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殊第一次听到还有这种事,心道不好,但又怕陈晓梦这个直肠子因为她解决不了的事空添烦恼,装成很有底气的样子说道:“这点小事,好解决的。”
“真的?”陈晓梦明显不信。
“没事的,晚上约下梁向,请他吃烤串外卖再商量对策,你先专心练你的。”
陈晓梦喝完快乐水暂时解开心结,夏殊却坐在休息区犯嘀咕,她想亏潜泽还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没想到手段这么脏。明显就是看了采访,怕她和陈晓梦不留情面,说出点什么不好的话在综艺上把nine nights弄得太过没面子,损失商业价值,就在公司方面施压。
星光传媒没那么大的资本和潜泽抗衡,她们怕是要多顾及一下对手面子。
其实顾及除了nine nights的其他任何团的面子都行,但她和陈晓梦团也退了人也打了,让二人面对馨蕊对着镜头说“退团都是为了个人发展,我们都还是好姐妹”这种话,她们还真说不出来。
夏殊和陈晓梦都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去约梁向,梁向就先匆匆跑到了练舞室,脸上丝毫没有为难和焦虑,反而一脸惊喜。
他招呼夏殊和陈晓梦去公司会客的房间,夏殊刚推开门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红色头发,穿着花衬衫打了个奇奇怪怪的咸鱼领带、别着黄金海绵宝宝胸针的海源翘着二郎腿正在玩一个桌子上的小摆件。坐在他旁边沙发上,穿着小西装涂着正红口红,气色正好的姑娘是好久不见的海棠,她正一脸嫌弃地看着海源。
这两个人怎么会一起出现?!次元壁破了?
看到夏殊和陈晓梦进来,海源纨绔子弟的派头一扫而光,赶忙站起身喊道:“嫂子来啦!”
海棠的脸上也浮现出笑意:“夏夏,晓梦,好久不见啦。”
“你俩怎么一起来了?”夏殊第一次想到,这两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都姓海。
“这是我一年都见不到一次的堂姐,我俩平时没什么联系。”海源笑呵呵说道:“前一阵你和我穆哥不是因为我的憨憨行为吵架了吗,任我打多少电话,穆哥都再也不理我了。听说你签了新公司,我就想看看能不能帮点什么忙,就当弥补一下。”
“结果去集团打听了一下,我表姐也在联系这件事,今天就一起过来了。”
陈晓梦不知道这怎么就又和穆易棱有关系了,偷偷扯了扯梁向的衣服,问道:“什么意思呀?”
“海氏集团要给我们入股。”梁向小声回答陈晓梦。
“嗷。”陈晓梦眨眨眼,似懂非懂。
“就是你们不用考虑公司这边的问题了,资本成不了阻碍了。”梁向心情大好,他想,果断站在夏殊这边果然没有错,夏殊就是一棵摇钱树,别看现在还不算太高,但这树扎在地下的根可是错综复杂,不知道有多壮观。
夏殊倒是没想这些,她把海棠拉到一边,难得八卦一次:“不是,这版本不一样啊,李景晟跟我说你俩一起吃过泡面,住过地下室,他妈还不喜欢你...”
海棠脸上有点不自在,她不好意思道:“我那不是年轻嘛,因为他跟家里闹掰了,也没告诉他我家里的事。他妈就是觉得我没什么家世,模特也是吃青春饭,将来要靠着他儿子,所以才不喜欢我的。”
“那你现在这是...”
“多亏了你和我说的话,我才看清了他是什么人。”海棠伸手拉着夏殊的手,眼里全都是感激:“断干净了。”
夏殊看着她,就觉得她比参加节目的时候气色好了很多,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替她开心。
她想,真不知道李景晟和他的家人再见到这样的海棠会是什么心情。
第73章 南风知我意
夏殊算是没辜负海源的期望, 当天晚上就给穆易棱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海源来星光的事, 也顺便说了海棠终于铁了心跟李景晟恩断义绝。
隔着几百公里, 二人一起怕手称快,恨不得临时摆个酒席庆祝一下。
夏殊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过穆易棱, 二人每天重合的空闲时间只有晚上十一点之后, 练了一天舞的夏殊疲惫不堪,有时候打着电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异地恋的辛苦只有经历过才体会得到, 这份辛苦往往来自于彼此觉得对方有自己所追求的事,怕打扰到对方休息, 所以搁浅着自己的思念。
于是拍戏时受了伤不能算话题, 跳舞的时候扭了脚也不能算话题。有时候穆易棱因为即将拍的戏心烦, 夏殊因为队友配合不默契头疼,但拿起电话的时候, 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讲出口的都是破包袱和冷笑话。
离真正的坦诚相待始终差了一步, 也不知道这一步是距离给的, 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我那个综艺是现场直播,时间已经定下来了,恰好还有一周。”夏殊坐在自己家的床上,把穆易棱留给她的衣服盖在腿上。
“那你准备好了吗?”
