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脸苍白,嘴唇没血色,手有意无意捂着胃,估计是不舒服,还硬撑着。
想来也是……霍云深一个绝望到甘愿去自杀的男人,以为被失而复得的爱人救下,结果爱人是个假的,换谁谁不疯。
这一天大起大落折腾过来,她是受了不少罪,可严格说来,霍云深也是受害者。
言卿心软,行吧行吧,不就是暂时当个情感寄托嘛,她牺牲一下好了。
她又挪回到霍云深面前,把吃光的空碗递给他,音调糯糯的:“霍总,麻烦您屈尊,再帮我盛一碗呗。”
卿卿猫主动来亲近,无形的小尾巴一甩一甩,毛尖儿狠狠挠着霍云深的心。
他立即照做。
言卿却不接,把碗推给他:“胃疼是不是?该不会从昨天就没吃饭?这碗你吃,吃完赶紧回家睡觉,以后好好过日子,别钻牛角尖儿,你要是答应,我就叫你声宝贝,行了吧?”
霍云深端着碗的手有点抖,极力保持平静:“你给我提这么多要求,就拿一句宝贝换?”
言卿气结:“你还挑剔!”
霍云深嗓音沉沉,眸底的火烧着她:“你加码,我才考虑。”
言卿涨红脸,这什么走向,不是她占主导的吗?怎么才两三句话过去,位置好像颠倒了?!
霍云深攥死机会,绝不放过:“你不加码,我今晚就不走了,把你也留在这儿,说到做到。”
言卿气晕,又不敢真的挑衅霍总的鬼脾气,“啪”一拍地板:“……加!加加加!快点吃!”
霍云深在卿卿猫怨愤的注视底下,不疾不徐尝了口汤,顺利咽下去,又磨着时间慢吞吞把干货吃完,胃里逐渐变暖,疼痛得到抚慰。
他贪恋看着小猫崽磨牙的样子,要求:“吃完了,奖励。”
言卿郁闷,跟他确认:“我奖励完,你马上走,不许再私下来找我,打扰我录节目。”
“那要看你的筹码够不够大。”
言卿撸袖子,大到吓死你!
为了自由出卖色相,容易吗!
她跪在地板上,直起上身,双手凶巴巴扶住霍云深的肩膀,本打算抱一抱过关。
但随着间隔拉近,男人眸中缠绕的血丝,里面深不见底的情感袒露无遗,言卿怔愣,脑中不知怎么震颤了一下,下意识贴近他,从抱变成了暧昧的将吻未吻。
这动作仿佛发自于身体的本能,熟练到言卿反应不及,她晃过神,抿着唇想往后撤,霍云深已然摁住她,侵略性十足地压迫上来。
气氛危险,言卿心跳如鼓。
她一闭眼,决定先下手为强,一把捧起霍总的脸,在最安全的眉心位置轻啄了他一下,故作镇定说:“深深宝贝,听姐姐的话,快!回!家!吧!”
作死结束,言卿没胆多停,爬起来就往外逃,三秒之内消失无踪。
霍云深坐在原地,一点点抬起手,捂住眉心的位置,笑得眼廓猩红:“小混蛋,跟以前一样,撩完就跑。”
跑又能跑到哪去。
卿卿属于他,生死不能分离,何况是活着。
第9章
言卿这一夜睡得格外刺激,霍云深在她梦里火力全开,在她逃出练习室之前揪住了她的小辫子,把她拖回地板上尽情地酱酱酿酿。
她狂哭,他还掐着她恶劣地笑,反问:“成年人,只亲一口眉心,敷衍我?”
言卿抽噎着想,就这一口,我还是鬼使神差下嘴的好吗!
还好闹钟响得早,言卿被欧阳拖起来,迷迷糊糊伸手要打,怒道:“别咬我脖子!痒!”
欧阳一把捂住她的嘴,左右看看,兴奋地小声问:“你做啥梦了?带颜色的?给我讲讲。”
言卿及时清醒过来,一看自己平安躺在大通铺上,庆幸地长舒口气,义正言辞说:“别问,再问自杀。”
她起床一看,窗外还黑着,大部分女孩比她们更速度,已经收拾妥当,带着衣服冲去更衣间抢位置了,她现在过去,估计要排队半小时以上。
虽然不会耽误录节目,但来不及再去练习室带妆练几遍舞蹈。
言卿想了想,决定就地解决,她从行李箱里拽出要换的裙子,重新缩回被窝,连脑袋一起蒙住。
来拍起床素材的摄影师一眼发现她与众不同,顿时来了精神,把镜头转过去,兢兢业业拍摄……隆起的被子小山。
小山里面像藏了条躁动的小泥鳅,疯狂翻滚,滚完几分钟,被子哗啦掀开,言卿长发飞扬,顶着未施粉黛的盛世美颜,换好了一条贴身的短旗袍,淡定钻了出来。
摄影师和屋里还在的女孩们集体卧槽。
她穿休闲时显不出身材有多火爆,但旗袍一加身,妥妥的前凸后翘,胸线饱满,把衣料撑得紧致,偏偏腰又极细,旗袍那么窄居然还有富余。
言卿大大方方对镜头打了个招呼,抓紧时间去洗漱化妆,她脚放下床,趿拉上鞋子刚往前跑了一步,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钻了心。
她痛呼一声摔倒,手按在地上,掌心硌到什么东西,也开始火辣辣的疼。
“怎么摔了!”欧阳吓了一跳,忙上去搀她,其他人也关心地聚过来。
其中有个女孩蹲下检查,“啊”了一声:“是发夹,怎么掉了满地……”
摄影师推着镜头凑近,准确拍摄到地面上的情景,有七八个指腹大小的金属小抓夹散在言卿的床边,质量堪忧,边缘没打磨好,非常锋利。
言卿掉下的鞋子里也有一个,已经被血染红。
她没穿袜子,是光脚伸进鞋里的,结结实实被发夹扎进去,脚底割出一个狰狞的口子。
欧阳变了脸色:“谁的夹子乱扔!”
