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另一头的江洲暮“嗯”了一声。
顾朝夕听得出来语调中的低沉。
她抿了下嘴唇，说：“江洲暮。”
“嗯？”
“其实那些东西，我都挺喜欢的。”
顾朝夕一口气说完，速度飞快地挂掉语音。
她不禁抚了抚心口的位置，很奇怪，好像自从昨晚听完林初薇最后那几句话，她就莫名滋生出来些勇气来。
已经很久不这样了。
-
第二天下午两点开始的试镜。
顾朝夕去的早，开始入春了，天气暖和了不少。因为有些风，顾朝夕在外面加了件风衣，再普通不过的小脚牛仔裤，没穿高跟鞋，搭了双gucci经典款小白鞋。
但她那双腿细直长，没有高跟鞋的加持都不减分毫。
冬冬来接她时，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她跟着顾朝夕久了，早就知道性格并没有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淡不好接近，也不像很多人那么挑剔，所以越相处越不拘束。
“好漂亮啊夕夕。”冬冬忍不住地夸。
顾朝夕没搭理，这姑娘越搭理越来劲。
冬冬了解她，也不在意，跟她聊起来打听到的消息。
“听说今天董叶也要去，她自从那次和展斯远的绯闻之后就一落千丈，资源掉的不剩几个，但其实也没有到完全接不到戏的地步，后来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戏约、广告代言、商务合作全部掉了，真的是全部，感觉很像被哪位大佬搞了，今天来了估计也是白跑一趟。”
顾朝夕顿了下，问冬冬：“资源全部掉光大概是什么时间？”
冬冬认真想了几秒，“好像是一月底左右吧。”
江老爷子寿宴也是那时候，董叶被赶出去的那次。
和江洲暮有关？
这问题她也只是在心里猜测，保姆车很快抵达试镜地点。
顾朝夕到了才发现来的人还真是不少，而最先看到的，就是坐在最显眼处的董叶，打扮也很惹眼，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戴一副很大的墨镜，嘴上涂了颜色很艳的正红色口红，尚且春寒料峭的季节，穿了条包臀的短裙，丝袜都没有，大片肌肤赤裸在外。就那么翘着腿坐三分之一椅面，双手环胸，被墨镜遮挡住的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
顾朝夕只扫过一眼，随后视若无睹地找了个角落，从包里拿出剧本轻轻放在膝盖上。
试镜不会给全部剧本，但拿到手的这些，顾朝夕每一场次都已烂熟于心，此刻放在腿上也只是为了假装做一副认真看戏的模样，她不想被别人打扰。
但她这么想，不代表别人也都明白。
节奏感强烈的高跟鞋踩地声逐渐逼近，董叶停在顾朝夕面前，站得很直，居高临下睥睨着顾朝夕，“哎呦，这不是顾朝夕吗？”
她的声音没有压低，反而有那么几分故意的张扬，引得周围人不住往这方向看过来。
顾朝夕抬头，眸中情绪不显。
董叶摘了眼镜，在她身边坐下来。
她说：“看我现在这样你是不是很得意？”
顾朝夕一个眼神都没给。
董叶压了压音量道：“顾朝夕，坦白告诉我，那天在江家和你一起的男人是谁？”
顾朝夕侧了侧眸，声音很冷：“与你有关？”
“别那么警惕。”董叶挽了个笑说：“我也只是好奇，为什么你找的人，就能是年轻又皮相好的帅哥？”
顾朝夕问：“你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那天被赶出去连宴会都没能参加？”
董叶脸色一僵。
顾朝夕淡淡地说：“因为你不但蠢，还蠢不自知。”
第三十一章
顾朝夕当天试完自己的部分便离开了。
自从她说了那句话之后, 董叶的脸色就很不好看，许是碍着人多, 才没有当场闹大。
顾朝夕看得分明, 董叶那表情，忍得很辛苦。
试镜结果出来的意外的快。
顾朝夕得到了导演与编剧的一致认可, 成功揽下女一号叶翕的角色。剧本是架空朝代背景，叶翕这个角色也很特别, 不算是偶像剧中的女性角色, 而是一位文能朝堂定乾坤、武能马上安天下的女中豪杰，故事讲述的就是与男主相互扶持, 一路从被冤枉的阶下之囚到登上权力顶峰的故事。
当时试戏时, 有两场, 一场文戏, 一场武戏，都是无实物表演。
