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那位讨人烦的替身啊。”何燃涛轻轻推开化妆师的手,拿起桌子上的那根变色唇膏,自己两下画好了,对着镜子抿了一下:“靠吸我血起家,还没过气呢?”
二人在化妆室里聊天,也没管约定拍摄的时间早就到了,他这边时间一推,接下来要用拍摄设备的明星也都要把时间向后推。管设备的人员无奈,给预约设备的其他经纪人打了个电话通知。
nine nights的专用休息室里,几个已经换好了服装刚准备去上妆的姑娘接了经纪人的电话,都有些生气。一个眼睛很大的姑娘撇嘴说道:“这都几次了,分明耍大牌呢。”
“小心隔墙有耳。”另一个姑娘按住她的手,让她稍安勿躁。
谨慎的这个姑娘个子不高,相貌也是这几个人中最不出众的,甚至带着那么一丝难以言说的土气,不过她说话声音温柔,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馨蕊,你总那么好说话能忍耐。”大眼睛姑娘不满道:“等队长回来我就告诉队长,她那脾气肯定受不了,替我们和管理层反应一下就好了。”
馨蕊这次没阻止她,安静坐到一边。
说曹操曹操就到,陈晓梦推门进到休息室里,她脸色不太好,不像往常一样充满着活力:“你们怎么还不去上妆?都坐着干什么?”
“晓梦,那位影帝又占时长了。”
若是往常,陈晓梦肯定是第一个不愿意的,当场就要吐槽两句,然后承诺大家去和管理层反应一下,但今天她只是说道:“那大家也去化妆室吧,免得他用完我们还要让设备那边等。”
nine nights所有的姑娘都看出,今天的陈晓梦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不过队长的话自然要听,姑娘们没再说什么,成群结队拿着自己的东西去化妆室。
“馨蕊,你留一下。”
馨蕊拿包的手顿了顿,她背对着陈晓梦表情变了又变,再回过身来,还是往常那样平淡又温顺:“怎么了晓梦?”
休息室只剩下她们两个人,陈晓梦听着其他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今天散着头发,挡住了耳朵,没人看得到她右耳戴着一只无线耳机。
“开始问她。”梁向在耳机里说道。
陈晓梦开始了她和梁向练习了很多次的表演。她满脸失望:“馨蕊,夏殊都跟我说了,我没想到你会算计我。”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馨蕊的眉毛拧在一起。
“你别这样。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她走后我从副队长变成队长,管理也是我找的,采访也是我说的,你还跟我装有什么意义。”陈晓梦用手捂住右脸,实际上是在掩饰她的耳机:“我就是不明白,要说恨她也应该是我恨,得到好处的也是我,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晓梦你在说什么我真听不懂,我没装什么呀。”馨蕊字字恳切。
陈晓梦心里有点慌,她就听到梁向在耳机里说道:“没事,继续,按我教你的来。”
“晓梦你要是没事我去化妆了。”馨蕊扭头就走。
“帮我!”陈晓梦突然对着她的背影喊道。
馨蕊停下了脚步,背对着陈晓梦。
“从前的事你不愿意提我可以不再问,我就想知道我怎么才能激怒夏殊,最好像一年前那样,能逼她动手那种。你也知道她这两期表现太抢戏,我一番保不住了。”陈晓梦按梁向教她的话对着馨蕊说了出来。
馨蕊还是没说话,陈晓梦以为自己这次彻底失败了,没忍住叹了口气。
也许是这口气打动了馨蕊,她对陈晓梦这个工具人产生了一丝恻隐之心,而且熟知她的智商情商,也不相信陈晓梦这种人能算计她,在出门的一瞬间,吐出几个字来:“弟弟。她的软肋是她弟弟。”
休息室的门被关上,陈晓梦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她难以置信地盯着那扇门,然后缓缓坐到了地上。
“傻姑?傻姑?掉线了?”耳边传来梁向的声音。
真的是她。
陈晓梦此时再说不出一个字,也动弹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解释一下骂人不吐脏字的梗。
“四斋蒸鹅心”——死宅真恶心
“种枇杷树”——这个梗出自明朝归有光《项脊轩志》中的一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所死之年所手植也”。意思就是这个枇杷树,在当年妻子死的时候种的。(意思不言而喻)
“接天叶无穷”——来自于古诗“接天莲叶无穷碧”,唯独缺少了碧和莲,就是没有碧莲的意思。
好孩子不要学!别问作者怎么知道!作者不是老喷子!
