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究竟带我去哪里啊?”
男人不答,骆蒙又拍着他的手,“唐煜生,松手!你这是绑架,我可以去告你。”
“是吗?”
唐煜生转头看她一眼,唇角有浅淡的笑意。
似嘲讽,似无奈,又带着些许胸有成竹。
“欢迎你去告我。”
骆蒙:“……唐煜生!你王八蛋。”
骆蒙跌跌撞撞地被唐煜生拉出办公室,坐进电梯,然后又被他塞进车里。
他这才松手,替她扣上安全带。
女孩的手腕被他握出一圈红印,她揉着手腕,“唐煜生,你真的……”
真的是又霸道又粗鲁。
他没理她,直接上车,踩下油门,车轰地一下向前驶去。
唐煜生直接带骆蒙去了“半盏茶”料理店,他们最初相遇的那家店。
他一早就给沈老板打了电话,特意交代今天不要接待其他客人。
唐煜生将骆蒙拉进店里,按在沙发上,然后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半分钟后,他将节目定在了七夕之夜骆蒙和周原的合唱上。
骆蒙:???!!!
她一脸懵逼。
究竟什么意思啊?带我来看自己出丑吗?
唐煜生你没有心!
他将遥控器交给她,语气这才软下来:“你坐在这里看会儿电视,等我一会儿。”
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已经来到了料理店,也没有再逃避的理由。
骆蒙索性安心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想看看这个唐煜生到底耍什么花样。
她生无可恋地盯着电视,自动在脑中屏蔽了周原的脸。然后就看见自己下场时摔倒在地,随后胸垫掉了出来。
诶,等等!
为什么自己那一瞬还挺淡定挺美的!
还挺不错的耶!
节目播出后,这还是骆蒙第一次完整地看到自己的表演。
她陶醉在自己的美貌中,不知不觉中将表演片段循环播放了十几遍。
………………
又过了半小时,唐煜生终于为她端上了好几道菜:酥皮鸭、醉虾、酒香草头和扣三丝汤。菜式色泽明亮,鲜香味美。
他温柔地提醒道:“这道酥皮鸭要趁热吃,冷了味道就变了。醉虾可以慢慢来。”
骆蒙看看菜,又看看他,实在是困惑:“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有等到男人的回答,视线里却出现了一根棒棒糖。
淡黄色的糖纸和白色的纸棒,是她喜欢的芒果味。
骆蒙终于避无可避地抬起头。
唐煜生幽深的眼眸里闪着点点难以言说的光,偏偏眼神坚定,声音却带着几分暗哑,“对不起。”
骆蒙心中一动。
其实她从未怪过唐煜生,她理解他的不易。
不管什么原因,毕竟是她弄砸了实验。当时组里人心浮动,人人都在生气和伤心的档口,唐煜生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不怪她吧。毕竟他是研发带头人,不仅要对整个实验的成与败负责,也要对所有组员负责。
骆蒙这几天的冷淡和疏离也不是针对他。
她只是怪自己,责备自己不仅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还总是犯错,给他带来麻烦。
那是一种很难言说的无力感。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毫无力量。
比内疚和伤心更让人痛苦。
她怎么也想不到,唐煜生会突然对她说这三个字。
他是多清高多孤傲的一个人啊。但此时此刻,这样一个人却坐在她的面前,诚恳地向她道歉。
唐煜生的眉眼垂着,温温柔柔地说:“那天没有坚定地相信你,我很抱歉。我知道你是无心之失……”
他边说边将棒棒糖的糖纸剥开,露出里面半透明的糖球,递给她,然后抬起眼眸,像是要望到她的心里去:“原谅我,好不好?”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哄女孩子,也是他第一次给女孩子道歉。
单身了三十年,向来不知道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倒是霹雳告诉他,要投其所好,而这棒棒糖已是他最大的诚意。
骆蒙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脸上却还是从容淡定的冷漠。
她从他手里接过棒棒糖,含在嘴里。甜味在口腔里扩散开来,很甜很甜,像他的柔情蜜意,又像是爱情的缱绻缠绵。
她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忽然又起了玩心,问:“有酒吗?”
