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挂断电话，摸摸江允的脑袋。
跟别的小朋友不同，江允从小就知道学习是她的短板，便很主动道:“妈妈，我不想去补习班。平时上学练琴，我已经很累了。”
“不行，”苏温语劝说她，“你不会的话，老师上课问你，你答不出来，老师生气了不就要罚你站，你是不是又要哭？”
江允低着头，委屈道：“那妈妈，你可以跟老师说，让她以后上课不要点我回答问题吗，我可以一个人在后排睡觉，不打扰她。”
“……”
苏温语头痛，看着旁边的律师，“那岁岁，你先去把作业写了吧。妈妈一会再跟你谈。”
“不要，”江允摇头，很诚实地道:“妈妈，我不想写作业。”
苏温语咬了咬牙，看着白白嫩嫩的女儿，又舍不得揍她，于是牵住她，想了一个法子，“妈妈带你去隔壁找昕昕玩？”
一说到玩，江允果断点点头。
江允那会已经和林家人挺熟了，到了林家的小洋楼，齐霜温柔地告诉她，“昕昕在书房，岁岁你自己上去就好。”
犹记得，她当时十分快乐地打开书房的门，准备邀请小她四岁的林昕一起玩她带来的新拼图，结果就看到林执坐在书桌前，听到动静，不紧不慢地将游戏机放到一边，转手拿起一把长尺，敲了敲桌上她的作业，语气不太耐烦地问道:
“江允，你写不写？”
简直是童年噩梦。
……
车窗门被敲了一下，林昕背着书包，穿着印有英文字母的粉色卫衣小跑过来，像只轻巧的小蝴蝶，乖巧的道：“哥。”
林执应了一声。
“……哥，”林昕看了眼江允，趴在车窗前道：“你能坐到前面去吗？我想跟岁岁姐……嗯，嫂子一起。”
林执：“不行。”
林昕嘟起嘴，妄图卖萌让林执心软。
林执没理她，径直把车窗给升上去了，把她可怜兮兮的表情给关在外面，眼不见为净。
……今天也是冷漠无情的林家兄妹呢。
林昕摸摸差点被夹到的鼻子，只好跑回前面落座。一开门就看到齐瑞毫无正经的笑脸，“拆人cp，是会招天谴的。”
林昕系好安全带后，透过后视镜望了过去。
她的哥哥和嫂子正一人坐一边，谁都没看谁，但俊男靓女本来就是一幅画，不用多加渲染，就已能品出一些味道来。
林昕更倾向于去看江允。
她穿着一字领的小衬衫，袒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是白嫩无暇的，而非单薄的苍白，是常年的娇生惯养给养出来的，白白嫩嫩得像荔枝肉，看上去就想要人扑上去咬一口。
江允在后视镜中对上林昕的视线，朝她笑了笑。
真漂亮啊。
林昕挺怀念小时候抱着她睡午觉的日子，四岁之差，江允当时也是小肉团子，香喷喷的，抱起来又奶又滑。
以前，齐霜还总爱吓她，“等以后岁岁姐姐有男朋友了，她就没时间陪你玩了。”
她还挺难过的。
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便宜了她那脾气垃圾到不行的冰山哥哥。
*
午餐是林昕选的一家日式烧肉馆。
江允和林昕走在后边，小声地说着话。
齐瑞不时回头接话，林执离着她们三四步的距离，低头用手机确认着邮件，又沉默又自闭。
烧肉馆开的位置微偏，周围没有什么金碧辉煌的建筑物，各种珍稀花草倒是装饰了一堆，安安静静的氛围，放着舒缓的轻音乐，有点暗藏于深巷的味道。
草丛外忽然丢来一个足球，江允抬头愣住，估摸着这距离十有八九会砸到她。
江允虽然不太聪明，但在贪生怕死这件事上有足够高的思想觉悟。
她看了眼前边两人的背影，果断朝齐瑞出手，猛地把他拽到自己跟前，低下了头。
齐瑞懒洋洋的目光在看到足球时，忽然顿住，心里奔腾了一百句脏话，长手接住了球才免去被挡枪的风险。
一墙之隔，他把球丢还了回去。
动静不小，林执回头看过来时，这场小风波已经平息，漆黑的眼睛里只看得到她紧拽着齐瑞袖子的手。
江允后怕地收回手，暗道还好，还好。
“……”
手收得还算快，但就是莫名碍眼。
齐瑞不敢再走江允前边，快步进了店。
江允低头检查自己的包，冷不防地撞上林执的后背。
