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川慢慢悠悠地站起来,“作业太多,没写完。”
许昭意手指微抖,黑色签字笔在书页上划出一道难看的痕迹。
“那怎么其他同学都完成了,就你完不成?”化学老师脸色铁青。
她执教生涯就没遇到过这么敢接茬的学生。
梁靖川面色依旧平静,嗓音依旧清朗,“因为熬夜影响效率,抄作业和题海战术毫无意义,浪费时间,不如不写。”
许昭意屏住了呼吸,在桌子底轻轻扯了下他的校服衣角。
梁靖川低了低视线。
也不知道他是没领会她的暗示,还是故意找茬,他又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句。
“而且老师,你昨天布置的作业有很多重复的题。”
“行,效率。”化学老师被气到发笑,“那梁靖川同学,你来念一遍答案,告诉老师什么叫效率。”
“老师,我还没做。”梁靖川抬了抬视线。
“我知道你没做,我让你念答案,”化学老师冷着脸重复道,“读一遍题意,念一道答案。”
化学老师铁了心让他现做现答,空书念答案了。
虽然有点为难人,但闹了这么一出,她面子上不好看,有心借此机会杀一儆百。
许昭意做好的卷子还没掀开,先听到一声厉喝,“同桌把自己卷子收好!”
这声断喝成功地把底下所有施以援手的小心思给绝了。
万众瞩目下,梁靖川漫不经心地拿出自己空白的试卷,平静地开始读题意。
“第一题,《本草纲目》记载:‘烧酒,其法用浓酒和糟人甑,蒸令气上,用器承滴露’,‘凡酸坏之酒,皆可蒸烧’。这里用到的实验方法可用于分离——”他扫了眼选项,几乎没思考,“选d,溴苯和苯。”
答案正确,虽说他有瞎猫撞到死耗子的嫌疑,但所有人下意识地跟着松了口气。
梁靖川继续往下念。
这场面可太刺激了,周遭鸦雀无声,心都跟着他读题做题起起落落,时刻等待着他出错,灭绝师姐爆发。
不过梁靖川的运气似乎很好,从开始后就没给化学老师批评的机会。直到从第三道题开始,底下有异议。
“这道题是不是错了,我选项怎么跟他不一样啊?”
“我操,我更绝,我跟你们俩都不一样。”
“他的答案正确,”化学老师僵着脸冷言,“继续。”
教室内窃窃私语声不绝,小范围的骚动,开始又擦又改。
许昭意略微诧异地抬眸。
从她的位置可以看到他清冷的侧脸和漂亮的下颌线。他半垂着视线,漫不经心地拿着试卷,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
他自始至终从容而沉稳,但轻慢的意态,有种说不出来的邪气。
“第七题,莽草酸可用于合成药物……”
渐渐地,不仅是许昭意,基本教室内所有同学都发现不对劲了:
一两道蒙对那叫运气好,都他妈蒙到第七题了,居然还没出错。
他是欧皇吗?
化学老师显然也有这样的困惑,脸色凝重地站到他身边。她拿着梁靖川其他作业翻看了半晌,也没叫停。
全班鸦雀无声,渐渐陷入死寂。尽管难以置信,但梁靖川整套试卷的正确率实在高到离谱。
从头到尾,万无一失,游刃有余。
作者有话要说: 你梁哥从不知道什么叫年少轻狂,只知道胜者为王(狗头)
不!准!说!杰!克!苏!
因为改编自真人真事,我们班l姓大佬因不想熬夜,写不完作业,还不屑抄袭和糊弄。同学苦劝无果,然后化学课上他果然被叫起来,空书念答案。大佬从头到尾正确率百分百,自此一战成名,晋升为化学老师心尖宠。
所以说,生活远比你想象得苏。
p.s.
