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钟的天空呈现淡蓝色,阳光越过轻薄的云层驱散了空气中朦胧的薄雾。
图书馆广场前聚集着一小撮人,姜稚月小步跑过去,梁黎正清点人数。
等所有人到齐,副部长一声令下,众人气势汹汹走向各自负责的宿舍楼。
学校里男生宿舍比较少,姜稚月和梁黎两个女生就能统计过来。
梁黎走出副部长的视野,拉住姜稚月的胳膊,语气急切:“稚月,你能帮我去盯一下八号楼吗,我现在有个兼职要去。”
姜稚月犹豫几秒,点头:“行,我帮你盯着。”
她没多问,毕竟两人没有熟到一定程度。
姜稚月先去了八号楼,打算帮她盯完再去自己负责的楼。虽然大家都知道周五卫生检查,但具体时间不定,他们这次又选了个比较早的时间,很多大三没课的学生还没起来。
于是有了许多只穿大裤衩狂奔在走廊里的身影。
姜稚月第一次来男生宿舍,不免好奇,她走到靠近门口的房间,小心翼翼探进头去。
有个学长立刻挡住她的视线:“学妹,你先上楼检查行吗,我们再扫扫。”
姜稚月不瞎,能越过他清瘦的小身板瞧见地上散落一地的扑克牌。
她好脾气地答应,在他的目送下上了楼。
四层,走廊右侧的宿舍已经检查完,姜稚月被检查员叫到某间宿舍,他们不确定变声器是不是属于违禁电器。
姜稚月接过她递过来的宿舍名单表,目光松散打量这间寝室的名字。
1号床:贺随。
2号床:姜别(出国交换中)
3号床:毛杰。
4号床:林桤。
看到熟悉的名字不稀奇,但看到几个熟悉的名字堆在一起。
姜稚月脱口而出:“这不是那个b——”
她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身后响起低缓的脚步声,恰好停在寝室门口,穿着简单短袖和休闲长裤的男生垂着头,额前的碎发有些蓬乱。他轻掀起眼皮,眼底的困意未散。
姜稚月盯着他眼睑下方的黑眼圈,心底期盼他此时听力直线下降。
可惜,贺随唇角上挑,看清楚女孩紧张的脸,漫不经心重复道:“逼?”
姜稚月及时止住后面的话,舌尖一卷:“逼比?”
贺随放下手中的洗手液,眼神有点意味深长:“以后别乱喊别人宝贝。”
姜稚月:“……”
她嘴唇动了动,又轻咳两声掩饰内心的波澜起伏,好在场子控制住了。
姜稚月耷拉着小脸,指腹不停摩擦纸张边缘,气氛低沉,她小幅度抬眼打量眼前的男生。
前不久,她刚和他讨论了一个富含人生哲理的问题:
该如何应对像她哥哥,也就是姜别这样小心眼的男生。
贺随垂眸盯着她毛茸茸的脑袋,没忍住伸手轻轻碰了下,“小学妹,哑巴了?”
姜稚月也很无辜,硬挤出一个“有缘千里来相会”的笑:“学长,你也有个舍友叫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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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甜度10%
贺随敛起唇畔松散的弧度,屈指轻轻叩响身侧的桌沿,装作不经意提了一句:“他好像还有个妹妹。”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他不仅有个舍友和她哥哥重名,而且此姜别也有个妹妹!
姜稚月的侥幸心理被他这句话冲散,她默默捂住脸,翁里翁气道:“真巧。”
林桤前不久购置了台变声器,打游戏的人都知道,一般高手喜欢带妹装逼,掉下好的装备让妹子先舔包,林桤瞅准这个性别差异,果断伪装成小姐姐骗过一众鸡王。
a大的宿舍是上床下桌,四号床的桌子被整套设备占据。
姜稚月再次确认了一遍床号,公事公办的语气:“学长,你的这个设备符合学校电路的规格吗?”
贺随也不清楚,走到林桤的书桌旁边弯腰帮她查看电器规格,男生细长的手指捏住变声器的话筒,眼帘耷拉着,安静专注的样子恰到好处戳中姜稚月那颗迟钝的少女心。
她一动不动看着他摆弄设备,眼神渐渐开始游离。
贺随找到变声器的规格表,确定不是违规电器后淡声告知她,抬眼却发现小姑娘一言不发盯着他手中的东西看。
贺随勾住耳麦的手指微屈,抬起胳膊将它送到她眼前:“想试试?”
姜稚月绵长的思路被打断时,她正暗自下决心:bking林从出生到现在用这张脸迷惑了多少小姑娘,而她绝不能成为沦陷者之一。
姜稚月抬眼,被他那双清亮漆黑的眸子攥住视线,拒绝的话到嘴边,但说不出口。
到最后,她舔了下干涩的唇角,用一种期待无比的口吻问:“可以吗?”