他淡然地半阖下眼，视线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阴晴不定。
……跟当年不写作业就要被打手心的眼神一模一样！
江允僵住，小脑瓜开始一键检索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事了。
面前的男人却是阴晴不定道:“江允，你是不会直立行走吗？”
江允一滞:“？？？”
眼睛惊恐地睁大。
这又是什么被骂的心思路？！
林昕偷偷地观察，默默地心疼了一把漂亮嫂子，等林执回过身去时，悄悄地凑在江允耳边道:“嫂子，别怕。”
江允:“……”
“你再忍忍，”她认真道:“我还有两个月就十八岁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偷家产养你！”
……就靠她们两个数学加起来还没法及格的智商吗？
那不是缺乏毒打吗？
江允第一次表现出了大她四岁应有的稳重，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林昕的背。
“这件事，我们容后再议，不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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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偏心
洗手间里，林昕对着镜子把发夹重新别好在头发上，才看向江允，“嫂子，你们家里的吊椅拆了吗？”
“拆了，”江允把手放在水龙头下，细细地擦洗着，想到前几天在林执面前丢人的一幕，心头有些发堵，第二天，她就让李姨找人把它拆了。
“那就好，”林昕道:“我当初也不知道那个设计师的作品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上回，你不在，小舅舅带着宝宝去做客，抱着她在上面玩，结果摔了，幸亏有人在旁边。”
她还有些后怕，幸亏小表妹没事。
江允收回手，眼睫低垂，“你哥哥也知道吗？”
“知道呀，”林昕拿起手机，找到一个漂亮的滤镜，拉着江允自拍了一张后才道:“他当时就在家，妈还叮嘱着他记得让人收掉。”
“……”
江允对着镜头摆出的甜美笑容渐渐凝固。
垃圾男人还真是好样的，从不让她失望。
回想起那晚，怪不得他难得有心情停下来她联络夫妻感情，原来是为了看她笑话，就差没有鼓起掌来！
……
回到包间，侍者替她们拉开榻榻米的木门，林执正端坐在桌前，往杯中倒着热茶。
窗帘开着，投射进来的光线半淌在他身上，将他冷峻的面孔笼上一层暖意。
配上日式风格的背景布局，江允抬眸的第一眼，还有种在看杂志画报的错觉。
她定下心，走进来，径直站在他身后的窗台前，哗啦一声，把窗帘牢牢地拉上。
哼，阴险狡诈的人不配拥有大自然的完美打光。
林执蹩眉，淡淡地望了她一眼。
江允在他旁边坐下，眼前是他推过来的茶杯，她扭过脸，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谋杀吗？”
林执:“……”
江允淡定解释:“我昨天看了个电影，里面的男主给自己的老婆买了高额意外保险金，然后故意让女主死于一场车祸，我有点害怕。”
“放心，”林执轻扯嘴角道:“林家还没破产。”
“……”
这个意思是他暂时看不上她的小命？
江允没出息地喝了口茶。
虽然知道她的思维跟平常人不太一样，但去个洗手间回来就自动联想到杀妻骗保，林执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放在和江允同一智商水平线上的林昕身上。
突然被死亡凝视，林昕刚夹起的烤肉都不香了。
她转移注意力地拿起手机，刚好看到齐霜打来的语音电话查岗，忙接起。
“昕昕，又在哪里玩呢？补完课怎么不直接回家？”
林昕道:“妈，我跟哥哥他们一起呢。”