大家纷纷否认,有人劝说:“先别追究了,肯定是不小心洒的,言言倒霉才踩上,快处理伤口吧。”
这是息事宁人的说法,同时也是在保持节目和谐,不能在刚刚开录就闹一出甄嬛传。
欧阳明白,憋了憋气说:“我去找医务组!”
言卿拽住她,摇摇头。
她听安澜说过,医务组要等节目正式录制以后才进驻,目前根本不在,如果要治疗,只能去就近的医院,加上堵车,来回恐怕要两个小时,添麻烦不说,还容易误事。
一档节目投资巨大,牵连众多,不可能为某个选手的意外小伤而耽搁。
她一旦错过,就等于自动退出。
言卿努力笑出来,眼眸弯弯地踉跄站起身,随便抽张纸巾擦掉血,接着她双手“啪”的合十,朝大家甜甜眨眼:“哪位小仙女带药箱了,求帮忙。”
气氛顿时变轻松,药箱和能用的药品被积极送过来。
言卿对自己毫不客气,忍着疼,三两下处理好伤口,用绷带紧紧缠了几圈,缠到痛感麻木,重新穿好鞋子:“好啦,小破口而已,没关系。”
众人见她神色如常,以为真的没事,摄影师悄声说:“需要我跟节目组反映一下你的伤吗?”
言卿拒绝了。
摄影师这样问,本意上就是不想的,节目好不容易恢复拍摄,谁也不希望节外生枝,况且反映又能如何?给她在评级上照顾吗?绝对会引起其他选手不满。
不值得。
言卿装作没事,活动了几下,笑眯眯对镜头说:“我去化妆啦。”
等通铺房里的人都走光,门外拐角处,宋雪然才慢悠悠露出一个侧脸,浓妆的眼睛里透出冷意。
为了成为《巅峰少女》的唯一主推,稳坐c位,她费尽了心思才把之前那个蠢货校花给骗走,结果又来了外形条件更好的言卿。
看她衣服穿戴,没一件大牌,又是个素人,能有什么背景?之前被吹上天的食盒和化妆箱,说不定是她为了给自己草虚假人设,刻意弄来的假货。
马尾辫是宋雪然忠实跟班儿,小声说:“雪然姐,你不用担心,言卿一看就是个卖脸的草包花瓶,她舞蹈才刚入门,唱歌连练都没练,估计直接打算放弃了,不可能比得过你。”
宋雪然冷笑:“她当然比不过。”
马尾辫语气讨好:“这回把她脚弄伤了,她想跳舞卖萌都做不到,等她上场出丑吧,雪然姐你不光漂亮实力强,别忘了,可还有霍氏的绯闻呢,这种事半真半假,又没人能验证,导师组都得照顾你三分。”
宋雪然脸上终于露出得色。
她出道三年了,一直红不起来,眼看着年纪越来越大,即将要被公司放弃,甚至连节目组也不肯把她摆在首位。
为了在初级评定出彩,她精心设计了自己的表演环节,选歌都避开了大众,特意挑一首网红歌手“木棉”的经典原创,就是要震惊全场。
她必须赢,任何威胁到她c位的选手,她都要提前铲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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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化妆间里人满为患,言卿看了一眼就被吓退,一瘸一拐拎着化妆箱去自己解决。
对着镜子美美画完一个能压得住场的妆,言卿心情终于好转,低下头拍拍翘起的左脚:“今天要辛苦你啦,坚持住。”
安澜姐为了节目效果,特意隐藏着她原创歌手“木棉”的那层身份,准备等台上再揭晓。
木棉虽然比不上正经的明星,但在网络上名气也还过得去,有那么一群为她疯为她狂为她哐哐撞大墙的粉丝。
尤其这两天,突然多出来一个终极土豪粉,估计是实在找不到送钱的方式,专门跑去微博给她发私信,附带一堆歌曲购买截图,主页的巨额打赏截图,还说:“银行卡号告诉我。”
她心脏病都要犯了。
言卿想想好笑,抬头一看镜子,忍不住又满足地摸摸脸。
说起有钱有品位,还得是霍总,送的化妆品真心好用,她疼出来的苍白都藏在里面了,美得特别自然,一点也看不出异状。
上午九点,录制正式开始。
九十九名选手以团队或个人的方式依次进入演播厅,在进场之前,要先通过准备区,那里有abcdf五个等级的标签,选手根据自己的水平,先自行选择一个等级。
关于这个,言卿好奇问过欧阳:“为什么没有e?”
欧阳说:“你看见的f其实不是真正的f,是fail,不及格。”
言卿想,太惨了,她不能f,好歹要努力争取——
拿个d。
所以自行评级的时候,她真的就拿了一个d,满屋子的镜头拍摄中,她扬唇一笑,甜度爆表,把等级牌认真贴在自己的腰上。
等现场督导示意轮到她的时候,言卿挺直了背,一步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咬着牙稳稳迈进去。
“卧槽!深哥你看!这个美!”
演播厅里,选手基本坐满,但说话声都很轻,不敢造次,只因为——
这个厅连夜改造过,现在比之前高了不止一个水平,处处是人民币堆积的味道,更重要的是,她们九十九个坐席的头顶上,相当于大概二楼的位置,搭建起了一个悬空的高台。
高台间隔成左右中三个区域,前方有遮挡,不确定里面有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