“好久没上台了,有点紧张。”夏殊想了想:“不过你要是来看我的话我可能就不紧张了。”
她从小到大上舞台就没有紧张的时候,人越多她反而会越兴奋, 发挥得越好,但这都不妨碍她成为一个撒娇怪。
“拍张照给我吧。”夏殊突然说:“我也给你发一张。”
此时十一点钟刚过,累了一天的焦恩在套房隔壁的房间里睡得正香,在梦里突然打了个激灵,就听到穆易棱沉声喊他:“焦小胖,醒醒,醒醒。”
焦恩紧皱着脸,翻了个身,用枕头蒙住了头。
“我数到三,你不起来,想让我给你买的手办就没了。”
焦恩从床上弹起来,噘着嘴哀怨地看着站在他窗前阴戳戳看着他的穆易棱:“大哥你大半夜干啥!有什么事明天说呗,你还能再无情点吗?”
穆易棱“啪”地一下把屋子里的灯按亮,把手机塞到焦恩怀里:“起来给我拍个照片。”
大哥你这是玩什么花活啊?焦恩咬牙切齿接过手机,躺在床上随意拍了一张递给穆易棱,就要翻身继续睡。
穆易棱接过手机,看着模糊不清的图片,一把把他被子掀开,语气难得有求人的和蔼:“能不能认真点?”
焦恩翻了个白眼,坐起来瞧着穆易棱:“那你答应我个条件,下次回去的时候安排我和你媳妇儿经纪人接触一下。”
“啊?”穆易棱想了半天,没想起夏殊的经纪人是谁,不管怎么样先答应下来:“行,你给我好好拍。”
焦恩从床下爬下来,看着穆易棱一会儿坐到窗边沉思,一会儿又翘着腿拿着书坐在沙发上凹造型,觉得十分无语。
“你当拍杂志呢?”他吐槽道:“不就给夏殊发照片吗,你至于吗?要我说你敞着衣服,躺床上拍一张最好。”
“不好吧...”穆易棱一脸为难,但下意识把自己领口的扣子解开了。
焦恩:“???”
“嘿,你还真当真了?”焦恩露出促狭的笑容,啧啧啧三声。
穆易棱抬腿就踹了焦恩一下。这回算是彻底一点脸面都没有了。
两个人大半夜折腾了半个小时,穆易棱终于放焦恩回去睡觉,他看着手机里存下的那张中规中矩的图片觉得还挺满意。图片里他坐在沙发上,目光低垂,给人感觉有点像证件照。
他把照片给夏殊发了过去,不到一分钟,夏殊就给他回了一张图。
比起他费心费力拍出来的证件照,夏殊的照片随意很多。
那是一张用前置摄像头照的照片,夏殊倚在床头,穿着吊带背心,披着宽松的睡衣,对他做了个比心的手势。穆易棱的目光从照片上停了一会儿,捂着自己的鼻子,做贼心虚一样在房间里张望了两下,光速保存好图片,然后删除聊天记录。
“焦恩!”
正要再次进入梦乡,美美地享受睡眠时光的焦恩再次惊醒,怒气冲冲喊道:“祖宗又怎么了?”
看到穆易棱急急匆匆又跑进了他的房间:“我不是还有一个需要回帝都拍的广告吗?”