文中题目源网,勿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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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且听风吟
梁靖川的字迹确实不尽人意,但答案的正确率太绝。化学老师翻了几页基础练习,面色稍霁。
全班悄无声息,视线有意无意地往最后一排瞟。
“很好,请坐。”化学老师倒没有故意刁难,只是笑笑。
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维持了半天噤若寒蝉状态的二十班同学,差点就克制不住激动的心,给梁靖川鼓掌了。
刚蠢蠢欲动,化学老师转过身来,依旧疾言厉色,适时地泼上一盆冷水,“我说的‘很好’是他很好,不是你们。”
“你们要是有这个本事,上课抱着毛毯睡觉我都欢迎,不过既然都是凡夫俗子,那就拿出红笔,我们继续上课。”
班内学生们嫌弃地“噫”了声,不情不愿地继续学习。
等到下课铃如愿响起,化学老师前脚踏出教室,赵观良率先一声哀嚎。
“梁哥,说好的好兄弟同甘共苦共进退呢?你居然叛离了,游手好闲组织今天就要开除你!”
高一二十班同学的内心近乎沸腾了,但明面上依旧没人敢去套近乎,只有群内消息刷地飞快。
“我操,大佬牛逼。”
“校霸居然在化学领域封神了我的妈,我今早起床的方式不对吧?”
“我算是看出来了,灭绝师姐本质双标,上次课上挑衅的,30圈长跑加五千字检讨。”
“你错了,灭绝师姐介意的不是上课挑衅,她只介意上课挑衅的是个废物。”
班级群里静默了会儿,底下爆出一长串的“+1”附和。
氛围高涨时,班长徐洋在讲台上晃了晃手里的表格。
“走读需要申请,麻烦走读的同学在名单上签个字,放学前要交。”
周围的视线和话题中心终于转移,许昭意单手支着下巴,偏头看向梁靖川,“同桌,你化学成绩好像挺不错啊?”
“嗯,还行。”梁靖川转了转笔,在走读统计单上签字。
他平时的字迹的确让人不敢恭维,一把狂草,勉强能辨认出。但他的签名却挺绝。
瘦劲疏朗,侧锋如兰竹。
许昭意将“还行”这俩字在心底把玩了遍,默默腹诽:
大佬装逼的方式都跟普通人不一样。
“那你怎么不努力一点?”许昭意摸出一瓶ad钙奶,边戳吸管边试探性地问道。
“努力什么?”梁靖川睨了她一眼。
见他没太多抵触,许昭意考虑了下措辞,企图不动声色地给他灌输“好好学习、别拖后腿”的思想。
“你看啊,你化学那么好,理科是相通的,肯定查不到那里去,文科多记多背,也还是有救的。”她委婉地暗示道,“虽然英语只有37,你看着不行——”
话没说完,梁靖川果断地截断了她的话,“我行。”
一字一顿,字正腔圆。
许昭意:……?
梁靖川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咬着字,“我觉得我每一科都很行。”
许昭意咬住了吸管,咝地深吸了口气。
这是门门成绩低空飞过的人该说的话吗?他就没半点心虚、心痛、心累的觉悟吗?
“行。”许昭意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那请拿出你的摸底考试卷。”
“嗯?”
“请睁大你的眼睛,伸出你的双手,摸摸试卷上的37,也摸摸自己的良心,”许昭意正容亢色地跟着他瞎扯,“你再重复一遍,你刚刚说啥来着?”
梁靖川笑了,他算是听出来了,他这位小同桌对他有误解,误解还挺深。
“你还别不信啊,许同学,你爸爸终究是你爸爸,在任何领域。”
许昭意唇角微微抽动。
平心而论,她想掐死他。
可能现在的年轻人,对当别人爸爸可能都有种变态的执念,许昭意懂,所以懒得反唇相讥。
她下巴枕着手臂,趴在桌面上,从桌洞里摸出一瓶新的ad钙奶。她拿出黑色记号笔,在商标名字母之间圆润地画了个c。
然后她将它放倒,朝着梁靖川的方向,温吞吞地推了推。
瓶子滚了两圈,磕到梁靖川的手背,停了下来。
梁靖川动作微顿,意外地挑挑眉,“贿赂我?”
许昭意“啪”地将瓶身调直,在桌面立好,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瓶身,“看到没?看到这个偌大的c了吗?”
她冷冷道,“ad之间加个c,你没发现自己没点b数吗?”
“……”
对许昭意越来越明目张胆的开嘲讽,梁靖川挑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