第32章 罗马与南极
这是梁向第一次和漂亮姑娘大半夜共处一室没有半点邪念。
他看着坐在角落里喝酒极度颓唐的陈晓梦, 叹了口气说道:“你何必呢,我倒情愿你见到夏殊就跟她张牙舞爪掐架, 你瞧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不要你管!”陈晓梦眼睛都红了, 鼻子一抽一抽的:“我承认我嫉妒心强总耍横,但是我也不是不仁不义的人, 我成什么了我……”
“你要是不仁不义, 人家也不能挑你当枪使啊。”梁向伸手拉了她一把,把她从冰凉的地板上拉起来:“坐床上,真是个铁憨憨。”
“我给你讲究竟是怎么回事……”喝醉的陈晓梦突然拉起梁向的手, 还用手指一下下戳着梁向的胳膊:“我和夏殊是一个选秀进的女团……呕……”
她这一呕把梁向吓得一激灵:“哎我不听你俩的事,你赶紧给我上洗手间吐去!”
陈晓梦在洗手间里撕心裂肺地吐, 梁向在屋里气得直跳脚。他就不应该看她傻觉得她可怜帮她, 这下好, 来他家找他诉苦,喝他冰箱里的酒, 还要吐他一地。
他推了他爸公司漂亮小新人的暧昧邀约, 还得听这傻姑絮絮叨叨, 他图个啥啊!悔不该杀那华…咳, 悔不该签这破综艺,找这个蠢女人一起演情侣呦。
等陈晓梦吐完回来,眼睛里还是没有半分清醒,她迷迷瞪瞪拉着梁向:“我接着说啊,进了女团,夏殊天天搞事情, 把刷票赢她的人挤掉了,她做了队长。天天干什么都要尖,目中无人的,我特别烦她。”
“但是她怼天怼地的,却唯独对馨蕊好。”
“因为馨蕊是农村出来的,性格软弱,家里又穷,总被同公司的其他女团前辈欺负。夏殊为了她跟别人打架,给她买衣服,还借她钱,馨蕊慢慢融入我们,一点点把所有的不好的习惯都丢了。”
“后来有一天,馨蕊跟我说,其实夏殊一直在霸凌她欺负她,对她好不过是表面现象,是想拿她取乐,享受别人跟在她身后的感觉,她不听话就要挨打。她让我仔细想怎么可能会有人平白无故施恩惠,还给我看了她一身的伤,青青紫紫的。”
“然后没过多久我偶然看到了在更衣室,夏殊打了她一巴掌。”
梁向一直认真听着,憋得脸通红,没忍住插嘴道:“然后你就信了?用尽浑身解数给夏殊赶出去了?还跟媒体造谣?”
“我……”陈晓梦又从床头拿起一罐啤酒,梁向眼疾手快抢了过去。
“我都不明白这女的图啥,心理变态吧,哪天你问问夏殊咋回事。”
“我哪有脸见夏殊!”陈晓梦嗷的大喊一声:“等下一次录制……呕……”她又跌跌撞撞奔向厕所。
梁向:“……日,你他妈的倒是把马桶盖掀开再吐啊!”
陈晓梦就这么折腾到凌晨,终于在梁向的大床上抱着枕头睡着了,妆也没卸衣服也没脱。梁向替她关了灯,拎着自己的备用被子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想,他什么时候忍耐力这么强了。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从来都是炫耀他爸公司追姑娘、有便宜就占、占完开始放弃,从不走心只走人渣路线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责任感。所谓责任感大概就是,见不得傻子被人愚弄,总想着多少拉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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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节目大火以后,节目组迟迟没发过来接下来的行程,夏倬马上就要开学,夏殊带他离开自家别墅回到了离他学校近一点的出租房。
许久不见的幸语找上门来时,躺在沙发上一边吃薯片喝可乐一边背剧本的夏殊差点忘了她是自己的经纪人,二人尴尬对视了好久,幸语微胖的脸上透露出一丝绝望:“姐,你知道有个东西叫做身材管理吗?”
夏殊打了个哈哈,慌忙把薯片放到茶几的抽屉里,她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十分多余。
“姐,我以前没干过经纪人,但是我这段时间读了很多的书,还请教了很多公司前辈,还去知网查了相关论文,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夏殊嘴角抽了两下,她想说你大可不必,但看幸语奋斗的积极劲,还是把到唇边的话吞了回去。
头大,她只是想要个好说话少管事的经纪人,为什么会激发她的学习动力!