其实在录音棚,变声声卡是一种特别常见的东西,就比如学生的课桌上都有笔一样。
姜稚月不确定此刻她的表情是否符合乡巴佬想见世面的迫切,但她真的很想听bking林用女声说话。
好奇心慢慢被吊起,她抿着唇,眼睛弯出一道月牙,乖巧的模样任谁也拒绝不了。
贺随伸手揉了把额前的碎发,黑眼深沉,带着点无可奈何。
他弯腰打开设备开关,自然而然地撑开耳麦替小姑娘戴上。
中途,耳麦夹住她耳畔的头发,姜稚月抬手整理,对面的人比她快一步,两人的手碰到一起。
贺随俯身靠前帮她调整,温热的气息铺洒在她的发顶上。耳麦过滤掉走廊中嘈杂的脚步声,令她清晰地听到属于自己的心跳,怦怦作响。
贺随记得林桤每次用它的步骤,打开主控器,他拎起麦克放到嘴边:“小朋友,听得到吗?”
薄唇微动,低沉清朗的声音随着电流传至她耳中。
他的声音仿佛会咬耳朵,姜稚月混沌的思绪瞬间清醒。
她拉下半边的耳麦:“学长,不是女声啊。”
贺随仿佛识破了她的诡计,眉稍一挑,将手中的麦塞到她手里:“自己玩吧。”
“……”
姜稚月忽然想起小时候她和几个小伙伴在院子里玩泥巴。
那天停水,隔壁的一个小男孩走过来拉下裤子对着沙撒了泡尿。
随后用相似度百分之八十的语气,极为看不起地说:“你们玩吧。”
姜稚月半是遗憾地摘下耳麦,走到门口时,心底生出一个疑问,前天他们探讨的那个问题,bking林应该还没有告诉她哥吧?
事已至此,能挽救多少是多少。
伦敦和国内时差八个小时,刨去两边睡觉的时间,再刨去姜别和他的至交好友聊天的时间,哪有闲工夫和bking林聊天。
思及此,姜稚月高悬的心砰地落地,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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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城大学生篮球联赛即将开赛,至去年a大连捧四座金奖,校领导格外重视今年的改组赛,交代校团委组织好校内的选拔。
十月底a大的校赛启动,姜稚月几乎是忙到连轴转。不仅广播室需要派人念应援稿,卫生部也被委任组织学生观赛,重视赛场秩序与卫生的工作。
百忙之中,姜稚月又被一道青天白日雷劈中。
自从姜别把她拉进黑名单后,时隔一周,她终于收到了哥哥的短信与问候。
【我的航班号,你要是遇到贺随,就和他说一声。】
【过几天降温,记得给我带件衣服到机场。】
看到了吗?!
不是“降温了,记得多穿衣服”而是“给我带衣服,我会冷”。
姜稚月咬牙,却不敢造次。
原来贺随就是他那个至交好友,姜稚月算是切身体会到“物以类聚”的真实含义。
不对,确切说是“夫唱妇随”,一样磨人。
姜稚月忘不掉不久前万千少女写信对这位贺随学长告白的奇景,爱意是传达到了,她的嗓子却遭了殃。
梁黎跑到广播室找她,“稚月,你那还有没有志愿者?”
姜稚月收起手机,拉开一旁的椅子让她先坐下。
“今天不是建筑院和外院的比赛吗,篮球场飘了特别多落叶,比赛快开始了都没人扫。”
姜稚月睁大眼,“完了,我给忘了。”
前几场的比赛地点都在体育馆内,唯独今天这场,听说报名观众的人数太多,体育馆的观众席装不下。
姜稚月连忙联系几个没课的志愿者,和梁黎交代一声,起身往外跑。
从大学生活动中心去篮球场有条小道,路边有长木椅,几个穿外院篮球服的男生懒散坐在一块聊战术。
“你们两个联防贺随和林桤,别让他们进球。”
“老大你还想防贺随?肯定防不住,他攻势太猛。”
姜稚月听到bking林被小瞧了,心中有点不爽,不过她没时间逗留,绕过满地毛发旺盛的大长腿继续往前跑。
好在志愿者的速度足够快,比赛热身前十五分钟清理干净场地。
姜稚月站在观众席,打眼望去穿蓝白球服的建筑院已经上场热身。最近的天气格外给面子,不到下午六点,太阳绝不会无缘无故消失。
此时日头正盛,许多女生被刺眼的阳光晒得蔫巴巴的,用手遮在额头,试图挡住过分明媚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