“能不能商量一下给我安排到阿殊综艺的头一天?然后我再提前一天回去。”
焦恩看着他恳切的目光,在生气中还觉得有点好笑:“啊,行,那我明天和那边商量一下啊。”
“哦…对,太晚了,还得明天。”穆易棱撇了一下嘴角,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把机票订晚点,最好下了飞机以后凌晨左右到市区。”
这什么鬼要求?焦恩不理解他的脑回路,也不想问,只想赶快把他打发走,自己好睡觉。
在穆易棱离开他房间的时候,他看到穆易棱整个耳朵都是赤红色的,连带着脖子的颜色都和平常不太一样。
大半夜想什么呢?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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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子这件事自从穆易棱到达洛阳就一直坚持着,就好像只要他每晚睡前看一眼日历,日子就能过得快一点。
在这段时间里,将进酒全部放映完毕,这部剧的声名和热度再次到达了巅峰。大家都意犹未尽,全网询问什么时候拍下一季,下一季还会不会维持原班人马。申请来剧组采访探班的媒体每天都络绎不绝,找穆易棱拍广告的,给他递剧本的也都相继出现了,甚至还有电影圈的人来联系焦恩。
他的身价也水涨船高,去年演过的一个现代悬疑剧被重新翻了出来。这个在播放的时候因为宣传不够、播放平台不好而播放量不太高的剧一下子被挖掘出来成为了大家的宝藏。
以至于这个小成本小制作的二十集悬疑剧竟然获得了韶光奖人气电视剧的提名,让穆易棱完全没想到。韶光奖是颁给去年一年的优秀电视剧作品和演员的一个含金量很高的奖项,在将近酒上映的时候,大家都在讨论明年穆易棱十有八九能获奖了,结果还没等到明年,邀请函就发了过来。
他翻到最后一页,最佳男演员的提名上,除了他还有一个熟悉的名字——何燃涛。
还记得在他给何燃涛当替身的时候,那人对他说,这样不通人情世故,我赌你永远都火不起来。
穆易棱想,也不知道何燃涛看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何燃涛的心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颁奖典礼的时间在夏殊综艺拍摄的后一天,不会影响他去现场看夏殊,他就格外满意。
他没太在意这个奖,夏殊却十分在意,从此她练舞的间隙多了几件事,分别是给穆易棱投票、拉着别人给穆易棱投票、花样氪金投票。
这个颁奖方发起的人气投票不影响最后的颁奖,但象征排面。穆易棱和何燃涛的票始终紧咬着,起起伏伏难舍难分。
夏殊恨得牙根痒痒,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突然想了个绝妙的主意,开始给各大剧场负责压轴的师兄打电话。
“等散场了,如果有观众等着要签名,就和观众说,打开微博关注韶光奖官博,给穆易棱投票!”
收到小师姐临时任务的众人瞬间感觉次元壁破了。什么时候起,在长庚社不但要擅长说相声,还要擅长饭圈打投了?
夏殊注册了几个小号,正在热火朝天干事业,突然听到外面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八月每一场突如其来的雨都是惊喜。
她停止疯狂的刷票行为,翻开自己的钱包,从夹层里摸出一个风干了、做成了小挂件的雏菊,正想着不知道穆易棱在干什么,收到了穆易棱的短信。
【数60秒。】
夏殊握着手机愣了一会儿,突然拉开窗帘。路灯的照射下,她楼下停着的一辆计程车的车门恰好被拉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撑起了一把黑伞,走入雨幕中。
撑开的黑伞就像一朵和夜色融为一体的花,“啪”的一声盛开在她的心尖上。
等她把防盗门打开的时候,穆易棱刚好拎着伞走到最后一层楼梯。他拎着箱子,带着风尘仆仆的空气,衬衫的袖子高挽着。眼神里有疲惫,但更多的是温柔。
还没等说话,穆易棱就看到夏殊三步并两步从楼梯上飞了下来。他忙松开箱子和伞把扑向他的姑娘接了个满怀。他的姑娘在他肩膀蹭了七八下,又死死抓着他的衣服不松手,好像怕他跑了似的。
“我不跑。”他说。
双目相视气氛正好,穆易棱忽然感觉一阵震动。手机震动声回荡在楼道里,夏殊一副懊恼的样子,把身上带着的手机掏了出来,伸手想挂掉。
“接吧,你弟弟。”穆易棱看着她手机上的提示,按住了夏殊的手,替她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夏倬疑惑的声音:“为啥突然给我发短信让我这两天别回家?我还想趁着你比赛前给你做干炸里脊吃呢!”
夏殊恨不得开个虫洞,把手机塞到夏倬嘴里。她尴尬地挂掉电话,感觉自己被塞到蒸笼里,细雨只能让她头上更好冒出白蒸汽,她马上就要熟透了。
她有点没眼看穆易棱似懂非懂的眼神,解释道:“那个啥,这不是下雨了吗,都快十二点了也不能让你冒着雨回家,雨下得那么大,你还没开车...”
外面的细雨随时有停的趋势。
她咬咬牙:“住夏倬那屋,我给你铺新的床单、被罩、枕套。所以我才不让他回来的,他从学校住也挺好。”
夏殊语无伦次,突然就听到穆易棱闷声笑了,她红着脸恼怒道:“你笑什么!”
“我没有。”穆易棱拒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