“我已经和你接下的新戏的剧组对接过了。他们本来说是可以等你和李景晟拍完整季情侣公寓综艺再开机,但不知道导演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明天就举办剧本围读尽快开机。你可能下几次再拍综艺要从影视城飞了。”
夏殊翻了翻她的剧本,那本不算厚的打印纸的前几张已经被她翻得皱了,字里行间还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心得。可见她虽然窝在家里吃吃喝喝但进度却是没落,一直在好好背词、理解剧情。
《碧玉四玺歌》是架空历史的古代言情剧,主要讲了作为逍遥王爷独子的男主一直放荡不羁荒唐无度,因被朝中奸人所害家破人亡,他一人活了下来隐瞒身份,洗心革面想找到找到证据为家人平反,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真相大白。男主在找寻真相的过程中遇到了爽朗可爱、武功高强的江湖女侠,二人携手经历风雨,最后相爱相守。
夏殊饰演的女三蓁蓁是个悲情人物,贵为宰相之女,和男主定有娃娃亲,但迫于家中压力在男主家中出事后解除婚约并没有帮助男主,是男主女主感情催化的背景工具人。当男主即将东山再起时,又再次找到男主,但被男主无情拒绝。
夏殊很珍惜这个角色,自己写了好几份女三的小传。她不觉得反派人物就是给人做嫁衣裳,只要找到角色魅力所在,一样可以演得好演得出众,给剧注入灵魂。
“姐,你来一段呗,我还没看过现场版的呢。”幸语期待地看着夏殊。
夏殊选了一段女三为了家族忍痛将偷偷来求助的男主赶走,又暗自难过的片段,捂着心口随机演了一遍。
不得不说,自从她想通了自己既然是演员就先演好戏,而且通过综艺里和李景晟的合作找回自信以后,她对演技认真琢磨,进步神速,再也不会让人觉得尴尬、跳戏。
但幸语看着看着总觉得还少了那么点意思,等夏殊演完了,她才委婉道:“姐,我看了最新一期的综艺,你在那里面演得是真好,情感爆发直接碾压了李景晟。你现在演得也挺好的,但就是没有综艺里的感觉,我也说不上具体。”
“没内味?”
“啊......虽然是这个意思,但你已经挺好的了!真的!”幸语还是觉得自己说话太直白了,怕夏殊不高兴。
但是夏殊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她仔细想了想,确实有点糟心。李景晟和导演对她期待那么大,她要是让人失望了,她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
“姐,要不你想想,你在综艺里是怎么找到的感觉。”幸语提建议道。
综艺里是怎么找到灵感的?夏殊想了想,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了穆易棱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她等了十几秒,那边才接起电话:“夏殊?”
“是我,我想问一下,你接私活吗?”
“???”穆易棱头上飞起一排问号。
“就是教演技那种私活,指点指点我,报酬好谈!”夏殊一脸期待地等待穆易棱的回复。
夏殊听穆易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教,报酬让你家保姆给我做饭就行。”
保姆?我家哪有保姆?夏殊放下电话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上次去医院看他给他带鸡汤时糊弄他的话,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掉进自己挖的坑。
另一边,穆易棱坐在心理医生的诊室,没忍住嘴角的笑意。
坐在他对面的心理医生见证了他从接电话到挂电话的全过程。刚看到电话时的慌乱、接电话的时候攥着的左手,还有从内心发散出来的愉悦全都昭示着他的心,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交女朋友了?”医生饶有兴致,在记录上写下几个字。
“没有,不是。”穆易棱否认,他想了一会又说道:“是喜欢的人。”
“地瓜?”他的心理医生几乎是最了解他的人。
“嗯,地瓜。”穆易棱点头。
“哈哈。不过你可想好了,”心理医生用笔点了点病例:“就算你现在大大减轻了洁癖程度,不影响基本的日常生活,你能接受和别人的亲密接触吗?”
穆易棱的笑容减淡了,他看着自己的手心,陷入了沉思。
“先做好治疗吧。”心理医生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穆易棱才觉得,他当初出于好玩给自己立下的人设有多坑。杜三思是青梅竹马,是行业新秀,人品相貌无不出众,又对夏殊极好,而他在夏殊眼里是洁癖、是妈宝男,就算对她好,她也只会觉得自己在逢场作戏。
如果说条条大路通罗马,那么杜三思就在罗马,他用种种憨憨行为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发配到了南极。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在评论区看到很有意思的小剧场,来自“一只迷途知返的羊”,想放上来给大家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