唐煜生二话不说,从店里取出一罐啤酒递给她。
她用食指勾着拉环,轻轻一拉,“砰”地一声轻响,细密的泡沫瞬间溢出来。
她将啤酒递给他,“喝了这灌酒,我就原谅你。”
之前几次吃饭时,唐煜生总是找借口不喝酒,当时骆蒙心里就觉得奇怪。
这男人到底是酒量太好深藏不露,还是酒量太差有所隐瞒。借着今天的机会,她一定要弄清楚。
见唐煜生没动,骆蒙又晃了晃手中的酒,朝他抬抬眉头,“不喝吗?”
这无疑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但既然是道歉,总要有几分诚意和退让。
他不说话,似乎反复犹豫了几秒后,终于接过那罐啤酒。然后仰头,咕咚咕咚地一口喝下去。
酒顺着喉管而下,他的喉结在灯光下,忽上忽下,迷离的性感。
骆蒙目瞪口呆地看着男人将一整罐啤酒喝光。
直到他打了个长长的嗝,她终于忍不住感叹:“唐博士,你之前说你不喝酒,没想到是个隐藏的高手啊。”
唐煜生没说话,放下手中的空罐子,然后扶着桌角,缓缓坐下。
酒顺着喉润进胃里,他感觉到一种沸腾的热从胸口迅速传递到四肢百骸。
他扯了扯衣领,神思开始渐渐游离。
他是真的不会喝酒。
大学之前,家里管得严,从来不让喝酒。
高二那年暑假去坦桑尼亚当志愿者,才第一次尝试喝酒。没想到一杯酒,就让他彻底断片。
后来还是杨子意告诉他,醉酒后的他爬到了屋顶上跳舞,边跳边说自己是全球舞王。直到瓦图和其他人把他拉下来,他才消停。
那之后,他又试过几次。
每次喝酒后,他都仿佛中了邪,疯疯癫癫的,变得不像他自己。于是后来,他再也没有碰过酒。
而今天,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打破了十几年的禁忌。
也罢,只要她高兴,让他做什么都行。
好一会儿,骆蒙才注意到唐煜生涣散的眼神。
她推了推他,不敢相信:“喂,你不是吧?一杯倒?”
唐煜生的脸颊变得绯红,身体和大脑逐渐失控。
再然后,他彻底迷失了自己。
骆蒙还没察觉到不对,依旧在问:“喂,唐煜生,你还好吗?”
唐煜生猛地站起来,呆呆地看着骆蒙,然后忽然开口:“hi, nice to meet you. i’m li lei.”
骆蒙:“………………”
她站起来,摸了摸男人的额头,又唤了他几声,始终没反应。
至此,骆蒙终于确认,这人是真醉了!
难怪他平日滴酒不沾,原来是一杯倒。
此时唐煜生扯了扯衣领,讷讷地说了句“热”后,又重复了一遍:“hi, nice to meet you. i’m li lei.”
虽然他的目光涣散又呆滞,但是还能看出眼底的某种期待,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骆蒙想了想,眨了眨眼,犹犹豫豫地说:“nice to meet you?”
唐煜生摇摇头,眉头都拧在一起,像个耍赖的小孩子,“不对不对,重来。hi, nice to meet you. i’m li lei.”
骆蒙:“………………”
这人是不是疯了,醉酒后竟然要考她小学英语!
骆蒙绞尽脑汁地回想从前书本上的内容。
灵光乍现的一瞬,她打了个响指,回答道:“hi, nice to meet you. i’m han mei mei.”
这回,男人的脸上终于浮起笑容,乐呵呵地傻笑起来,还不停地点头,像是对她的夸赞。
骆蒙:“………………”
神他妈的李雷和韩梅梅。
骆蒙回答正确,唐煜生像考了一百分的大男孩,高兴地鼓掌。
他在餐厅里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然后忽然踩上凳子,振臂一挥,高声说:“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