对顾朝夕来说不算难，属于正常发挥但能成功拿下对她而言也有些惊喜, 毕竟在此前都没有完全百分之百的把握。
赵琳却很开心：“拿下第一个女一号，以后还有无数个女一号等着你！”
顾朝夕对番位不看重，这一点上圈内可能都没几个她这样的怪人。但如果红了就可以拥有更多可选择的余地，她也不会多排斥适当的营业。
但她没想到, 公布完试镜结果的当天晚上, 就有人迫不及待了。
顾朝夕都已经准备睡觉了，被经纪人和助理连番电话轰炸。
“朝夕，先别上网, 也不要登微博，不要发声，等公关。”赵琳语速很快。
顾朝夕忍不住问：“怎么了”
赵琳说：“你被人黑了！”
赵琳给她微信一连发了好几条截图。
爆料是从豆瓣开始的，发帖账号来自一个新号，一开始就挑明身份，直言自己是圈内人。
很鸡贼，刚开始只说是业内可以接受大家提问。在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之后，底下有人问了句顾朝夕。
楼主好似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楼主：gzx我都不太敢说……真的，虽然十八线，但惹不起……】
这话一出，楼内吃瓜群众们好奇心被彻底跳起来。
【楼主这么一说我就更想听了】
【谁不是呢】
【y1s1，顾也就是个十八线，楼主为何不敢？】
楼主回复了其中一条：【背后有人啊，而且是惹不起的大佬，瑟瑟发抖，我实在憋不住，等会儿就删，免得惹祸上身。】
【我不太信啊，顾朝夕要是真有人，这么多年还能一直演女配？】
楼主：【爱信不信，反正见过顾朝夕从不同豪车下来的人不止一个。虽然她演过的都是配角，但哪个不是大制作班底优良的电影？当红小花们想演都演不了吧，还有，你们好好想想，以gzx的咖位，这么多年来出席红毯哪次不是超季or高定？顶流也不过如此吧。】
……
后面的顾朝夕没再仔细看，至此也已经大概了解了舆论走向。
白天才刚定好选角，晚上就爆出来这样一条新闻，背后的人目的为何不言自明。
赵琳估计是急得都来不及打字了，直接发语音：“这条帖子发出来没多久就被删了，但是被人截了图，很快又传上了微博，营销号联动，现在已经上热搜了！”
顾朝夕给赵琳发了微信：【帮我查一下背后是谁，先不要急着澄清。】
赵琳：【不澄清？？热搜爬得很快，已经到第八位了，感觉像是被人买了，咱们最近得罪谁了？这种无凭无据全靠一把键盘的造谣都有人信！！？连张图都没有还能被营销号转过几千条！】
顾朝夕非常冷静：【我大概能猜到是谁。】
赵琳：【谁啊？】
顾朝夕：【还不确定，先查一下再说。】
赵琳应下。
下一条又发来：【朝夕啊，这种消息爆出来，你老公那边没事吧？】
顾朝夕一顿，还没想到这一层。
赵琳又发：【你好好解释一下，别误会了影响感情。】
-
热搜升至第五位的时候，突然消失了，几乎可以肯定是被人撤下来的。
而顾朝夕的微博，由始至终都没有发声，公司也没有回应。
这就好像让吃瓜网友们揪住了小尾巴。
不让上热搜上说，但也可以各种暗搓搓地嘲讽，好似就凭这几桩事情加起来，就能把一个人钉在耻辱柱上。
赵琳没有吩咐人动过热搜，顾朝夕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江洲暮。
但这人今晚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
她等着赵琳所查消息的时候，门铃声响了起来。
顾朝夕几步走过去，拉开门便看见了江洲暮。
西装都未换下来，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属框眼睛，手上提着装了电脑的公文包，像是刚从公司下班回来的模样。
顾朝夕恍惚间，这场景就仿佛她是在等丈夫下班的妻子。
“你怎么来了？”顾朝夕问。
江洲暮直接道：“查到那个发帖人的资料了？”
顾朝夕：“你怎么知道我在查？”
江洲暮低头，望着顾朝夕素净白皙的脸：“进去说？”
顾朝夕错身，依旧把上次江洲暮来时给他穿的那双女式拖鞋拿出来，她不太好意思地说：“没买新的，你再凑合一次吧。”
江洲暮倒是完全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