就在旁边玩赛车。
这些破事儿,何楚尧八辈子也不可能知道,根本就用不着列出来,一看就是慕靳裴别有用心,小肚鸡肠,把他当成假想敌,想趁机将他黑历史光明正大摆在季星遥眼前,由季星遥亲手整理。
这样以来,季星遥就不会考虑他做结婚人选,慕靳裴顺利解决了情敌,泄了私愤,还又帮了季星遥,让季星遥感激不尽。
慕靳裴才是那个最心机的恶狼,披着羊皮混在他们中间。
谢昀呈心肝脾脏肾都疼,他点了支烟,缓了好一会儿,直接给季星遥打去电话,“慕靳裴他到底想干什么?”
季星遥莫名其妙,“他怎么了?”
“呵。”谢昀呈冷嗤一声,这装傻的本事无人能及,到底是她闺女的爸,她还是向着慕靳裴。
他弹弹烟灰,“你说他怎么了?显摆他跟我亲近,他有必要把我老底都翻出来?这都是哪一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你真以为法官有那个闲工夫听这些?我告诉你,没有!”
咆哮声把烟灰震动下来,落了满桌,键盘上都是。
谢昀呈把烟叼嘴里,将键盘反扣过来敲了敲。
烟灰飞得到处都是,他眯了眯眼,脑子进水了。
季星遥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他尾巴被人踩了。
她替慕靳裴澄清:“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你的事儿。”
“得,不用解释。”谢昀呈还有事要忙,哪有空听她扯闲篇。
季星遥偏要说:“你这些黑料都是我在网上搜到的,我估摸着你自己都记不得你到底找过多少女人。慕靳裴只是把他知道的那些确认了,有些他也不知道,我就跟你求证。”
谢昀呈:“……”
他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原来他在网上口碑和名声这么差的。
“这些你根本就不用详细整理。”
他理由强大,“我真要那么不堪,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女人前赴后继?今晚还有两个女人约我,有一个就在我楼下堵着我,这还不够说明什么?”
季星遥无语,“只能说明你肾好,其他能说明什么?”她晃晃酒杯,喝了几口压惊。
谢昀呈缓缓吐出烟雾,死了几秒才活过来,再跟她打下他这条命不保。
在季星遥给他发消息前,他正要准备给华晨打电话,今天他跟律师碰面才关注到之前被忽视的细节。
他不希望因为拿到了小布丁的抚养权,让季星遥再跟着受一遍过往的凌迟。
谢昀呈掐了烟,打给华晨。
华晨很意外半夜能接到谢昀呈电话,她看了眼身边的何楚尧,琢磨着这个电话应该是说给何楚尧听。
何楚尧正心不在焉看视频,现在连看小布丁视频都没法让他集中注意力,他满脑子里都是要怎么打赢这场官司。
华晨用脚踢他一下,“谢昀呈的电话。”
何楚尧想了想,“接吧,说不定小布丁找我了呢。”
华晨接听,开了外音。“谢总,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谢昀呈的声音传来,“你告诉你老公,针对我可以,他有多大本事可以使多大本事,让他别揭季星遥过去的伤疤。”
“只要他不攻击季星遥,凡事都好商量,我会记住他这个人情。”
他特意停顿了下才说,“要是他一意孤行,别说我,慕靳裴都不会饶了他,他不残也得半死。”
通话结束。
华晨瞅着何楚尧,提醒他:“你最好别招惹慕靳裴,他那个人有多狠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把手机丢一边,躺下来睡觉。
何楚尧也收了手机,关灯,“不是我招惹他,是他帮着谢昀呈对付我。”
他把胳膊给华晨枕着。
“你真以为谢昀呈刚才那番话是为了我着想,特意好心提醒我?他知道季星遥是案子成败的关键,他怕了,先拿来威胁我,还假惺惺装好人。”
华晨摇摇头,人心啊。
谢昀呈总觉得何楚尧会亏待小布丁,小布丁来到何家过得肯定不如意。
而何楚尧认定了谢昀呈那种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快的男人没法给小布丁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